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臨近尾聲，對於正是情濃的二人來說，分彆自是傷感。不過程遠暮已經計劃好會在林艾生日的時候過來為她慶生，有了這一份期待與念想，多多少少也算撫平了一些離殤。冬去春來，思念漫長卻也有期。程遠暮的第二次廈門之行很快到來。這一次，不再玩神秘的程遠暮老老實實地提前交代好了行程，因此林艾向顏覺請了假，早早地候在出站口，翹首以待。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看到程遠暮的車次一欄顯示出了綠色的“到站”。“林艾！嘿！”出站的人流中，林艾一眼就看到了瘦瘦高高還在跳著揮手的程遠暮。“不好意思，借過。不好意思，借過一下啊。”程遠暮一邊連聲道歉，一邊靈活地擠出人群，幾下就奔至林艾麵前。林艾抬頭一笑，還沒說話，就被程遠暮一個熊抱，雙腳離地在空中轉了一圈。臉撞在他的胸膛上，嗅到熟悉的味道。“快、快放我下來！”林艾臉紅，連拍他的手臂，“這麼多人看著呢……”“我不管！”他笑得無賴，“我抱我自個媳婦兒，天經地義的事，誰愛看誰看去！”又在她額頭上用力親了一大口，才舒手將她輕輕落到地上。這才有空細看，他笑容爽朗，但掩不住眉目間的幾縷疲倦。林艾忍不住心疼，既盼著他來，又舍不得他受這漫長的旅途勞累。“走啦走啦，去吃大芒果！”程遠暮卻笑得全無勉強，自然地牽過她的手，手心的溫度驅散她心中的陰霾。林艾的生日在明天，恰是周六，一天無課，因此當晚時間充裕，兩人逛了夜市，吃了程遠暮心心念念的大芒果，一路上笑談著彼此生活中的各種新鮮趣聞。很多事明明已經在電話裡聊過了或是信裡寫過了，但從程遠暮口中說出卻又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她太喜歡程遠暮神采飛揚地說話的樣子了，百看不厭。通常程遠暮的一個笑話剛說了一句，她就開始一個勁地笑，像個幸福的小白癡。兩個人就這麼邊聊邊逛邊吃，不知不覺到了深夜。程遠暮將林艾送到寢室樓下，看了看表，已經快到十二點了。看到他眼睛下麵一層淡淡的陰影，林艾有些埋怨自己，催促：“快回去休息吧，你都有黑眼圈了……”“噓！”程遠暮一眨不眨地看著表麵，豎起食指比到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秒針滴答一下，正好走過了十二點的位置。“生日快樂！”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林艾心裡一暖，靠過去，把雙手從他的手臂下穿過去，環在腰間，臉龐貼在胸膛上，滿足地蹭了蹭。程遠暮微笑，一隻手撫摸著她的額發，一隻手卻繞到後麵，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盒子。“乖乖睡覺，明天我來接你，起來了給我打電話。”“嗯。”“用這個。”盒子塞過來。林艾直起身，“這是什麼？”“生日禮物。”程遠暮眉毛一揚。“啊，還有禮物啊……”林艾更是驚喜，小心地接過拆開，連包裝紙的邊角都沒有撕壞。盒子打開後，是一款白色翻蓋手機。林艾手一頓，愣住了。“喜歡嗎？”程遠暮有些緊張地看她的反應。“我——”林艾抬起頭。“喂，不許不收，不收我要生氣的！”仿佛已經猜到她的心思，程遠暮趕緊往後跳了一步，雙手舉起，像是生怕她把盒子退回給他。“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可是，這太貴重了。”林艾輕輕說。“放心好啦，這不是我節衣縮食省下來的口糧。”程遠暮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說，“我跟著師哥做了一個軟件項目，賺了外快才給你買的。夏天到了，我可省不得你再去電話亭喂蚊子了。”“可是……”林艾遲疑。“可是什麼可是，收好收好！”程遠暮把手機取出來塞到她手裡，“卡已經幫你裝好了，通訊錄第一個就是我的號碼，明天等你電話。”“可是……”“啊嗚——”程遠暮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上眼皮瞬間耷拉下來和下眼皮黏在了一起，用力眨了眨眼，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媳婦兒，我困了。”林艾心軟得一塌糊塗，隻好不再推辭。-----第二日，林艾有意想讓程遠暮多睡一會，因此拖到臨近中午的時候才給他打電話。手機拿在手裡，冰涼光滑，有著沉甸甸的分量。輕輕翻開，林艾不需要進入通訊錄就可以撥出那串熟記於心的號碼。