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綁架(1 / 1)

他的啟明星 薑牧之 1538 字 18天前

偌大的包間裡,剩下湯殷一個人。她拿筷子的手顫巍巍的,有些不穩。那隻手受過傷。還是在監獄裡的時候,她與人不和,被幾個人一起摁住,拿一根橡皮筋在腕子上繞了好幾圈,她們壓著她,一晚上不許動。那手腕被橡皮筋勒得血脈不通,手掌憋得發脹發紫。第二天早上,她們終於鬆開她,已經留下病根,稍微用力就會顫顫發抖。剛才對盛灃說的話,不過是讓他寬心。那樣的境遇裡,哪裡能真不受半點欺負呢?隻不過,他已經不是她的男人,她有多少委屈,也和他無關了。煙灰缸上,他留下的半支煙還沒燒完,在那裡靜靜地散發著煙氣。湯殷吃了幾口菜,嘗不出味道,隻覺得乾澀難咽。最後索性不吃,過去拿起那半支煙,塞進嘴裡狠狠吸了兩口。可是……那支煙上,半點他的氣息都沒有。半支煙抽完,湯殷跌坐在椅子上,頹然又釋然。她默默地想,自己和盛灃,是徹底結束了。從今以後,她該往前看了。程曉星哭了半個晚上,第二天早起,用冷水敷了敷眼睛,照舊去食堂吃早餐,按時到實驗室做項目。阮玲玲擔心她,勸她回去休息一天,她疲憊地笑笑,拒絕說:“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我能分清楚,不用回去。”阮玲玲搖了搖頭,歎息說:“程曉星,我從前還真看錯你了。你對盛老板掏心掏肺的,我還當你沒了他就活不成了。想不到……”她朝她豎了個大拇指,“你比我想的厲害多了。”程曉星笑一下,不再多說,專心投入實驗中。忙了一上午,中午她和阮玲玲一起去食堂。正低著頭吃飯,桌上突然多了個藍絲絨的小方盒子。她一愣,訝然抬起頭,見盛灃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正立在她桌前,眼神灼灼望著她。不由自主站了起來,嘴裡一口飯也來不及咽下去,焦急一開口,才覺得礙事,一咬牙生吞了,哽咽著問:“盛灃……你怎麼來了?”盛灃昨夜一夜沒睡,今天起來,也沒心思收拾,現在麵色發暗,頭發有些淩亂,下巴上的胡茬長出短短一層,成了一片青色。“來給你這個。”他嗓子也有點啞,指著剛扔在桌上的盒子說。“這是?”程曉星剛問出口,阮玲玲手快,已經拿起來打開了。盒蓋彈開,她頓時誇張地張大嘴,“哇,這麼大的鑽石!”拿到程曉星麵前晃了晃,“咦,老板太太就是不一樣哦,這待遇,嘖嘖嘖,鴿子蛋啊!”阮玲玲替她開心,她掃了眼盒子裡的鑽戒,光芒刺眼,卻不敢多看,隻問盛灃:“你見過湯殷了?”“見過了。”盛灃一點頭,一身打扮不修邊幅,表情卻萬分虔誠。他從阮玲玲手裡接過鑽戒,舉在程曉星眼前,“和她都說清楚了,往後就你一個,再也不會想彆的了。這戒指剛買的,要是還願意嫁給我,就戴上?”程曉星瞳仁閃爍著,周圍已經聚滿了看熱鬨的學弟學妹。有大老板拿著鴿子蛋當眾求婚,這是新鮮事,愛熱鬨的大學生們紛紛起哄:“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盛灃掃一眼青春洋溢的學生們,嘴角帶著點淺笑。他直接拉住程曉星的手,要把戒指給她套上,她卻突然把手一抽,讓他抓了個空。“丫頭……”盛灃蹙眉,呢喃著喊她。她眼眶發酸,不由自主湧出淚來,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盛灃,你可想清楚了,今天把這戒指給我戴上,我就一輩子不會摘下來了。往後,你再也沒機會選彆人了,就算湯殷……我也不會讓了!”天知道昨天把一切告訴他,讓他在她和湯殷之間自由選擇,她用了多少勇氣,下了多大的決心。這樣的勇氣和決心,一輩子也隻攢得出一次。往後再有意外,哪怕是自私,哪怕是卑鄙,她都要把盛灃抓得牢牢的,再也不想承受失去他的可能。盛灃沒回答,隻是鄭重地再次抓過她的手,緩緩把戒指給她戴上。尺寸很合適,他卻怕她弄掉了似的,把她整個小拳頭包裹在掌心,用力攥了一下。戒指上的鑽石,把兩人硌得都有些疼,程曉星卻驟覺一陣踏實。她一手壓住他後腦,迫他低下頭;一手抱住他肩膀,不許他躲開,然後自己踮起腳尖,主動吻上他的唇。盛灃眼睛一瞪,身體僵了一下。四周都是她學校裡的學生,怕對她影響不好,忙將她推開一些。她不滿地瞪著他,他在一片起哄聲中有些赧然,壓低聲音說:“你學校裡……”“我都不怕你怕什麼?!”