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南一夢:第1章 威脅(1 / 1)

他的瞳仁映出她的倒影,半晌才說,“好。”旁邊的樓梯傳來往上走的腳步聲。寧昭昭拉住他的手,往樓上走去,回到她的房間,“我們需要重新理一遍這件事。”禾一看她謹慎地把門關上,心事沉沉地來回踱步,不禁覺得有些可愛。“我一直有這種想法,特彆是在這次碰到巨蜥之後。”寧昭昭停下來,直言正色:“你有沒有發現,星石之力就像在打破固有的秩序——從進入陸淩體內的鼠尾草形成的紅絲線,到那個與你有十分相像的人,再到體型大得超乎常理的巨蜥,這都不能用現有的生物科學知識來解釋。當初謎境中王留下的密卷也說過,這股極大的星石能量來自於天地間的五行元素:金木水火土。那上麵的說法是,這五種能量支撐了整個世界的運行,擁有星石之力就相當於跳脫出了五行……現在看來,你,陸淩,巨蜥,這些體內有星石之力的生物,確實是跳脫出了人類科學所能解釋的範疇。”禾一專心致誌地聽她分析。她清了清嗓子繼續說:“總結下來,現在我們對星石之力的了解有三點——”“一是你們擁有自動再生愈合的能力;二是這次還發現了你們擁有極長的壽命,不過這一點可能會使原有的體積改變,就像巨蜥;第三點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才恰當,就像是共生?”禾一挑眉,臉上打滿了問號,不明白她說的第三點。寧昭昭秀眉蹙起,費力解釋:“嗯……你看陸淩瀕死時,含有星石之力的鼠尾草鑽入他體內救活了他,還有巨蜥,它的身體內部經過漫長的時間,已經不是原有的成分和構造,內部臟器基本與周圍的淤泥無異。”“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這不像共生。”他稍加思索,“其實第三點與你說的第二點差不多,是第二點的延伸,我感覺這可以理解為星石之力本身是不滅的,無論被遁入的生物受到了怎樣的創傷,都能以各種離奇的方式存活下去。”說到最後,他聲音變輕,陸淩和巨蜥的事都可以用這個觀點來解釋,那麼自己呢,分裂……出另一個自己,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是為了生存嗎?“是。”寧昭昭覺得他說出了自己想表達卻表達不出來的意思。她靠著桌子歪著頭,神情有些許迷茫,“沒有疾病,不老不死,這兩句話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得到了,未必就是一件好事。”禾一的眼中閃過片刻的落寞,“你在謎境中看到的王,不就是在身體正常的情況下放棄了五顆星石,想把它們煉化封印嗎?”寧昭昭看著他的眉眼,忽然想到,如若當時煉化封印星石沒有出意外,星石之力沒有從中遁走,也就不會有後麵這些故事,她也就不會遇到他。所以這也許,真是件好事呢。禾一轉頭看她,“這次在草海的泥沼上時,我是有感覺的,特彆是進入巨蜥內部後,還有近距離接觸那隻小蜥蜴也有,這種感覺就和當時對陸淩的紅絲線的感覺一樣。”他差點忽略了這點。寧昭昭坐直,感應的事她有印象,“這會不會是星石之力之間的感應?”他皺眉,微微低頭,“第一次碰到陸淩時,我還不知道星石之力這回事,現在已經很明了,確實會有感應……”禾一說到一半停住,他想起一件事,咬緊了牙尖不確定說:“還有一次,我也有過類似的感應。”“在哪裡?”她急忙問。他目光移到她臉上,“甘肅。”“那裡也有一顆星石?”寧昭昭立刻想到他曾經說過在甘肅的尕海自然保護站待過一段時間。禾一卻緩慢搖了搖頭,“當時的感應隻有十幾秒,之後再也沒有感覺到過,有可能路人,可能走著,也可能坐著車,或是某種跑過去的動物……”“不能確定。”他放棄了回憶。“但我們可以試試!不然這天南地北的,如何找到剩下的星石。”寧昭昭看到了希望,這樣的話,尋找剩餘兩顆星石的時間就會縮短很多。見他沒說話,她又說:“其實我最希望的還是先找九曲,遁走的星石之力是這一切的根源,那九曲可以讓一切回歸原位。”話雖這麼說,但她也知道謎境中沒有明確的指示九曲可以為遁走的星石之力做什麼,甚至王也沒有留下九曲的線索。線索……寧昭昭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個畫麵,那是在謎境中的畫麵……她沉眉細想一番,“我剛才想到……或許,九曲的線索是這個?”正說到重要地方時,房間的門被敲了幾聲。兩人停下,看過去。寧昭昭與禾一對視一眼,她對門喊了聲,“小芒?還是台福?門沒鎖。”外麵沒回應,她疑惑地站起來去開門。門自己開了。進來的是台福,他不停眨著眼睛。“剛才叫你怎麼沒說話……”寧昭昭說到一半,緊接著就看到他身後還有彆人。進來的幾個人一身古惑仔的穿著,臉上戴著墨鏡,手上都拿著槍,黑洞洞的槍眼對準他們,其中一人的槍抵在台福身後,讓他僵直了背。禾一站了起來。“我們老板要見你。”領頭的人叼著煙走上來,囂張地抬著頭,說完拿下嘴裡的煙,扔到地上用腳碾滅。寧昭昭掃視了這些人一圈,問道,“你老板是誰?”那人低頭笑了笑,抬起時冷下臉,“去了就知道了。”“如果我不答應呢?”