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被冤枉(1 / 1)

昭昭我心 猛哥哥 1574 字 19天前

小男孩一顛一顛地跑到昭予跟前,昭予蹲下來和她平視:“你多大啦?”孩子奶音顫顫:“七歲。”昭予瞧這孩子衣服雖破,是補了又補的,但他的臉蛋白白淨淨的,和裡麵那群小孩子一點都不像。她摸了摸孩子的頭頂,把皮球還給他。小孩從口袋裡拿出些什麼東西。昭予一看,白色的糖果躺在他黑色的手掌心。“給我的?”“嗯,哥哥說要知恩圖報。”昭予笑嘻嘻地接過糖,放到嘴裡:“很甜呢。”這孩子也嘻笑:“我最愛吃糖了。”昭予在外麵坐了一陣,起了風,她把自己的氈帽戴到孩子頭上:“送給你,這樣不冷的。”小孩說:“謝謝。”又等了一會兒,門才打開。阿六出來,小孩一見他就跑到他懷裡。昭予問:“他傷得如何?”阿六說:“沒什麼大礙,隻是胳膊脫臼了。貴人毋擔憂。”昭予想,自己哪算什麼貴人?她脫下自己的鐲子,交給阿六:“這個你看看能不能換錢,給孩子買點藥。”阿六也不推辭,直接接過了鐲子:“多謝貴人。”昭予想,他大抵是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於是介紹道:“我姓秦。”阿六說:“秦姑娘。“昭予許久沒聽人叫自己姑娘了。她一直覺得自己還小,還沒當夠姑娘,但嫁了瀝景,人人都叫她夫人,顯老。聽到有人叫秦姑娘,她眉開眼笑:“對,就是秦姑娘。“昭予雖然和阿六還有那群孩子串通好了,隻口不提今日的事,但用晚膳的時候對上瀝景那雙仿佛洞穿一切的眼,她心跳加快,坐立難安,於是還是把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瀝景。瀝景隻是淡淡道:“就當是長個教訓。”她好奇:“你為什麼不怪我?”“犯錯是你,你既然已經解決,彆人無權責怪你。”昭予總算放心,眉頭綻出笑意:“瀝景,我保證以後少犯錯。”瀝景往她碗裡夾了一塊紅燒肉:“食不言。”昭予接道:“我知道,食不言寢不語,我這就吃飯。”吃罷瀝景才記起:“今日我和大夫在一處,你是怎麼處理那孩子的傷的?”昭予如實說:“他們說有個馬奴精通醫術,就找了他來。”“你平易近人是好事,但往後做事還得顧著自己身份。那些人來曆複雜,下次不要再來往了。”昭予這幾天從瀝景這得了甜處,對他唯命是從。等昭予能騎著馬慢慢地跑,已經是九月底。他們在馬場停留了近一個月,可憐韓煦在濟川,又得處理瀝景放下來的政事,還得幫昭予寫文章。昭予自打學會騎馬,心氣高了不少,她這下子也算是騎射雙全了。跟瀝景學了騎馬,才知道平日裡念書學音律有多舒坦,態度也端正不少,韓煦都刮目相看,打趣道:“你不過去了趟馬場,怎就像變了個性子?”昭予哼哼:“段九郎,你還不樂意我好學了?”兩人私下相處時,昭予都是叫他段九郎,但凡看到一個人影飄過,都立即開口稱他“韓先生”。韓煦原本就沒打算正經教她,兩人聊天的時候多過學琴。府裡平時安靜,有點聲響整個府邸都聽得見。西麵傳來一陣琴聲,那是浮棠苑的方向。昭予說:“是浮棠在彈琴。“韓煦臉上浮現一抹奇怪的笑容道:“浮棠姑娘果真無所不會。“昭予道:“她很厲害?”“嗯。”昭予若有所思道:“難怪瀝景那樣喜歡她。”韓煦放下茶盞:“可他秋狩時帶了你去。”這倒提醒了昭予秋收時的那些日子,她覺得自己太貪心了。可誰又不貪心?有了好的,就想要更好的。韓煦見她失落,勸導道:“你才是和瀝景堂堂正正拜堂成親的人,有什麼可怕的?”“可是,比起其他人,他並沒有更喜歡我。”饒是最心底的心事,也想有人來聽。昭予問:“段九郎,我是不是不該喜歡他的?”韓煦被問住,他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難題,想了想,說道:“不是不該,隻是昭昭啊,女孩子的心事得藏著,你要等他自己去發現,不能說給彆人聽的。”“難怪……”“難怪什麼?”“每次昭姝和瀝景出去,回來總像變了一個人,什麼都不肯跟我說。”韓煦也非能懂得少女心思的人,沒有更多的辦法勸解她。又聽昭予道:“真真懷念從前的日子,你我和阿青在一起的時候。”韓煦從她口中再聽到那個名字,心一顫,她還是沒有忘記那個孩子。韓煦隻能說:“其實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昭予念念道:“我當時若是懂事些該多好。”