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羈夜(1 / 1)

馥鬱 剪春雨 1347 字 18天前

“騰雲駕霧”又是個熱門項目,排隊時間長。和人民群眾一樣,倆人各種姿勢都試了——一蹲一站式,雙蹲式,雙趴欄杆式等……手卻一直沒鬆開過。賀蘭山玩過無數次過山車,但拉著彆人的手玩還是頭一次。手指相交是一件奇妙的事。他好奇餘鱻此時在想什麼,卻並沒有聞他氣味變化的必要,也無須觀察他表情。過山車剛啟動時餘鱻的手一緊,接著緩緩放鬆。隨著速度飆升,餘鱻握著他的手慢慢加大力度,卻算得上是克製,似是怕抓疼他。在極速俯衝時頭暈腦脹,但他依然清楚,身邊有人。他們將所有過山車都玩了一輪,又去打水仗區玩了一把。天色已晚。餘鱻看得出賀蘭山樂在其中,他平時懶散涼薄的鳳眼亮晶晶的。“你可以劃掉清單上‘過山車’這項了。”餘鱻唇一彎。倆人乘扶梯回離出口最近的龍棲街,餘鱻在後麵看著他。要閉園了,所有的熱鬨都被按下了暫停鍵,剩下凍咖啡味和蟬鳴。賀蘭山不知望著哪出神,說:“剛剛你去洗手間的時候,我上網搜了下桃花渡的劇情。”“嗯?”“山洞裡主要講了管飛雨的回憶,他是唯一成功的‘試驗品’,以‘景明派教主養子’的身份出現在大眾視野裡。”“在十六歲那年,他偷偷劃船逃跑,機緣巧合來到了一桃花盛放的島上,遇見了同齡的高寒。”“一隱士高人住在那座島上,高寒是島主之子,求著父親收留了他幾年,幫管飛雨走出了陰影。未料五年後,管飛雨的母親帶人找來了這裡,打傷了島主,把管飛雨抓了回去。”“不知為何,後來即使他再出逃,也再也尋不到桃花源的路。”“之後他受到變本加厲的折磨。最後,管飛雨走火入魔,身上的蠱毒讓他無法控製自己,見人就想殺,他母親因此而死。管飛雨費儘心思製了幾粒藥抑製自己,現在藥用完了,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自我了斷。之後的事你也知道了。”“後麵遊戲裡,我們會重新回到船上,高寒在瀑布那喪身。然後管飛雨奇跡般地找回了桃花源的路,死在了那。最後會有個很漂亮的桃花流水3D景。”賀蘭山:“有一點我挺動容的,就是管飛雨糾結於自己詭異氣味時,高寒在桃花源對他說的話,他說……嘿,你猜一下他說了什麼?”“假如我是他,你是管飛雨,”餘鱻,“我會對你說:‘無論你現在是什麼味道,都無所謂,你就是你。’”“八九不離十。”賀蘭山回眸雲淡風輕地一笑,風吹亂了他的頭發。結束後,賀蘭山和餘鱻去吃了海底撈。餘鱻換上了備用的黑西裝(之前的淋濕了)。他硬是把頭發向後理,卻因為沒有發膠固定總是散落額邊。他靠在椅背上垂眸看菜單,翻頁的手骨節分明,白得像瓷,賀蘭山盯著他手上的淡青筋絡好一會。他的氣質很矛盾,禁欲與性感相互碰撞,撞來撞去,居然撞出點純真。賀蘭山裝作不經意地問:“餘鱻,你覺得自己長得好看不?”餘鱻蹙眉抬眼那瞬很驚豔,說出的話卻令人費解:“我今天……看上去很糟糕嗎?”賀蘭山憋笑著搖頭。不知道為什麼,傳聞中熱情似火的海底撈店員不太“照顧”他們桌,服務員送東西時跟彆桌客人都會多聊幾句,到他們這兒時卻惜字如金,年紀較輕的女服務員眼神還有點怯怯。餘鱻:“我朋友說這裡的服務很有意思,為什麼彆的桌那麼熱鬨,我們這裡卻沒人來?”賀蘭山:“你朋友說什麼了?”“她說服務員會拿隻大熊過來陪著坐。”“我猜隻有一個人來才能體驗這種服務?”“哦。”餘鱻沒再說什麼了,但賀蘭山覺得他有點悻悻然。那一瞬賀蘭山著了魔似的,做出了個他此生都無法理解的智障舉動,簡直是為博紅顏一笑,烽火戲諸侯。