第26章恩親血緣不可磨滅(1 / 1)

離開避暑山莊,這兩天阿月有驚無險,又結交了陸澤這個朋友,和寧如玉一說,她連連搖頭:“除了我哥,我還沒見過有誰能做他朋友的。阿月你害他在河上飄蕩那麼久,最後他還跟你做朋友?嘿嘿。”阿月鼓了腮子:“我們真的是朋友,我還送了一塊鵝卵石給他,他也接下了。本來還想送豬頭,他不要。”說到豬頭,她才發現那東西不見了,左右看了好幾回,真的不見了,心中好不鬱悶。寧如玉眨眼:“天要塌了。陸家是出了名的孤高世家,尤其是陸澤。”一說到他,她就搖頭,真不知為何自己的哥哥要跟陸澤做好友,連阿月也陷進去了,為何自己一瞧見陸家人就想躲?慕韶華回到府裡,去慕宣房中問了安,慕宣問道:“可見到陸常安了?”一提這個慕韶華心裡便生了火氣:“還望父親日後彆再作此安排。”慕宣拿杯的手猛地一頓,盯著他說道:“你責怪為父?”慕韶華不答,一答肯定又會吵起來。慕宣怒聲:“老夫在問你話!堂堂新科榜眼就是如此不懂孝道?那讀那麼多書做什麼?早早讓老夫安排了,做一輩子庸官去。”慕韶華忍的心肺直抽,還未答話,慕宣冷聲:“我看過繼一事,該早早定下才是。孩子跟著你,隻會教出懦弱儒生,成不了事。”方巧巧心頭咯登,她原本想今晚挑個時候說,沒想到千挑萬選卻在這火氣灼灼時被說出來。慕韶華愣了愣:“什麼過繼?”慕宣微微背身:“你弟弟無子,將長善過繼給你弟妹,讓阿紫有個哥哥,日後也……”“我不同意!”慕韶華再是忍不住,若不是妻子拽住自己的胳膊,便要沖上去了,“為何要過繼?日後有我一口飯吃,就絕不會餓著弟妹和侄女,但過繼一事,絕無可能。”慕宣冷笑:“本來老夫還想遵從你的意願,可如今看來,孩子再待你身邊,難成氣候。為了慕家日後繁盛,這事便這麼定了。”慕韶華氣的幾乎嘔血:“這慕家我再不待,待會我就領著妻兒走,你再生個罷。”方巧巧心疼丈夫,搖頭示意他停聲。慕長青和慕長善也被嚇著了,阿月因為和寧如玉同一輛馬車,車伕送寧如玉回去,如今她還沒回家。慕宣怒不可遏:“管家,拿鞭子來!你已姓慕,不能離開,要聽老夫的。”慕韶華沉聲:“那便將我這條命拿去罷。”眾人皆是一愣,慕宣也沒料到他脾氣竟然這麼倔。忽然想起鳳娘,當年她的脾氣不也如此,否則也不會硬氣到一人帶大孩子,也不願回京找自己。他當年派了那麼多人去找,卻始終找不到。一念之差,折磨了他三十載,如今鳳娘去了,兒子又……猛然想到這,一口氣不順,俯身嘔了一口血。嚇的丁氏扶住他,使喚人去喊大夫。慕宣抬手攔住她,這被兒子氣的嘔血的事傳到外頭,不孝的罪名扣去,慕韶華就真的彆想一展抱負了。慕韶華愣了片刻,下意識上前:“爹……”“滾,滾出去。”氣勢全無,隻是個老人悲愴的聲音。丁氏急了,一個勁的使眼色讓他們出去。慕韶華從院子裡出來,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一方麵不喜父親,但一方麵又不願這樣頂撞他,更不願見他如此。說到底,恩親血緣斷不得,那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回到房裡,方巧巧讓孩子去等阿月回來,讓她直接回房去。擰了帕子遞給慕韶華擦拭:“大郎彆想那麼多,爹很快便好了。”“話是不是說的過分了……”方巧巧坐在一旁,接回帕子給他擦手:“確實有點,你說什麼話都好,就是不能用死來威脅自己的爹娘。爹確實有許多做的不對,但看得出,他很補償你,可是卻不知道怎麼補償,又不願問你,問你,你又從不好好說。”慕韶華心中自責,仍想著方才慕宣嘔血的事,隻希望他沒事,明日又是精神抖擻的模樣。方巧巧伏他肩上,低聲:“關於過繼一事,暫且答應,但大郎信我,最後關頭我不會將孩子交出去,我們是一家人,誰也拆不散。”慕韶華拳頭握緊,他不是不信任妻子,隻是就怕出了個什麼紕漏。方巧巧又往前一分,幾乎咬耳,將計畫說了一番:“這樣的話,既不會起衝突,又成全了你孝順、顧及弟妹的名聲,也不會再有人提這件事,更不會鬨的不合。”