程曉星有些哽咽。失而複得的男人,她就是想用這種方式,向所有人宣布,他是她的。有了她這句話,盛灃再無顧忌,略略彎腰捧住她後腦,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深吻,漫長如一生。——湯殷的事就這樣過去,盛灃和程曉星婚期未改。不過盛依依聽說了自己母親的事,卻再不能像之前,隻顧著歡天喜地,幫他們布置婚禮了。從小到大,媽媽這個詞,都像是課本上一個冷冰冰的定義,她從來沒有體會過母愛。最小的時候求而不得,再大一點接受了現實,如今她早已對這個詞彙麻木了,她卻又突然出現,還要和她見麵。關於湯殷的過去,盛依依也唏噓,也心疼;但關於她的現在,她卻抗拒著,不願意她再插進自己的生活裡來。因為對於她,湯殷是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陌生……卻又有著最最親密的血緣,這讓她慌張無措,不知道如何與她相處。最後,盛灃勸,程曉星勸,宋清學也勸,她耐不住連番轟炸,才終於答應和湯殷見麵。被盛灃帶著去見湯殷的時候,她和她一照麵,那種從骨子裡生出來的熟悉感,就把之前的擔憂全都趕走了。原來血濃於水這回事,是真的有。母女倆一個對視,眼淚都不由自主從眼眶裡湧出來,相似的五官,相仿的氣質,讓她們跨過二十年的陌生,一下子擁抱在一起。見依依這樣子,盛灃放心不少。等她們哭夠了,他給兩人遞了紙巾,讓她們好好聊,自己去包間外等著她們。等人的時候,他拿出手機,和程曉星發微信。這幾天她項目不忙,但凡他聯係她,都是秒回。可這次微信發出去,他告訴她,依依和湯殷聊得不錯,她卻許久沒有動靜。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兒,他有些煩躁,打了電話過去,那邊立刻接通了。他剛“喂”了一聲,要問程曉星在乾什麼,聽筒裡卻傳來一陣嗚嗚咽咽的呼救聲:“你放開我……周先生,你放開我!嗚嗚……”盛灃瞳仁一陣收縮,捏緊了手機,揚聲問:“丫頭?是你嗎?你在哪裡?誰在你旁邊?!”“盛灃,我……嗚!”程曉星又喊了一聲,電通話突兀地被切斷。他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再顫巍巍打過去,手機已經關機了。顧不得其他,他粗喘一聲,推開包間的門,急促說道:“依依,等會你和你媽說完了,自己回去。你姐出事了,我得去派出所。”盛依依正和湯殷說著話,聽了這消息,一下子從椅子上彈坐起來,也慌慌張張地問:“我姐怎麼了?她出什麼事進了派出所?”“不是她進派出所,她被人綁架了,我得去報警。”煤老板有錢,社會上不良分子人人都想分一點油水,所以他們的親屬,也都是高危人群。盛依依臉色刷白,跺著腳說:“怎麼會這樣?!這……”她手足無措,過去跟在盛灃身後,“爸,我和你一起去!”剛才她和湯殷聊的,正是程曉星。湯殷對那個小情敵,印象本來就不錯,今天聽女兒說了許多她的事,才知道這姑娘不僅善良,該硬氣的時候,也十分硬氣,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倒和她自己有幾分像。對於這個小姑娘,她嫉妒歸嫉妒,但欣賞歸欣賞。聽說她出事,也關心了兩句:“瘋子,你在這邊有什麼仇家沒有?先想想,彆貿然報警,激怒了對方,再做出撕票的事。”盛灃心裡很亂,呢喃說:“仇家……在平州真沒有,不過,在電話裡,我聽見丫頭喊什麼周先生……”說到這裡,他眼睛一亮,和湯殷一個對視,兩人異口同聲:“周成朗!”盛依依立在一旁,詫異極了,“周叔叔?他怎麼會綁架我姐?”周成朗一心喜歡湯殷,自己沒資格給她幸福,就盼著盛灃能給。當初盛灃看上程曉星,他就滿心不樂意,還故意說些話給盛灃施壓,指望他能放棄程曉星。當時盛灃沒多想,事後也回憶過他當時的態度,慢慢也就咂摸出門道來。現在湯殷人回來了,周成朗恐怕更要當作女神來維護。盛灃選了程曉星,他怎麼會甘心呢?一定會對小丫頭下手。想通了這些,盛灃一咬牙,扭頭就要出去找周成朗。湯殷卻攔住他,“你彆去了,我和他說。”盛灃和盛依依都看向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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