“懶蟲，終於起床了？”程遠暮在電話那端笑，精氣神滿滿。掛了電話後，林艾開始選衣服，可選來選去就那麼幾件素淡的舊衣。室友見她破天荒地對著衣櫥發愁，忍不住調侃了一番。“喏，這件。”探頭看了一眼，在角落處拎出一條紅色的連衣裙，遞給林艾。展開衣服，是寒假逛街時被紀柔衫連哄帶騙買下的，因為和林艾的風格大相徑庭，所以一直被她束之高閣。鏡子中的女孩，一席紅色無袖連衣裙勾勒出纖細玲瓏的曲線。那紅色極為亮眼，若是換做彆人，難免有幾分風塵味。可在林艾身上，卻和她不施粉黛的麵龐形成一種反差的美感，襯得原本略顯蒼白的臉頰也有了血色，更顯出眉眼通透。領口開出深淺適中的弧度，鎖骨處的凹陷如同身體的酒窩。“這是不是……太亮了？”“就是要讓你家那位眼前一亮。”室友給了一個鼓勵的眼神。程遠暮真的眼睛一亮。當林艾捏著裙角忐忑不安地走向他時，他先是一愣，接著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起初還忍著，後來越笑越開心，嘴角幾乎咧到耳根。林艾本來就緊張，被他笑得更是心裡發毛。“我、我還是、還是回去換了。”她低著頭小聲地說，轉身就要跑回寢室。“哎——為什麼要換？”程遠暮一把拉住她，正色道，“這樣多好看，不準換。”“那你笑什麼……”“我笑你原來竟是深藏不露，讓我撿了一個大便宜。”不懷好意的眼神瞟向了林艾開得較低的領口。流氓！林艾登時反應過來，臉頰頓時飛紅，一把提起包唰地擋在胸前，狠狠地瞪了一眼。“不過，我非常嚴肅地警告你——”程遠暮笑意一收，一臉深沉，朝她豎起一根手指，“這種裙子，隻能在我麵前穿。要是讓我知道你私自穿出去，你就死定了。”“聽到了嗎？”他濃眉豎起，看起來凶巴巴。林艾點頭如搗蒜。“乖，帶你去吃好吃的。”程遠暮見她點頭，又瞬間切換回了眉開眼笑的表情，晃了晃手中的蛋糕盒，“看，我剛取了蛋糕。”林艾還沒說話，宿管室的廣播裡突然傳出了她的名字。“323宿舍，林艾，速到宿管室來，有你電話。”“可能是柔衫！”林艾跳起來。出乎意料的是，電話居然是酒吧裡打來的。“小學妹，聽說今天是你生日啊，老大給你準備了Party，快過來玩！”“大聖學長？你們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你應聘時的自我介紹裡寫著呀！今天是周六，你也沒課吧，快來快來！”大聖咋咋乎乎地催促。林艾看一眼不遠處的程遠暮，有些為難，“我、我朋友來廈門了。”“朋友？是男朋友吧？正好帶他一塊兒來，咱們也見見唄。放心，哥哥們不會欺負他的，哈哈哈！”林艾正窘，不知如何應答，卻聽一陣雜亂的動靜，帶著幾句笑罵，似乎是話筒被彆人搶走了。“喂，林艾？”再次說話時已經換成了冬冬，“彆理大聖，正好今天下午我們都沒事，老大停業了一下午，說是要給你辦個生日聚會，讓我們問問你有沒有時間。你要是覺得不方便就彆過來了，沒事兒的啊。”林艾沒想到大聖和冬冬他們會留意自己的生日，心裡驀然一暖，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暖意反倒有些無措。心下一思索，既然已經要和程遠暮坦誠相待，就沒有什麼好刻意避諱的。唱歌是自己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酒吧給了她一種久違的歸屬感，樂隊裡的人也漸漸成為了重要的朋友，這一切，她都應該和程遠暮分享。念及此，林艾應允下來，“好，我帶他一起過去。”“那，酒吧見。”不知是不是錯覺，冬冬似乎遲疑了一下。“又和你的小姐妹說悄悄話呐？”“不是柔衫，是樂隊裡的人……”林艾小心地征詢他的意見，“他們辦了一個生日聚會，請我和你一起過去。你、你要是不想去，我現在就打電話回去推掉。”程遠暮神色一斂，背也忽地挺直了，“去。”林艾瞅他一眼。此人臉上這種自信交織著緊張，警惕混合著激動，既像如臨大敵，又似躍躍欲試的複雜表情，難道是……鬥誌？-----酒吧門口。“就是這了。”林艾停下腳步，朝前一指。程遠暮頷首，臉上的笑意被儘數收起，脊背筆直，神色嚴肅，像是一位即將奔赴戰場的鬥士。見慣了嬉皮笑臉沒正經的程遠暮，這樣的他讓林艾詫異又心慌，拽了拽衣角，再次確認，“喂，真的，不想去我們就不去了。”“開玩笑！都到門口了，怎可不見？”眉毛都豎了起來。林艾隻好依他，推門而入，風鈴搖擺，清脆如歌。程遠暮邊進門邊用力吸了吸鼻子。“怎麼了？”“你聞到什麼味道沒有？”林艾像隻小狗，左右嗅了一圈，搖頭，“什麼味道？”程遠暮一本正經，毫無笑意地說：“情敵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