韓煦道:“他不會怪你的。”昭予隻能求但願如此。——韓煦被派往燕州主持賑災,昭予身邊一下少了個可以說話的人。雖說秋雨柳絮也都是能說上話的人,但街坊鄰裡的八卦聽聽就夠了,到底不如韓煦有時授業解惑,有時說他們在大漠裡的事。昭予一直覺得自己是沒了根的樹,韓煦來了,往事順著藤蔓才漸漸生長,這讓她覺得自己以前並不是活在夢裡的。——濟川今年氣候比去年冷了不少,十月才過了半旬,葉子已經落光。昭予下午去後花園散步,見沒什麼景致,又天寒,就打算匆匆回自己的院子。還未走遠,隻聽到撲通一聲,她朝湖水的方向望去,隻見湖水撲騰,原來是有人落了水,還沒多久就聽來女子的呼喊聲。昭予急忙跑到事發的岸邊,問那著急的女子:“誰掉下去了?”那女子像是沒見過她的麵,用力握著她的手:“姑娘救救我家夫人!”昭予抬頭:“夫人?”這侯府除她,誰又敢自稱侯爺夫人?她心想李時萱和趙菀身邊的人都和她見過了,就隻差浮棠苑那位。昭予斥責道:“人落了水不趕緊去找救援,你愣著做什麼?“可那丫鬟完全被嚇傻,一動不動,昭予見狀也顧不得她了。“撲通”一聲,昭予自己跳到水裡麵,去撈那落水的人。十月的池塘真是刺骨的冷。她與昭姝不同,昭姝從小身體就不好,受不了半點寒,而她像野蠻的雜草,肆意生長。昭予借著浮力和水波才將人撈到岸上,撈起來時人也暈倒了,這時秋雨趕了過來,瞧她渾身濕透,心疼道:“我的小姐,什麼人值得你把自己弄成這樣啊!”柳絮隨後拿來毯子蓋在她身上。昭予見怵在那的小丫鬟跟個傻子一樣,吩咐柳絮:“快點叫大夫來看看浮棠。”秋雨聽到落水聲音,猜到保準有自家小姐的事,碰到蓮池就吩咐她去放熱水,沒想到真派上了用場。昭予泡了熱水澡,仍是覺得冷,她唇色泛白,急煞了柳絮:“大姑娘就是落了水落下病根,二姑娘千萬不能有事!”秋雨也埋怨道:“姑娘你救她做什麼!你好好的才最重要啊……”昭予躺在木桶裡,被熱意包圍,漸漸舒坦了下來。“到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活人溺死啊!”快日落時傳來消息,說下午浮棠落水的事傳到了瀝景那裡,他立馬趕了回來。浮棠遲遲不醒,瀝景這時叫昭予過去。昭予換好衣服,正要出門,蓮池攔住:“你彆去。”昭予笑:“他還能吃了我不成?”柳絮到底年紀長,聽出蓮池話裡的意思,責道:“你既然知道浮棠不是什麼好東西,怎麼不早些提醒我們姑娘離她遠些?”蓮池不看柳絮,隻對昭予道:“我是侯爺的屬下,並非夫人的。”昭予道:“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情。浮棠跟前就一個傻丫頭,能把我怎麼樣?彆叫侯爺等急了,又挑我們的錯。”就這樣,昭予領著兩個丫鬟到了浮棠苑。她第一次踏足浮棠苑,隻見院裡花草的擺放都覺得彆具匠心,一想自己住的地方到處金玉,看起來是華麗,但實在俗套。她一踏入浮棠的寢房,還來不及與瀝景行禮,隻見下午怵在池塘岸邊的那丫頭指著她喊道:“就是她!就是她把我們夫人推下了水!”昭予怔住,這指證倒來得太突然了些。秋雨斥道:“明明是我們小姐救了你們家的,你怎能顛倒黑白!”昭予突然想到什麼,看著瀝景問道:“你叫我來,隻是為了確認是誰推浮棠落水麼?”她還不像瀝景以為的那麼傻,以為是平白無故叫她來的。瀝景頷首,並未否認。“那你信嗎?”“浮棠尚未醒,不好定奪。”“那就是不信了。”昭予心裡這樣想,也這樣說了出來。瀝景冷淡的樣子像一把利刃突然插進她胸口,昭予覺得胸悶,但她不能拿他如何。他說不信,她也沒非要他相信自己的必要。那丫鬟見狀,又添油加醋:“我都聽到了爭吵聲!我們夫人信佛,平日最忌自輕,怎可能自己跳進去!”昭予不想聽那丫鬟說什麼了,她隻在乎瀝景信不信自己。她沒得到瀝景的信任,也沒得到瀝景的喜愛。小欒坡的那個瀝景,可能隻是她一廂情願的一個夢,那幾日無聲的體貼,都被他此刻的不信任和冷漠殺死了。昭予心疼自己,爹娘那麼疼她,阿青和段九郎那麼疼她,昭姝那麼疼她,怎麼瀝景就不心疼她呢?原來這世上,人心最是求不來,也等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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