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天地戈與仙帝爭執後便被送往幽冥,仙帝對它的戾氣頗為擔憂,派遣數名強大仙人與之同行,責令不可外出半步。天地戈與啓明珠不同,自羲皇離去後,不論天庭給它安排何種主人都兢兢業業地隨之作戰,既不會給上麵搗亂,也不需要人手照顧,過去仙帝看它一眼,再看看那每天都不讓自己省心的夜明君,總是要在鮮明對比中發出沈重的歎息。雖是如此,聽了這再次掀起戰爭削減天庭仙人數量的請求,仙帝也是不敢再給天地戈配備主人。然而就在天庭斟酌著是否該對此事做出處置的時候,幽冥便傳來了九幽天地戈自毀的消息。器身折斷,器靈亦無聲息,確定天地戈是真的被毀,仙帝默了許久,長歎一聲,隻命仙人將其送往啓明珠洞府。那時,所有人都以為這場風波就此結束,因上古神器含恨自儘這樣的事不大好聽,負責處理此事的仙人也不曾聲張。隻可惜,誰也沒想到,就在運送途中,那原本已斷裂的天地戈竟又自行修複,他處理了身邊的仙人,徑直就尋到了山河社稷圖住處。它們這些上過戰場見過血的神器,身邊總少不了仙人的重重保護,若不生事便是最安心的護衛,一旦有意引發禍亂,這些便會是最先擒拿它們之人。過去天地戈對此從無異議,以至於仙人們都忘了,論潛行隱匿,自誕生起就在作戰的它遠比啓明珠擅長,隻要自己想,隨時都可擺脫守衛。那日也是如此,它避開重重守衛,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山河社稷圖的書房之中。山河社稷圖自身其實並沒有多少戰力,但它具備將天下強者複製於圖中的神奇功能,所以即便自己不出手,畫卷一展便是漫天神魔,論作戰能力在神器之中僅稍稍遜色於天地戈。羲皇離去後,山河社稷圖隻能由自己繪製人物和風景,因此器靈時常化作人形離開器身,此時的青年男子依然是一襲水墨衣衫,對著書案上的畫卷皺眉苦思,感應到天地戈氣息方才疑惑地回頭,“你怎麼來了?是不是啓明珠去招惹你了?”將啓明珠化為生靈,這樣的事羲皇自己也不知會有什麼結果,離去前便命最為穩妥的山河社稷圖好生看著他,莫讓夜明君走上歪路。這些年,山河社稷圖也習慣了啓明珠一胡鬨仙人便來尋自己告狀的生活,因此見到天地戈的第一反應便是那顆珠子又換地方皮了。天地戈過去一直和山河社稷圖並肩作戰,仙人們或許也懼怕社稷圖聽聞它自毀與天庭心生間隙,對此沒有透露出半分消息。這些天地戈都知道,但是它方才險些消失了,這個唯一熟悉的同伴卻隻記得啓明珠,想到這一點到底是不高興,隻冷冷道:“我來找你和他有什麼關係?”天地戈雖然曆來不怎麼說話也沒有表情,但是幾乎不曾動氣,社稷圖記得當初啓明珠尋來一堆金箔試圖給這個顔色陳舊的大哥重新上漆,麵對如此討打的行為,天地戈也是扭頭就走,理都不理。隻是,今日這連啓明珠都招架得住的天地戈,為什麼會對他不滿?對這樣的情況,山河社稷圖雖疑惑,卻也微笑著回應,“也是,啓明珠若招惹你,你定會自己動手教訓他。”山河社稷圖脾氣不算好,曆來對啓明珠也是警告訓斥居多,隻有在天地戈麵前永遠是輕輕笑著的模樣,可惜冷硬的戰戈不能理解這代表什麼,如今也隻是如實回應:“我一出手必有死傷,不理他。”社稷圖知道天地戈雖看不懂啓明珠這跳脫的性子,曆來卻是從不和它爭鬥,若是有人打那珠子的主意,說不定還要被它給打成半殘。想到這裡,他心情也好了許多,輕聲勸道:“啓明珠年輕愛玩鬨,若哪裡得罪了你,就當給我一個麵子,彆和他計較。”從社稷圖誕生開始,對他的要求天地戈就甚少拒絕,如今也是果斷應了一聲,“好。”隻是兩句言語,他們之間就又陷入了沈默,天地戈原很習慣這樣的安靜,可是不知為何,見社稷圖當真垂眼繪圖再不說話,它又覺這樣的寂靜不好,難得主動開了口:“你最近在畫些什麼?”天地戈甚少主動和人談話,雖知它來者不善,山河社稷圖的神色依舊有些高興,這便向它展開了自己以大半修為製成的畫卷,“啓明珠難得在洞府待了一百年,我估計他快憋壞了,所以弄了些凡間的小玩意兒讓他拿去解悶。”