對麵的人拋過來一個手機,她側身伸手才抓住。狐疑地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把手機放到耳邊——“昭昭姐!我剛來醫院看思思姐結果碰到了一群人!他們把我們控製起來了……”小芒的聲音響到一半就斷掉了,像是被人故意搶了她手中的電話。眼前領頭的人一副‘現在明白了嗎?’的表情。他們抓了小芒和曹思,曹思現在還在昏迷中,不知道這些人會做出什麼。寧昭昭眼底沉著如水,過了一會兒,抬起眼,口氣堅定,“我跟你們走。”台福睜大了眼睛,示意她身後的禾一攔住她。他的小動作寧昭昭自然是看到了,為防止禾一真的有所動作,她把手微微靠後,向禾一打了一個手勢。禾一看清她的手勢後,插在衣兜裡的手不動聲色地狠狠一刺。“但我有個條件。”寧昭昭對領頭的人說。那人撇下臉,本來想拒絕,可轉念想起,老板吩咐過一定要把她帶來,儘量避免武力衝突。於是粗聲道,“說”。“我要抱抱他再走。”她說著往後指向禾一。在場的人表情怪異起來,領頭的人認真想了一下,“可以,但不許說話,不可以遞交任何東西。”寧昭昭轉身大步朝禾一走去,禾一對她張開手臂。領頭的人皺眉看著,這兩人真的隻是抱了一秒就分開了。她走回來,往門外走去,“現在可以走了。”“等等!——”領頭的人伸手攔住她的去路,又朝自己手下使了個眼色。他的手下拿出一個黑色的金屬探測器,在寧昭昭身上“唰唰”過了一遍,最後抬頭對他搖頭。沒有電子設備,也就沒有追蹤器,領頭的人定定想了幾秒。他做事一向小心,接著大手一揮,“走!”拿槍抵著台福的人把他往前一推,後退跟著走出去。寧昭昭出門前快速回頭看了禾一一眼,他微不可查地點點頭。“彆讓我發現你們跟著。”領頭的人走前冷冷瞥了瞥他們。一行人押著寧昭昭快速下樓。台福衝到門邊,眼看這些人已經消失在樓梯口,他扭頭急道,“她就這樣跟他們走了?你不做點什麼?”禾一板著臉走過來,“他們應該是拿曹思威脅她了。”“曹思!?他們對曹思做什麼了!”台福二話不說抬腳就要下樓去醫院。“你現在過去有用嗎?”禾一沉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那也要拚了!”他不管不顧就往樓下跑。禾一沒辦法隻好追上去拉住他,“既然她已經跟他們走了,曹思就不會有事,你現在下去讓他們看到了,才真的是在惹麻煩。”台福焦急停下想了想,確實是這個理,“那也不能讓他們把寧昭昭帶走啊!還不讓跟著……”禾一沒理他,打開走廊邊上的一間房門,快步走到窗沿往下看,那行人的車已經發動,在駛離清夷坊的範圍。他等這輛車開出了視線,才回頭疾步下樓。“現在又是什麼情況?”台福摸不著頭腦,趴著欄杆叫他。“快下來,去救人。”禾一頭也不回地回答。……台福坐在副駕,正要把安全扣插上,車子就轟地衝了出去,嚇得他抓住安全扶手。他把安全扣摁下後,緩了緩才問,“人都跑沒影了,你打算怎麼追?”“我在她衣服上留了點東西。”禾一往後看,確定沒人後把車急轉開進一條兩棟樓中間的窄巷,輕聲提醒道,“坐穩了。”油門踩到底衝過去。擁抱時他就在她衣服上留下了一滴自己的血,一定的範圍內他可以感應得到。*半個月前。景江市XX酒店的一間豪華大套房內,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麵向落地窗靜靜等候。他的眼角皺紋溝壑縱橫,兩鬢斑白。不知過了多久,他等的人才姍姍來遲。來者帶著一身酒氣和胭脂水粉的味道,進屋後就往沙發上斜靠,前額的碎發垂落在挺直的鼻梁上方,眉眼間邪氣和戾氣縈繞,這是一張與禾一長得一模一樣,但又截然不同的臉。“禾一”抬起惺忪迷離的眼皮,語氣懶洋洋,“不急的人是你,急的人也是你,老頭,這次把我叫過來要做什麼?”輪椅慢慢轉過來,椅上的人便是趙立,那個假扮了陳紅訊,挑唆寧昭昭回吳家複仇的人。趙立一開口,儘顯疲態,“我的時間不多了。”順著他的目光,“禾一”注意到了桌上的一份診斷書,他掃了一眼,笑起來,“沒想到你也有今天。”趙立心頭怒起,卻想起眼前的人本就如此,任何形容罪惡的詞語放在這個人身上都不為過。他推動輪椅,花白的胡須下嘴唇緊抿,輕啟,“前幾天我安排的人跟丟了寧昭昭。”“禾一”饒有興趣地等他繼續說下去。“據說那個酒館的老板失蹤了,他們集體離開是去找人。”“你不擔心他們一去不回?”他笑。趙立篤定,“不可能,我調查過,起因是那個女老板的情債。我的人觀察了很久,女老板並不知曉青銅燈的事。”“禾一”拿起桌上的礦泉水擰開,問:你打算做什麼?“我要寧昭昭說出在謎境中知曉的一切。”他轉而看向“禾一”,緩聲說,“而你,你要去替我辦幾件事。”“禾一”翹著腿,仿佛沒醒酒般不以為然,“我憑什麼聽你的?”趙立輕咳一聲,神色自然,“上次給你的那筆報酬,快用完了吧?還有你一直要求我幫你找的那個地方,等你辦完這幾件事我會告訴你。”“禾一”朦朧的眼中半醉半醒,他哼了一聲,隨即看向趙立,“可以,但這次的錢,我要雙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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