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棄狂奔至鬆林。心髒幾乎被嚇得差點蹦出來。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露出破綻來。她癱坐在樹下積雪中。鬆樹被雪壓低了枝頭,像一扇扇雪白的屏風擋住了外麵的世界。看不到屋宇房捨,聽不到人聲,不棄覺得安全。她再不情願,也要麵對。寒風吹來,不棄打了個噴嚏,身上出的汗濕了衣裳冰冷的貼在身上。如果她為自己著想,她就應該回淩波館。泡個熱水澡,換上乾爽衣裳,烤著炭火喝莫夫人特意吩咐廚房為她熬的雞湯,吃可口的飯菜。她就是不想回去。想起莫若菲凶狠的眼神,想起他突然說的那句:“陳大姐煮的奶湯麵好吃嗎?”不棄懊惱的用頭撞著鬆樹。她怎麼可以高興得忘乎所以,怎麼可以忘記自己的處境,忘記莫若菲對她產生的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彆撞了,再撞就撞傻了!”熟悉地揶揄語氣,低沉中帶著絲暗啞的嗓音。不棄瞬間熱淚盈眶。她抬起頭,全身掩藏在白色披風下的蓮衣客不知何時已悄然而至。他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穿著她熟悉的黑色緊身衣,披著帶鬥蓬的披風,黑巾蒙麵。不棄呆呆的看著他,眼淚慢慢淌下麵頰。驚喜,感概,委屈……她分不清是現在是什麼心情。但她清楚的知道,原來她是這樣想念他。蓮衣客透過積雪的枝椏默默的看著抱膝蜷坐著的不棄。她像冬天裡的鬆鼠,黑亮的眼睛隨時帶著警覺與機敏,遇到危險會用毛茸茸的尾巴擋住自己的臉。他環顧四周,失笑的發現不棄找了個好地方。積雪的鬆枝四麵圍合,形成了天然屏障。若不是聽到細微的撞擊聲,白雪抖落的動靜,他幾乎找不到她。他縱身一躍,越過鬆枝自空中翻越而進。眼前白影一晃,蓮衣客已解下披風罩在了不棄身上。頭蓬翻起,遮住了她所有的視線。不棄下意識的想掀起鬥蓬看他。“彆動。”他不願讓她看到他的,他為什麼還要來看她?他是在同情她?在可憐她?還是他和她的母親有著異樣的關係,讓他不得不來?諸多猜測從不棄腦中晃過,找不到答案。不棄沒有堅持掀開鬥蓬。換了她以前的性格,她會不顧一切,想儘辦法去看到他的臉。現在她不敢這樣做,她害怕看到了蓮衣客後,他會永遠的從她麵前消失。她低聲說:“你嘴裡說要殺我。可是在天門關救我的人是你。在柴房給我送雞腿的人是你。跑來莫府看我過得好不好的人是你。你是除了九叔和阿黃,對我最好的人。我早就知道,你不會是來殺我的。”蓮衣客靜靜的回答她:“你錯了。天門關救你是可憐你,那些人想殺的人是莫若菲,我不想讓無辜的人喪命。柴房給你送雞腿是惡心看到你吃耗子,不得己而為之。潛入莫府看你則另有原因,卻也不是關心你過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