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情況,梁越的問題到底在哪裡,借助調查的力量,為他的新書造勢嗎?等記者又一窩蜂地離開後,梁越雙手捂在臉上狠搓了一把,從沙發上起身,眼皮耷拉著,好像被采訪消耗了全部力氣:“你們隨便坐,我回房間休息一下。”韓策重新打量起來,除了門口的那片血跡外,整棟彆墅找不到其他的血跡,房間裡的女裝,梁越剛剛給出的解釋是,為了塑造裡的女性形象而準備的,而房間淩亂應該是失智的時候自己翻的,地上的血也是他為了塑造裡的恐怖氛圍塗抹的,一切都能夠解釋的清楚,讓人無從懷疑。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間屋子都不像有第二個人生活過的痕跡。韓策給廖峰打電話,要了梁越全部的資料,用手機看資料上的內容。梁越是普通二本大學中文係畢業,畢業後的從業經驗完全可以用匱乏來形容,從上了大學開始斷斷續續地寫言情,出版後始終不慍不火,直到五年前開始轉型,寫了一本高中生連環殺人案後才正式大火。從那之後,梁越又出了幾本恐怖懸疑的,本本大賣。韓策把手機給萬萬,讓她繼續了解梁越的資料,自己則走進書房,窗簾拉開,燈也開著,說要休息的梁越正坐在書桌前打字,看見他進來也有幾分意外,但還是客客氣氣地招呼著:“給警察同誌帶來了眾多不便,很不好意思呢?”韓策並不太介意這些,坐在空閒的椅子上,看著梁越正在打字,屏幕側著看不出在打什麼:“你身體還好嗎?”“我沒什麼事,真的很抱歉呢,之前我也出過這種事,都是自己緩過來的,沒想到這次會嚴重到這個程度,我已經預約了心理醫生,晚點過去看看。”“你上一次出現這個情況,是多久以前?”“一個月以前吧,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寫得太著魔,分不清現實和劇情了。”韓策走到電腦桌前,看清屏幕上是梁越的,細看描述的地方正是作家將妻子殺害後藏屍在冰箱之中,很有畫麵感,讓他這個不看的人背脊一涼,毫不加思索地走出書房直奔廚房走去,手放在冰箱的門上時,似乎已經看到血肉模糊地屍塊。閉上眼屏吸拉開了冰箱門,撲鼻而來的一股長久沒有清晰裡過的臭味,睜開眼一看,裡麵空空如也,近期都沒有打理過的跡象。重新關上冰箱門後,也覺得太過緊張兮兮,竟然被一個輕易誘導,就在這時,肩膀突然被人猛地一拍,他條件反射地往前縮了下肩膀,警惕地扭過頭,站在背後的萬萬被他的動作也是嚇了一跳,捂著胸口喘息:“韓老師,你沒事吧?”“我沒事,你不在客廳怎麼跑這來了?”萬萬還想問,你不好好地去調查梁越,跑這裡翻人家冰箱是乾什麼呢?想想正事,還是沒有問出口,把手機往他麵前遞:“你看過梁越的照片嗎,他這幾年好像整過容?”韓策挑眉拿過手機看照片,前後兩張看了下對比,變化確實不小,以前的梁越雖然不能用醜陋來形容,但左臉上有一大塊可怖的類燒傷的疤痕,這大概就是梁越畢業後隻從業一次的原因。這些照片在媒體上並沒有出現過,廖峰也是通過公安係統才查到的。不過短期內,他還是無法將整容和殺人事件聯係到一起。萬萬也隻是提供一個思路,把手機放回口袋,幾乎是同一時間,梁越走到廚房越過兩人打開冰箱的門,從裡麵拿出一瓶礦泉水,連喝大半瓶,關上門前還不忘問她們:“兩個警官要喝點什麼嗎?”兩個人都是搖頭,陪同梁越回到書房,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彆之處,萬萬站在電腦桌前,看著梁越寫,無意間瞥見文檔裡的那段冰箱藏屍案,悱惻地看向韓策,韓策則乾咳兩聲背過身去看書架上陳列的書。