他招來服務員說:“不好意思,聽說單獨來會有玩偶陪著是嗎?”服務員妹子麵帶微笑,剛想問是否要拿玩偶過來,賀蘭山又接著道:“其實我和對麵的人不認識。”“我們是拚桌的。”喝著茶的餘鱻被嗆到了:“咳咳咳。”“冒昧問一下,我們能要一個玩偶來陪嗎?謝謝。”說完後賀蘭山都被自己雷倒了,心裡有個小人懊悔地瘋狂捶地。靠!這個借口實在太扯了吧!妹子甜美地應了聲,沒有解釋其實多人來也能有玩偶陪。她轉身時才敢偷笑。自己新上崗不久,剛才看這倆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氣場,交談時自帶屏蔽外物的屏障,於是她遠觀著,沒敢過多打擾他們。說是陌生人誰信啊?不過這樣的不坦率,放在這兩個看似冷峻淡漠的男人身上,竟有一分可愛。最後倆人得到了一對穿著婚禮禮服的輕鬆熊。賀蘭山摸著輕鬆熊的小禮帽:“服務真的太周到了,居然還多拿了一個給我們。”餘鱻淺笑盈盈地“嗯”了聲,看上去心情不錯。後來倆人點了個拉麵。師傅來抻麵時自帶音箱放鄉村非主流BGM,音樂動感,師傅也舞得很陶醉。賀蘭山以前聽說,師傅會逗一逗顧客,假裝把麵甩到客人臉上之類的。不過這名師傅好像並沒有逗他們的打算。“啪!”師傅出乎意料地失誤了,麵甩到了餘鱻的臉上,他連忙道歉。餘鱻麵無表情地站起來蹭了蹭臉。就在眾人以為他要發作時,“沒關係,”餘鱻說,“對了,您一會能近一點抻麵嗎?”師傅:“……當然。”“好,正好我剛才忘拿手機錄了。”於是師傅抻下一輪時,餘鱻就在一旁,以一種錄罪案現場的神情錄花式抻麵。賀蘭山邊吃邊看著餘鱻,心頭軟得像勺裡的豬腦花。臨走時服務員提出把玩偶送給他們。二人之前並不知道會這樣,沒有要占便宜的意思。他們再三推辭後,還是恭敬不如從命地收下了。走去停車場時,倆人一手抱著一隻輕鬆熊,餘鱻的黑衣融在夜色中:“我們以後常來吧。”賀蘭山笑了:“好。”———————賀蘭山和餘鱻吃飽喝足了,可與此同時,苗冬春拿著餐廳等座的小票欲哭無淚。今天是最終審判日,他終於要與羅拔貝格匪盜見麵了。用APP在熱門餐廳預定了位子,結果來了後才知道係統出錯預約失敗。苗冬春隻好老實排隊,他淒淒地看了眼小票,上頭寫著——在您之前還有89桌。同誌們,你們命中就那麼缺烤魚嗎?苗冬春在周圍轉了圈,附近餐廳也全滿座。一會人來了他該怎麼解釋?晚上吃什麼?APP上隨便一搜,大街上何愁找不到好去處,這本是無足輕重的小事,苗冬春卻異常焦慮。他討厭沒有計劃性的事情,不喜歡規律性的生活被打亂,而今晚之事恰巧破了他的戒。一般相親見麵前雙方都能得到對方的基本資料,但賀蘭山這個家夥很惡趣味:“冬春啊,特殊活動特殊行事,這回不給你資料了。照片也算了,咱不是能聞香識人嗎?來來來,前調是醛,艾蒿,梔子花,白鬆香,香檸檬……中調是……”苗冬春有座也不坐,躁得像一壺劣質滾茶,卻偏偏好麵子地想裝得溫和淡然,一時間他身上氣味漸重,仿佛滾水燙入茶壺,濃鬱的滋味隨著白煙騰出。他低垂著眼靜思,試圖平緩此時的情緒。這一樓都是餐館,大魚大肉油水十足,菜香撲鼻,香水們自身的氣味也被蓋得淡了點。苗冬春忽地嗅到一線驕傲的皮革味,前調的醛味與梔子依蘭交融得很好,有種愣頭愣腦,強硬的溫柔感,讓人想起民謠裡的午夜街道。是“匪盜”來了。苗冬春從前覺得皮革大多苦澀昏沉,未料這支花香甘苔調的皮革香居然是這種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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