夜明君素來喜愛新奇事物,社稷圖見他有了洞府之後突然安分了下來,欣慰之餘又有些心疼。他仗著自己掌控時間空間的異能,穿梭時空尋了個步入現代的世界,將少年人所喜歡的故事齊聚在一起,想製成一個有趣的新世界送與啓明珠管理,既望他尋些事做打發時間,也願他能因此多懂一些人情世故,變得成熟起來。每個世界時間流速皆不同,世界之外更是常布空間亂流,頻繁踏破虛空對任何仙人都不是易事,再加上將故事角色變為現實所消耗的修為,山河社稷圖如今也是虛弱狀態,見到天地戈的那一瞬,便知自己今日怕是在劫難逃。他眼眸中的情緒天地戈曆來看不懂,此時也隻是對著畫卷皺眉道:“曾經複製萬千仙神影像的你,如今隻能折騰這些玩具了?”“寄情山水不也挺好的嗎?”回答時社稷圖仍在微笑著,如果可以,他倒寧願天地戈隻是想他了,所以來和他閒聊,若能再因他對啓明珠的關注氣上幾分,倒是極好。隻可惜,天地戈不會想他,這個男人永遠隻會在需要他的時候前來,此時也是,似乎不願閒談浪費時間,很快就命令道:“我需要一個持有者,創造一個上古神明給我。”這個無情的武器,就連彼此閒話家常的回憶也不留給他,若他不應,大概也是毫不猶豫地就能對他出手吧。內心雖是如此歎著,社稷圖擡起頭時卻是堅定地回答:“我拒絕。”“為什麼你可以為啓明珠做這些無聊的東西,卻不答應我的正事?”天地戈問話時有些薄怒,社稷圖也無法分清它的怒意到底是因為被拒,還是由於自己對啓明珠的關照。然而,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他已從仙帝書信得知了天地戈的想法,作為羲皇一脈的神器,定不能允許此等殺戮行為。羲皇叫他看著這片天地,守護天庭是他的職責,他必須全力阻止天地戈。隻是,雖然明白,因自己那些小小的感情,他仍是試圖勸道:“正因為你從不胡鬨,我才不答應。你可知,隻要殺一個無辜仙人,你便是魔。不等計畫完成,天庭便會將你消滅。”然而,天地戈寧可冒著徹底損毀的危險也要脫離天庭控製,此時又怎會放棄,隻是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我已算過,若要天地靈氣恢複均衡,殺的人不會比上古之戰多。淨世任務每執行一次都需數萬凡人陪葬,而我隻要殺死三千強大仙神便可一勞永逸,很合算。”山河社稷圖和它合作了上千年,這個同伴從不曾自作主張,如今突然發作委實奇怪,立刻就問:“可是有人對你說了什麼,或是請求你出手?”這世上終究隻有社稷圖能夠懂它,天地戈沈默了片刻,隻淡淡道:“這五百年我在幽冥聽見了很多亡魂的聲音,他們太弱了用不了我,我需要一個足夠強大又聽話的主人。”為了平衡天地靈氣,天庭與地府合作已執行了不下百次淨世任務,死去的亡魂終究是發起了他們的報複,隻是,誰也沒想到,帶領這場劫數來臨的卻是最聽話的九幽天地戈。這是天地戈第一次產生自我意誌,從他開口社稷圖便知不會更改,隻問:“若我攔你,可會停下?”而答案,也和他預料的一樣,“給我創造一個合適的主人,否則,死。”“我若阻你,連我也殺?”“是。”得到毫不猶豫的肯定回答,男子苦笑一聲,即便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攔眼前之人,依然展開了無儘山河的畫卷,履行了屬於上古神器的最後職責。天地戈從不曾放棄磨礪鋒芒,而山河社稷圖自天庭平定後已許久不曾補充畫卷中的仙神戰力,雙方於畫中世界交戰了整整七日,最終仍是畫卷被戰戈撕碎的結局。勝者是天地戈,可它卻沒感到多少該有的愉快,看著白袍染血的男子和過去一般向自己虛弱地倒下,終究沒有迎擊,隻是任由他靠在胸前戰甲,不解地問:“明知不敵,為何還要與我一戰?”九幽玄鐵的冰冷觸感對社稷圖而言很是熟悉,他試著靠近過這個男人很多次,始終不曾令其解開一身戰甲,結果到死都沒真正觸摸過它的胸膛,也不知這戰甲之下到底是否有心臟跳動。雖心有遺憾,他仍是久違地握住了天地戈冰冷的手,然後,用最後的力量將其束縛,啓動了山河社稷圖的自毀程序。