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好像把它們惹毛了。”徐峰小心翼翼地擋在胡娜和梓琳身前,死死地握住火炬,定定地觀察著那群蝗蟲。“我以前好像看電影裡演過,說遇到成群野獸圍攻的時候,千萬不要背對他們,要儘量安靜的注視著慢慢往後退。”胡娜小聲提醒徐峰。“我也看過,問題是……這些蝗蟲看過嗎?”“那你有什麼好的建議?”“我的建議就是,跑!”三個人撒開腿朝外跑去,這時頭頂上蝗蟲組成的烏雲忽然變成一個巨大的漏鬥,瞬間傾斜而下,朝著三人離去的方向蜂擁而上。徐峰、胡娜和梓琳被蝗蟲群一路圍追堵截,胡娜下樓時不慎被倒下的木梁壓住了腿,痛苦地慘叫著。徐峰回頭看見胡娜倒在地上,急忙停住腳步,迅速跑了過來,用力搬開壓在胡娜腿上的木梁,胡娜的腿已經鮮血淋淋,他攙起胡娜,一路來到附近的一個黑暗角落裡,一扇單薄的門板被蝗蟲們撞的搖搖欲墜。胡娜推開徐峰,衝上去用身體頂住門。“這門快撐不住了,你先帶梓琳快走!”“不行,我不能丟下你,要走我們一起走!”“這個時候還講什麼義氣,你再不走,我們都走不了!”胡娜嚷道,梓琳則被眼前的一切嚇到了。胡娜推開牆邊的雜物,一個垃圾通道赫然出現在麵前。“這裡能出去!”胡娜急忙呼喚胡娜和梓琳,徐峰猶豫了一下,轉過身來用後背頂住門板,看著被嚇壞的梓琳。“梓琳,到我這兒來!”梓琳膽戰心驚的走過去,徐峰摘下頭盔給梓琳戴上,又將身上的厚衣服裹在他的身上,胡娜看著徐峰一舉一動,立刻上前阻止。“……徐峰,你要乾什麼?”“梓琳,現在你聽我說,跟這個姐姐走,她是個好人,可以信任。”“徐峰,你彆亂來啊。”胡娜一聽形勢不對想要阻止徐峰,徐峰卻態度堅定。“我把妹妹就交給你了,帶她離開,答應我,讓我妹妹活著走出去!”“肯定還有辦法,一定還有彆的辦法,我不許你做傻事!”胡娜始終不放棄。“來不及了,現在的情形必須有一個人引開這群蝗蟲,我們三個一起走誰都走不了!答應我!”胡娜沉默,點點頭,一把拉住梓琳。“哥哥……”梓琳仿若從噩夢中驚醒一般,她看著徐峰,突然控製不住地哭起來,“哥哥……不可以,你不可以離開我!”梓琳哭鬨著,不肯和胡娜走。“梓琳,好好活下去!”隨著徐峰身後一陣哢哢的聲響,蝗蟲們終於撞開了單薄的門板,“走啊!”胡娜咬緊後槽牙,抱著泣不成聲的梓琳跑向垃圾通道,成群的蝗蟲從徐峰身後洶湧而出,徐峰始終沒有挪動身子,遠望著梓琳離去的方向。蝗蟲們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胡娜用手捂住了梓琳的眼睛,梓琳卻依然從指縫中看到了這一幕。胡娜死死地抱著梓琳,朝著鐘塔方向,迅速逃去。此時的鐘塔裡的人們正各乾各的事情,蔣霏依舊守在那扇能看到外麵的玻璃窗前,鄧榮發百無聊賴的在鐘塔裡四處亂翻著,這裡的家具、陳設頗具西式古典氣息,顯然曾經住著一戶非常講究的的人家。鄧榮發打開一個抽屜,裡麵都是鐘塔女主人的化妝用品,鄧榮發聞聞這個摸摸那個,最後拿起一把精致的眉毛剪,對著鏡子修剪起自己的鼻毛來,耿軍在一邊看到了很是厭惡,忍不住上前阻止。“喂,人家的東西彆亂動。”“這城裡的人早都沒了,這都是沒主兒的東西。”鄧榮發繼續鼓動著修眉刀,完全不在意耿軍的指責。“那你也得對人家的東西尊重點兒。”“這房子還是人家的呢,咱們不也住著呢嗎?”“你什麼意思啊?”“沒什麼意思,咱們得先顧著活人。”“彆吵了行不行?誰要是想吵架,就去外麵吵,外麵涼快!”林浩實在忍不住,衝兩個人嚷了一句,這時,蔣霏忽然看到遠處一大一小兩個黑影跑過來,頭頂的蝗蟲們窮追不舍。“……開門,他們回來了!”蔣霏大喊著。人們趕緊湊過去,林浩揮動斧頭劈開釘在大門上的木板,胡娜抱著梓琳衝了進來,癱倒在地上喘著粗氣,顯然剛剛的遭遇讓她驚魂未定。“把門關上,釘死!”