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君對自己被淋濕倒是絲毫不介意,重新化形換了身衣服便已恢複如常,見他如此紀陌才發現這人似乎並沒有脫衣服這個概念,能用法術解決的問題基本不會動手,這還真是一個好消息。紀陌在神殿中的房間並沒有鏡子,不過方舟內的客房皆是統一配備,如今任由夜明君折騰自己頭髮繼續懲罰,倒是久違地認真看了一次自己。時間過得太快,不知不覺他臉上的稚氣便已褪去,許是這些年總是活在憂慮之中,即便在神殿好吃好喝地養著還是比過去消瘦了很多,就連皮膚也因常年不出門而透露出幾分蒼白。他出門若無必要從不放下隱藏麵容的兜帽,因此頭髮曆來也是隨意披散著,這幾日被夜明君紮起來露出脖頸,看上去總算是多了幾分年輕人的活力。夜明君似乎不喜歡他隱藏起來的樣子,每次見麵必定拉下他遮掩的兜帽,久而久之紀陌也就隨他折騰,如此一來,角色屬性倒是從裝扮詭異的神秘人變成了有些憂鬱的白衣祭司,雖然他自認這副模樣和路邊NPC並沒有什麼區彆就是了。紀陌並不喜歡照鏡子,如今的他再無少年時的意氣風發之態,從不離身的無厭讓這張麵孔變得無比陌生,他不想看見這樣的自己。似是察覺到了這片刻的低落情緒,就在紀陌默默移開視線的時候,仙人的手忽然就落到了那片潔白的後頸,就這樣自上而下輕輕一劃。方才剛沾過水的手指仍帶著一絲微涼,落下時便令紀陌忍不住一顫,似乎是怕自己傷到柔弱的人類,夜明君每次觸碰他時都把力道放到最輕,然而正是這樣若有似無的觸感才越發引人遐想。自從熟悉之後夜明君觸碰他的興趣越發濃鬱,必須趕緊找到製住仙人的辦法,不然以後可有得受了!心中敲響警鐘,紀陌立刻回頭,嚴肅地製止這對自己心臟不好的行為,“仙君,請不要突然騷擾我。”然而,此時的夜明君隻是用手指纏著他的頭髮,用那髮尾尖兒朝他麵頰蹭了蹭,眼眸中滿是對未知領域的興趣,“為什麼你每次被我碰到都這麼大反應?不舒服嗎?可我看宴會上那些人被摸都很高興,是位置不對?”該死的葉君侯!不知道公眾場合行為不檢是會教壞小孩子的嗎!我要舉報你!內心對魔洲的仇恨值一瞬間達到頂峰,麵對夜明君躍躍欲試的眼神,紀陌隻能嚴肅地警告:“打消你用實踐驗證這個猜想的念頭,不然彆想再進我房門半步。”雖是這麼說,隻看了一眼對方表情紀陌就知道這大概沒什麼作用,正猶豫著去蘇格房裡打地鋪的計畫是不是該再次提上日程,世界的救星係統終於上線了,“仙君,你又做出了違規行為,請接受懲罰——陪攻略對象逛街一個時辰並購買各種物品。”眼看山河社稷圖宛如一道高墻擋在自己探索道路上,習慣了為所欲為的夜明君這一刻終於領悟到了修為的重要性,這就對紀陌鄭重道:“我一定要早日恢複修為把它關起來,然後儘情地摸你。”一個沒了係統限製隨意實踐大膽想法的夜明君……默默想像了一番那是何等可怕的場景,紀陌隻覺背後陣陣涼風吹過,趕緊拉緊了衣服,做任務的積極性一瞬間就降低到了最低值。就在他們對係統任務的態度完全對調的時候,忽地就傳來一陣敲門聲,沒想到今天來找自己的人還挺多,紀陌立刻就拉了拉身邊的夜明君,果然仙人略一感知便確定了來人身份,“是蘇格。”大祭司?這麼早來找他做什麼?心中雖覺疑惑,紀陌到底還是沒把人拒之門外,隻淡淡道:“請進。”放夜明君進房後紀陌並未鎖門,此時蘇格輕輕一推便將房內場景儘收眼底。先是看了一眼紀陌起身後尚未整理的淩亂被縟,又望了望那件碎裂在地的祭司服飾,最後定睛於坐在鏡前明顯正在梳洗的二人,起因經過結果瞬間於腦中串聯在一起,隻能頗為猶豫地開口,“你們……昨晚這麼激烈?”他這一說,紀陌才驚覺比起夜明君天還沒亮就來他房裡洗衣服這種奇葩展開,正常人看見這樣場景第一反應絕對是他們在一起過夜了!再瞧了眼那破碎的衣服,紀陌的臉色又黑了幾分,好吧,他已經不敢想像蘇格腦補出什麼奇怪PLAY了。