“或許是……為了和你一起死。”山河社稷圖之中是自成的獨立世界,一旦自毀便是天崩地陷之威,隻要身處世界之中,任何仙神都在劫難逃。這是他為阻止劫難所做的最後努力,然而,最終還是沒能將天地戈毀滅。殘破戰戈再次成形,它撿起了地上散落的空白畫卷。隨著器靈消失,那些曾經的英雄人物和曼妙風景都化作一片空白,一切都說明,那個總喜歡笑著看他的同伴已不在了。天地戈不明白,山河社稷圖既已與它為敵,甚至要和它同歸於儘,為何最後看向他的眼神依然沒有半分殺意?就像它始終不曾明白,這個同伴為何每逢戰事結束便要化作人形和自己靠在一起,即便有時天地戈懶得化形,男人也是溫和地為它擦拭器身,細心得彷彿這是什麼一碰就碎的珍寶。可總是染血的戰戈,明明一點也不漂亮。偶爾在天地戈也化形時,社稷圖忽然會微笑著牽住它的手,偏過頭用柔柔的眼神瞅著它。天地戈無法理解這樣的舉動,即便能感受到對方的手和視線都很軟,依然是一如既往地冷漠道:“為什麼要握住我?我在人形狀態不能被你提起殺敵。”聽了這話,墨衣男子立刻埋怨地瞥了他一眼,雖是如此,仍是試圖引導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說出幾句好聽的話,“我在想,我們能否一直在一起?”天地戈不明白他這眼神是什麼意思,隻如實回應:“我們都是羲皇的神器,自然共同作戰。”社稷圖也是完全不知道天地戈在想些什麼,明明不論他提出任何要求都會答應,但平日裡又完全是這副頑石般的態度,氣惱之餘便問:“如果有一天我被送給了彆的神明,你會來看我嗎?”神器對神明至關重要,若非生死之難絕不贈人,天地戈不知他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認真想了一番,非常誠實地回:“需要你的時候,會。”也就是說,若是不需要,就再也不見了?被這個答案刺得牙癢癢,社稷圖終於壓製不住自己的暴脾氣,略帶薄怒地威脅,“天地戈,去找隻野豬來,我要用你宰了它。”在天地戈的意識裡,武器該保護漂亮的東西,所以它一直不介意滿足社稷圖的所有要求,此時也是毫不在意地應道:“隨你。”後來,它真的把野豬弄來了,可社稷圖的心情卻瞬間低落了起來,隻是臉色灰敗地回了營地,不再和他說話。那時候,男子的神情就和抱著它自毀時一模一樣,天地戈看不懂,隻知,這不是神器該有的表情。最後,重塑器身的天地戈帶走了山河社稷圖還沒來得及毀滅的新世界,如那人所願將那些殘餘的空白畫卷留給了他活著時最為眷念的啓明珠,隻在離去前淡淡留下了一句話,“你看著,我最擅長的就是殺生,玩具到了我手裡,也會變成武器。”山河社稷圖擁有創造仙神之力,而九幽天地戈隻要得到主人便無人能敵,它們是天生的搭檔。羲皇離去後,天庭不敢讓這兩件神器繼續合作,於是山河社稷圖留在了崑侖山,而天地戈則是隨新主人九幽素女前往幽冥,天地相隔,甚少再見。天地戈沒騙它,那之後它們見麵大多是天庭的盛大場合,彼此短暫說上幾句話,很快便各自返回住處。後來,天地戈第一次主動尋到社稷圖,為的便是這消滅仙人的計畫。天地戈知道這是正常的,神器原就該隨主人行動,可自從反叛出天庭來到這個世界,每當看著天人在世間行走,它便會想起那日自己現身時男人一瞬間欣喜的眼神,好像他已等了它很久。它感覺這裡似乎有什麼不對,可直到現在,都不曾想明白,到底是哪裡存在異常。“是你毀了山河社稷圖?”這便是天人真正的來曆,如今天地戈回想起也覺恍惚,他曆來不多話,麵對啓明珠的質問,根本無意將其悉數告知,隻冰冷地應了一個字,“是。”【小劇場】社稷圖:我哄熊孩子做的RPG遊戲,你居然給改編成了絕地求生?天地戈:任何遊戲到了我手裡都要變成PVP!夜明君:沒關係,最後我還是把它玩成了戀愛遊戲!看,我有老婆!天地戈:閉嘴,老婆妨礙你活著!紀陌:大BOSS看上我家坑爹兒子其實是因為中二共鳴吧?任青崖:日常被親爹嫌棄任務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