胡娜氣喘籲籲地囑咐著。“徐峰呢?”林浩看了眼外麵,又看了眼出去之後獨自回來的胡娜,心裡不免有了不好的預感,胡娜望著梓琳不知該說些什麼。“我問你,人呢?”林浩看著依舊沉默的胡娜,失去了耐性,“說話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蔣霏上前試探性地多問了一句。“把門關上,釘死!”胡娜依舊重複著這句,其他話再也沒有多說。眾人趕緊把門用木板重新釘上,蔣霏察覺胡娜的麵色很難看,又見一旁的梓琳瑟瑟發抖,完全沒了已經心裡猜到了七八分,她坐到胡娜身旁,小心地看著胡娜。“告訴我,倒底出了什麼事?徐峰人呢?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他……回不來了。”胡娜低聲道,神情消沉。“什麼回不來了?”蔣霏心底有了準備,但是依然不肯相信胡娜所說的一切,“是你!你害的他!”蔣霏情緒激動,但胡娜依舊沉默不語。林浩從胡娜的神情裡已然猜到了一切,他不知該如何寬慰蔣霏,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徐峰的妹妹梓琳,林浩強忍著內心的痛苦,溫柔地蹲在梓琳麵前,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梓琳……還記得我嚒?我是林浩哥哥,你怎麼會到這來?你走丟的這一陣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和你蔣霏姐姐都很擔心你。”“我……我不記得了,我們被一個人帶到一間黑屋子裡,沒有出來過……”梓琳從方才的驚嚇中,還未真正緩過來,說話的時候身子不住的打顫,說話的邏輯都有些混亂,她仿佛因為驚嚇過度,而又覺得周圍人異常陌生。“什麼人?”鄧榮發聽了梓琳的話,急忙湊過來詢問,“是男的還是女的?長什麼樣子?他有沒有把你怎麼樣,和你關在一起的還有誰?”“我……我不知道,我看不見彆人,我看見有的人是站著,有的是躺著,他們都好奇怪,每一個人都被蒙著眼睛,又或者,他們根本看不見……”“……梓琳,那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林浩被梓琳說得話完全攪亂了思路,但是他還是繼續追問,希望從中找到出去的方法。“一艘……遊艇,旅遊團,好恐怖,我們永遠都出不去的。”梓琳顫抖著回答,眾人聽到這話,臉上都是一片愕然,鄧榮發已經被梓琳搞得徹底失去耐性,他本想從中發現出去的方法,但顯然這一切都是枉然。“你說的都是些什麼啊?我被你說得都弄得亂七八糟的,你這孩子說話顛三倒四的。”鄧榮發不耐煩地抱怨著,倒是身旁的劉毅突然情緒激動,驚慌失措。“完了完了,我們出不去了,我們出不去了,我就不應該來這裡,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劉毅一邊說著,一邊跑進了大廳內側的走廊裡,他的哭腔回蕩在走廊儘頭。“神經病……瘋子!”鄧榮發狠狠地罵著,也坐回了自己原本躺著的地方,懊惱著看著地麵,沉默不語。“好了,咱們先彆問了,孩子剛經曆..不好的事情,咱們先讓梓琳好好休息下吧,有什麼要問的之後再問吧。”林浩見梓琳情緒狀態都很不佳,也不願再追問什麼,隻好寬慰著梓琳,他心疼地摟著梓琳,坐回了窗前,靜靜地看著外麵的黑壓壓的世界。黑暗狹小的樓道裡,胡娜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她目光空洞,神色木納地看著天花板,來到這裡這麼久,胡娜都還沒有仔細看過這座鐘塔裡的布局和裝飾,胡娜無意識抬頭一看,天花板上竟然雕琢著一部甚為華麗布局精妙且巨大的圖騰,圖騰上麵畫得是永生之神宙斯的圖騰。