萬萬抿唇憋笑,想不到什麼都不怕的韓策,居然怕這些鬼神怪力。她並沒有拆穿韓策,繼續打量著書桌,發現桌麵上有一處異常,有四個拇指大小的四處壓痕,應該是長期放置了某個物件,但近期被拿走了。那處剛好和梁越的電腦呈現斜對麵的情況。萬萬立馬轉到桌子對麵觀察著地麵,可惜是瓷磚地板,看不出是否有其他椅子放置過的痕跡,她又一次已開堆積在桌角的幾本書,露出原本的桌麵,那一塊留有熱水杯燙過的圓形痕跡,不止一處。明顯,這裡平常是放水杯的位置。萬萬看向梁越,梁越也在看著她,眯著眼解釋:“平常這裡擺了不少東西,但最近寫書,不得不騰出一塊位置放資料。”又一次解釋得合情合理,徹底掐斷彆人懷疑的念頭。萬萬想到了某種可能性,隨手翻動著其中一本書,撞死不經意地問道:“我聽說有不少作家自己忙不過來的時候,會請助理幫忙,梁作家你不需要嗎?”梁越擺手搖頭:“我還沒達到那麼忙的地步,我一年出兩本書,我一個人就綽綽有餘了。”這一回,萬萬卻完全不信,很多作家不願意公開助理的存在,基本是怕傳出什麼代寫的謠言,而桌麵上的開水燙過的痕跡,怎麼看都像是還有另外一個人坐在對麵的痕跡。不是助理的話,難道梁越自我分裂坐坐那邊打字,再搬到這邊繼續寫嗎?但梁越否認三連,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從書房走出來,實在找不出有什麼紕漏,一旦鑒定科那邊鑒定那塊血跡是動物血的話,一切都會結束了。韓策走到她身後,拍拍她的肩膀:“不要急,隻要犯罪了就一定會留下證據。”“韓老師,你看出了什麼?”韓策嘴角上揚,伸出右手到她麵前:“我是右撇子,我如果在看書亦或者上課,我會習慣性地將慣用的物件放在右手邊。梁越也是右撇子,但是他卻說,很多東西放在左手邊,而且我剛剛看過他的水杯是保溫杯,這一點和桌麵那道燙痕並不吻合。”萬萬眼睛一亮:“你也覺得這裡有過其他人的存在是嗎?”韓策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性,畢竟這隻是推測,不是證據,梁越可以說杯子是後期換過的。”所以,現在的線索還是等同於零。就在這時,韓策的手機響了起來,不知道那頭說了什麼話,麵目嚴肅,隻簡短地回複了幾聲“嗯”便掛了電話。手機輕輕敲打在西裝褲線上,將聽來的內容進行轉述:“血液鑒定結果出來了,也不算是結果。”“什麼意思?”“血裡摻了消毒水,無法鑒定DNA,更沒辦法區分人血還是動物血。”對!消毒水,從始至終,梁越都沒有解釋過為什麼要打破消毒水,到底是為了掩飾什麼?萬萬隻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梁越殺了人,用消毒水處理了血跡,又用了某種方法藏匿了屍體。想到這,她立馬拋出彆墅,衝向對麵按響了對麵的門鈴,來開門的還是那位女人。小女孩抱著女人的大腿,女人一改溫柔,警惕地看著她:“你又來乾什麼?”“我想問問你的女兒,在看到作家出門的時候,有沒有看清他手上是否提了東西?”“什麼作家,什麼提了東西?你不要再找上門來了,我女兒這麼小,什麼都不知道,不要把孩子的胡說八道當真。”突如其來的轉變,讓萬萬措手不及,張著嘴巴看著女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目光落到小女孩身上,小女孩也是怯懦地搖著頭:“我不知道,不要來問我,我要好好長大。”一切又回到了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