慕韶華重歎一氣:“內宅的事,比起外宅來,還更難解決。”方巧巧見他麵色緩和,這才笑笑:“於我而言,外宅的事才可怕。所以呀,你主外,我主內好不好?日後這內宅就交由我,大郎好好做官。”慕韶華點頭,男主外女主內,這擔子,瞬時輕了許多。晨起,慕韶華去了慕宣院子。丁氏見了他,默了默說道:“你爹身體年紀漸上,身體已不如往日,你日後不許再那樣氣他。你再怨恨他當年拋棄你母親也好,終究是你父親,逞口舌之快,隻會家宅不合,於誰都不好。”慕韶華應聲答是,丁氏才放他入內。慕宣見他早早來看自己,心裡舒坦了些,卻仍是不苟言笑,不願多搭理。慕韶華尷尬非常,問了安康,直到說“過繼一事,聽您的”,慕宣才瞧他“可思量清楚了?日後可莫說是我逼你的”。反覆問了,這才麵露欣慰“你好好做官罷,不要想著高昇,官職低點也好,一直待在翰林也好,至少平穩安康”。聽的慕韶華更是心覺難受。他這邊一點頭,下人報上給老太太,老太太立刻叫了媳婦孫媳婦來,商議著將長善過繼給慕正林。丁氏想起先前方巧巧提的,說道:“這過繼一事十分重大,八字極為重要,兒媳請了一位先生,讓他算算八字可合適。”彆說老太太信這些,宋氏聽了也點頭。她和慕紫的八字都甚好,倒不怕在這上頭卡殼。那半仙很快就被請到家中,看了看那紅紙條上的八字,掐指算了半日,再睜眼,滿是遲疑。宋氏見情況不妙,先說道:“定是沒問題的吧?”半仙瞧了她一眼,捋捋鬍子搖搖頭:“這話在下不敢說。”老太太皺眉:“你且實話實說就是,遮遮掩掩的莫不是假半仙。”半仙冷笑:“衝撞在下可並沒什麼好處。”人便是你愈強硬,對方就愈是氣弱。老太太信鬼神,彆人說他是半仙,就怕得罪了背後下什麼巫術,當即不再冷聲,軟了語氣:“先生隻管說,賞銀是少不了的。”半仙這才說道:“三少奶奶這八字看起來平淡無奇,但實則暗藏玄機。那玄機,便是一般人瞧不出這八字其實硬朗得很,便是平時說的八字硬,甚難降服,而這位慕家小少爺的八字……分明不合,也就是說……”方巧巧臉色一變,幾乎癱的不能起身:“要是過繼,那我兒便……”半仙說道:“夫人放心,並無性命之憂,但八字衝突,隻是會弄的家宅不安,折了年長之人的壽。”眾人頓時寂然,老太太的臉色更是難看,這說的年長之人,不就是她。宋氏反應回神,怒道:“胡說,從小到大我娘尋人與我算的八字從未聽過你這說法!你、你分明是收了骯髒錢,潑我髒水,不許我有兒子!”孔氏在旁輕聲笑笑:“三少奶奶說這話倒不想想,這先生是誰找來的。”這半仙可不就是丁氏特地找的,宋氏一張嘴得罪了婆婆,有苦說不出。若是算命先生是方巧巧找的還好,那再請人來算過也無妨。可現在去請,就等於駁了婆婆的麵子,她總不能為了要個兒子得罪仍掌管家中大權的人。丁氏不動聲色看著三個兒媳,目光落在方巧巧身上。已然明白她那天的用意,不過是故意套出自己的話,讓她知道自己會請哪個先生來。隻怕這幾日,她早就前去賄賂好了這半仙。這一招,用的實在險。若是她請的不是那個先生,這兒子就真過繼出去了。隻是想想,沒有把握的事,她這兒媳,定不會做。連她這做婆婆的,也很想知道她是從哪裡來的自信。再者,就算知道是被方巧巧坑了,她也不能再去找人來。否則在老太太麵前,就是她辦事不周到,外人聽了,也會說她擔不起慕家主母的名號。方巧巧知道古人迷信,知道為人兒媳的拘束,那她就利用這些迷信和拘束,反為己用。即便婆婆不打算找那祝半仙,她也知曉找的會是何人,提前收買並不難。丁氏身邊,早就有她收買的人了。隻是她的真正目的不在阻止宋氏一時,未免後患,還需後手。讓她再乖一些,最好……收為己用,免得背後再挨了刀子。但做這件事,自己動手為下策,她需要一個心甘情願去做這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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