這種含蓄的說法夜明君自然無法理解隱藏的真意,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梳子,隻道:“有嗎?我們每天都這樣。”停下你越描越黑的回答!大祭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邏輯並不能推導出一切,快住腦!看著蘇格那一瞬間越發微妙的表情,紀陌終於是扛不住了,立刻試圖解釋,“大祭司,你可能有些誤解。”然而,對此蘇格隻是回以一個老好人的友善笑容,“我明白,你們既然想住在一處,自然要備上雙人份的日常用品。”不,你根本不明白!我明明還在斷袖邊緣努力掙紮,你這是準備一腳把我踹下去嗎?絕望地看著蘇格還真放出了隻鴿子去吩咐神侍,這一刻,紀陌終於醒悟,撩完人就跑明顯不是他這個段位可以掌握的騷操作。好在蘇格並不是來專程對斷袖生活進行每日觀察,在驚歎幾句後便進入了正題,“不過,在那之前,夜明君,還記得我們的賭約嗎?”沒想到他會突然對自己開口,夜明君眨了眨眼,“你是來找我的?”“我見你的房間空無一人,便想著你大概會在這裡。”隻是一句話紀陌又是不自在地遠離了夜明君幾步,天知道他明明什麼都沒做,為什麼會有一種被家長捉姦在床的羞恥感……在蘇格記憶中紀陌一直彷彿沒有感情一般,不論遇上什麼事都能平靜應對,這樣有些羞怯的樣子委實難得一見,心中默默感歎著神果然隻在自己喜歡之人麵前展示真實性情,麵上卻仍是一本正經地說出自己此行目的,“雖然可能會打擾到你們交流感情,這段時間可否讓青葉跟在二位身邊?”說完又覺這好像有些叨擾,便又體貼地補充道,“當然,晚上我會親自教導他神咒,你們可以儘情地……”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但是這麼體貼當真沒必要!眼看自己在蘇格心裡已經和夜明君綁定在了一起,紀陌隻能麵無表情地陳訴事實,“既然是大祭司的委託,我們自然會保護好青葉,隻是,請記住,我和夜明君並沒有什麼夜間活動。”對他們之間的私事蘇格也沒想多管,見夜明君完全沒有反對的意思,便隻笑道:“那麼,我這些時日會出門拜訪幾位故友,青葉就交給你們了。”故友?蘇格在魔洲還有熟人嗎?說是要神魔二洲合併卻對葉君侯沒有半分熱情,他到底想做什麼?這些年神殿全由常輝把持蘇格甚少親自出麵,紀陌一時也無法預測他到底有什麼手段,隻能疑惑地問:“大祭司不去麵見魔主?”然而,蘇格可不是對他有問必答的夜明君,此時也隻輕輕問了一句彷彿完全無乾的話,“晨星祭司,你認為現在的魔洲如何?”魔洲如何?整個魔洲就是葉君侯的後花園,為了維持他的酒池肉林而工作,為了滿足他的征服欲而進攻天下,葉君侯喜歡之人就能平步青雲,厭惡之人便淪為塵埃,這是一個完全不存在任何規則和法度的地方。回憶著自己對魔洲的了解,紀陌隻是如實回答:“強者的天堂,弱者的煉獄。”“可是天下終究弱者居多,隻有少數人快樂的世界並不是我想要的光明。”並不意外會得到這個答案,蘇格沒有多做解釋,隻是輕輕一笑,“我現在還不確定能否成功,但是可以向你保證,不論結果如何,都會儘全力為神洲留下一個太平人間。”不告訴他,是認為此事“神”這個群體不會認同甚至有可能選擇阻止嗎?讓蘇格即便違背神的意誌也要去做的事,到底是什麼?從他神色上尋不出什麼線索,紀陌心知蘇格做事曆來神秘,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這人當初是如何找到自己,大概也隻有他的作者才能弄明白這個大祭司真正的心思吧。想到這裡也隻能無奈地歎道:“大祭司,不管你要做什麼,請先保護好自己。你的神明,應該是這麼想的。”對蘇格而言,神的在意就是最好的祝福,聽見這話果然神色一暖,雖不知紀陌說的是真是假,仍是微笑著頷首,“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