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徐峰、耿軍、秦奮、林海濤,隻能活兩個。徐峰率先說道:“外麵的人有可能會聽見我們的話,所以我們發表意見的時候要正對著彼此,大家說慢一些,不要說很長的話,你們每個人都說說想法吧。我們都應該爭取活下來。”秦奮舉手道:“我可以棄權,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把機會留給徐峰。理由是我是醫生,可以自救,並且我傷得也不重,你們還要保存體力,帶大家出去。徐峰會開車,也有逃生經驗,且能幫大家找到躲藏的地方。”林海濤沉默了一分鐘,他無法接受自己不重要、被拋棄的事實,所以他選擇了自己放棄,這樣他還能安慰自己,是他自己放棄的,而不是被拋棄的。他的嘴唇動了動,吸了吸鼻子道:“我也棄權,我想把機會留給你徐峰,因為在他們心目中你比較重要,他們更希望看到你走出這扇門。”徐峰看了眼林海濤,歎了口氣:“這個時候大家誰的命都一樣,彆小看自己,希望我能走出去的頂多隻有蔣霏而已。你確定要棄權?如果棄權了,我會毫不客氣地接受的。”林海濤語塞,他遊移不定地盯著徐峰,“如果我說我想活下來,你會把這個機會給我嗎?”徐峰幾乎是秒答:“當然會!但是我隻有一個要求。”徐峰看向所有人,“我希望你們能自保的情況下,不要丟下蔣霏,這是我唯一的要求。”徐峰將解藥放在林海濤麵前,林海濤愣怔地瞪了徐峰半響,他沒有想到這麼容易,而他們看上去並沒有任何猶豫或者糾結。徐峰看著林海濤驚駭的模樣,哈哈一笑,多大點事啊,用得著鄭重其事糾結無比嗎?他鼓勵地瞧著林海濤:“我要幫你注射嗎?”林海濤猶豫了,他竟然無所適從,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他看著藍色的解藥,他想活下來。可是外麵的情況他也看到了,注射了又能怎麼樣?又不能保證不會再被咬,就算像林浩那樣被咬了可以自愈的,也不一定能活下來。思慮了再三,林海濤還是搖了搖頭。他心裡還是有一絲後悔的,可是他一邊搖著頭一邊後悔著,他的這種心態彆提有多糾結矛盾,他敢打賭,這一輩子他都沒有這麼難受過。他想讓自己大度一點,也許他還可以找個借口讓自己放棄得更加徹底一些,比如蔣霏曾經從變異體手底下救過他,蔣霏不希望徐峰死,他是知道的。林海濤猛得將解藥推回到了徐峰的跟前:“不要。”徐峰頓了頓,“為什麼?你不想出去嗎?”林海濤回答道:“像我這樣的人,是沒有資格出去的,不是嗎?我沒有什麼家人,也沒有什麼朋友,我出去以後,隻會讓我有更大的負罪感,讓彆人都認為,是我的自私換來了大家的無望。我沒有辦法帶大家出去,所以我不想再承擔這樣的負罪感。”徐峰想了想,問道:“你想好了?”林海濤用力點點頭,他真的很用力,用力到雙手緊緊捏著膝蓋。“好吧!”徐峰顯得振奮,“問題圓滿解決。”“耿軍還沒有發表意見。”林海濤說,“哦,當然,耿軍可以發表意見,說吧。”徐峰汗顏,他差點把沉默在角落裡一直沒說話的人給忘了,“我要把我的機會留給秦奮,理由是,他是個好人,如果他死了,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出像他那樣的救死扶傷的好醫生,他一定得活著。”徐峰拍了拍耿軍的肩膀:“他當然會活著,你和他都會活著。”秦奮大吃一驚:“徐峰,你說什麼呢?你必須活著,他們需要你,蔣霏也需要你!”“不,聽我說,兄弟,林海濤說得對,我們誰走出去,擔負的不隻是責任,更是一種負罪感,你們有責任保護希望之火,再去燎原。”徐峰哈哈一笑,他往針筒裡輸入一管,鄭重地對林海濤道:“林海濤,想活下去嗎?說實話。”林海濤咬著嘴唇,用力點點頭。“那答應我,一定要勇敢地活下去,不要再看輕自己,要讓自己變強,不論這個世道變成什麼模樣,都要保持一顆正直的心。”徐峰說著。林海濤用力點頭,他看著徐峰將一針管的藍色液體輸進了他的體內。秦奮正想要阻止什麼,徐峰一拳揍暈了秦奮,他知道這家夥很固執,他是不會好好接受注射的。林海濤道:“你應該活下去徐峰,我們都需要你,你應該把機會留給自己,留給外麵期待你走出去的人。”徐峰沒有聽到林海濤的話,他用一個新的針筒給秦奮注射了最後一支解藥。他對林海濤道:“秦奮一定會放棄自己去死,因為他的信仰當中活著就是為了等待姍姍的召喚,所以他不適合和病毒做鬥爭。”林海濤有些迷惑地看著徐峰:“我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徐峰無比嚴肅地對林海濤道:“林浩會獲得類似‘免疫’的體質,為什麼我們就不能?難道被咬的就一定會死嗎?我們要相信自己,用意誌力抗爭,我覺得我和耿軍兩個人都是有著堅強意誌的,我們相信自己的體魄也努力抗爭著病毒,所以我們要堅持,願意試一試嗎?”林海濤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從來沒想過抗爭,被咬了是必死無疑的,這難道不是事實嗎?他不明白徐峰是什麼意思,他感覺徐峰好像知道些什麼似的。