傳聞宙斯是克洛諾斯之子,克洛諾斯是時間的創造力和破壞力的結合體,他的父母是天神烏拉諾斯和地神蓋亞,他的妻子是掌管歲月流逝的女神瑞亞。瑞亞生了許多子女,但每個孩子一出生就被克洛諾斯吃掉。當瑞亞生下宙斯時,她決心保護這個小生命。她用布裹住一塊石頭謊稱這是新生的嬰兒,克洛諾斯將石頭一口吞下肚裡,於是宙斯躲過一劫,他被送到克洛諾斯的姐姐寧芙女神那裡撫養。宙斯長大成人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決心救出自己的同胞兄弟。他娶聰慧女神墨提斯為妻,聽從妻子的計謀,引誘父親克洛諾斯服下了催吐藥,克洛諾斯服藥後不斷嘔吐,把他腹中的子女們都吐了出來。他們是赫斯提亞、德墨忒爾、赫拉、哈迪斯和波塞冬。為了酬謝他們的兄弟宙斯,他們同意把最具威力的武器雷電贈給他。宙斯對其父的暴政極為反感,他聯絡眾兄弟對其父輩進行了一場戰爭。戰爭進行了十年,幾乎要毀掉宇宙,但始終分不出勝負。後來宙斯聽從兄弟普羅米修斯的建議,前去拯救被囚的獨眼巨人族和百臂巨人族。為了報答這份恩情,獨眼巨人送給宙斯閃電火,給波塞東三叉戟,而給哈迪斯隱形頭盔。百臂巨人則在戰場上奮勇作戰。最後終於戰勝了克洛諾斯。宙斯將他們的父親和那些戰敗的泰坦族囚禁在地下世界的監獄中。為了避免他們逃走,宙斯命令哈迪斯在監獄四周建造青銅門窗以及牆壁,再令百臂巨人負責看守。此時,大地之母蓋亞生下了一個名為堤豐的怪物,對世界造成莫大威脅,並對抗眾神。宙斯於是前去與之交戰,以閃電火和雷霆打擊他,火焰燒入堤豐的心臟,讓它力氣頓失。關於堤豐最後的結局,一說是他被壓在埃特納火山一帶的地下。當他發怒時,會讓火山流出岩漿。若乾年後,因蓋亞對宙斯把她泰坦族的兒子們囚禁一事懷恨在心,於是慫恿阿爾庫俄紐斯巨人族大王反抗宙斯。但在海克力斯與眾神阻擋之下,最後阿爾庫俄紐斯失敗了,並被打入地獄。偉大的勝利之後到了決定誰來作王,宙斯和他的兄弟們都互不相讓,眼看他們之間又要開戰,這時普羅米修斯提出用拈鬮來決定。結果,宙斯做了天上的王,波塞冬做了海裡的王,哈迪斯做了地獄的王。由此時起,宙斯終於得以安然統治世界,成為掌管宇宙的最高統治者,並和眾兄弟姊妹一同居住於奧林帕斯山的宮殿中。天界之王,眾神之父,宙斯在對待英雄一向視如己出。然而在無數次與凡人女性幽會時當場被抓後,宙斯的妻子給他下了最後通牒:“既然你這麼喜歡凡人,就去當凡人吧。如果你能證明的忠誠,就回來做我永生的丈夫,否則的話,就去和你的創造物死在一起吧。”宙斯無奈地發現她的邏輯(和她的魔法)無懈可擊,隻好照她說的去做。從那以後宙斯洗心革麵,在凡人麵前不再多情,將愛留給他永生的女神。但為了證明他配得上他那永恒的愛人,他還必須在戰場上繼續追尋勝利。愛情的確能改變一個人,哪怕這個人是眾神之王,可是愛情能改變自己嚒?胡娜想到此處,不禁失笑,自己怎麼會想到這麼愚蠢的問題,她這樣的人怎麼會有愛情,從胡娜記事以來,愛情一直都是他人的專利,而她自己離這樣的情感相差甚遠。她很清楚自己此生都不會得到彆人的尊重和關愛,所以也自然談不上被愛情改變什麼,一想到這裡,胡娜的笑容凝滯了,她的眼裡不自覺竟然滾著星星點點的淚花,這淚花仿佛是在說瞧你自己多麼可笑。“你喜歡上他了嚒?”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黑暗的角落裡傳來,胡娜一時怔住,抬眼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一個瘦削的身影慢慢從黑暗中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