高毅不是說了自我複原是不可能的,千千萬萬個裡麵沒有一例成功的,而林浩那是個意外。林浩體內產生了一種病毒結合因子,這種病毒變異的概率非常低,而體內要產生變化沒有任何的基礎是絕對不行的。但是他不忍打擊徐峰,所以就應付地點點頭,解毒劑沒有了,最多不過是回到幾分鐘前。林海濤已抱著必死的決心,他和徐峰將昏迷的秦奮拖了出去,林海濤進入了休息室,將房門關了起來,徐峰則繼續留會議室裡。他心裡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就算是死,他也要做最後的抗爭,之前他在海上漂流,被困沙漠十幾天都能堅持活了下來,他相信自己的意誌力一定可以超出預期,如果4個小時轉化,那麼他一定可以撐到5個小時,甚至8個小時,他一定可以的!蔣霏靠在門框上失望地看著他,當她得知徐峰的決定是救了林海濤和秦奮的時候,她的心都快碎了。為什麼他不給自己一個機會?她關上了門,將自己和徐峰關會議室裡,她坐椅子上,乾澀的嘴唇裡已經發不出任何責備。徐峰摸了摸自己的襯衣口袋,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四下左右反複摸著口袋,越摸心裡越涼,他所珍視的那枚鑽戒不見了,而他竟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也許丟了他沒有聽到。他脫下了襯衫,露出了赤裸的上身,他不停地抖著衣服,反複在會議室的角角落落裡尋找著,他不記得了,也許是在和變異者搏鬥的過程當中……他還是如此粗心大意,他明明放在了自己的貼身口袋裡的,他等著機會給她,如今是最好的機會,可是戒指卻丟了……他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他果然不是個稱職的男朋友,他放棄了解藥,弄丟了戒指。蔣霏看著他四下亂轉地找著什麼東西,有些疑惑,但她就這樣看著他,恨鐵不成鋼,心裡想恨他卻覺得恨已沒有什麼意義,而他卻像個沒事一般還有心情找東西。她默默擦了眼淚,埋怨道:“命都快丟了,還有什麼不能丟的?你到底愛不愛我呢?”徐峰見到蔣霏又哭,他又慌了,他不找戒指了,拉了把凳子就坐她的身邊:“彆哭彆哭!”蔣霏質問:“你到底愛沒愛過我?”徐峰想也沒想:“愛,當然愛!”“撒謊!愛,為什麼要丟下我?愛,為什麼不爭取活下來?你根本不愛!”徐峰揉住了她的肩膀,左右晃了晃:“我會爭取活下來的,你要相信我,相信我沒有解毒劑也能活下來!”“這不可能!不可能活下來!”蔣霏最痛恨這種毫無根據的承諾,他憑什麼以為自己能活下來,他憑什麼叫她相信?於是她問,“憑什麼?”徐峰厚實的嘴唇無聲地一開一合,他搜腸刮肚,然後說了兩個字:“信念。”信念?蔣霏覺得自己無法原諒徐峰,他心目中為什麼彆人就比他自己的命還要重要,她真的不想理他,可是眼看著他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所剩無幾,她又不忍心死到臨頭還和他大吵一架。蔣霏推開他,徐峰又厚著臉皮抱緊她,如此反複,蔣霏終於不再推他了。徐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他知道她心裡一定還氣他,他說:“第一,秦奮是會用生命保護隊友的男人,雖然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他一定會做到應儘的責任,他值得活下來留在大家的身邊。“第二,我耳朵受傷了,耳朵的聽力越來越弱,我擔心我會拖累你們,所以我不該占用珍貴的解毒劑。“第三,秦奮是我的好兄弟,他棄權為林海濤爭取了一支,林海濤也棄權,把機會給了我,我相信他們都是心善的人,善良的人應該活下去,如果我自私地剝奪了他們的生命,那我就是個惡人,我不配再和你蔣霏再在一起。對我來說,和你能再次重逢這幾個月,我已經很滿足了。你能原諒做出的這個不太高明的決定嗎?”蔣霏把頭埋他的胸前嗚咽著,她點頭,又點頭,她吻著他的胸膛,一點點吻了上去,帶著淚水,帶著絕望,一點點吻到了他的下顎,拉雜的胡子,臉龐,額頭,鼻子,又到了嘴唇。徐峰緊閉雙唇將頭扭了開去:“口水裡也會含有病毒,不要這樣。”蔣霏淚流滿麵:“不管,什麼都不管,不想要嗎?我們的第一次,也是我們的最後一次。”徐峰眼裡閃著淚光,他撫摸著她的脊背,喉嚨沙啞:“不!我不能害你!我不能——!”“我不在乎,我在乎我會變成什麼樣,我現在什麼都不怕,我們很快都會死的。”“不許這麼消極,彆忘了你和我說過,你要見證我們的逃亡走向勝利,你一直都是堅強的。”“我不想堅強了,我隻想和你在一起。”蔣霏的手在徐峰堅實的胸膛和脊背、腰部遊移。她生澀地咬著徐峰的脖子。徐峰隻覺得下身一陣陣發緊,長時間的逃亡和禁欲讓他的欲望一觸即發,他感覺渾身發燙,呼吸急促,他感受到一雙微涼柔軟的手撫摸著自己的全身,柔軟的身體摩挲著她,她很用力地撫摸著他,可她卻不知道下一步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