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中飯已經是十二點多了,何以喬幫著嶽檸收拾碗筷,老太太則是溜出去打麻將,把家讓給了這兩個年輕人。她可是個時髦的老太太,絕對不會去做特大瓦的電燈泡。嶽檸家的廚房本來就不大,如今何以喬一站進來更顯得擁擠,她有些不耐煩地衝何以喬說道:“你能不能彆在這堵著啊,回客廳裡等著,我一會兒就洗完了。”“我這不是想要幫你嘛。”何以喬有些不滿地抱怨著。卻見嶽檸眉眼一瞪:“你出去就是幫著我了,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塊頭大,都當著光了。”“真是不識好人心。”何以喬這麼說著,卻還是乖乖地走了出去。嶽檸的房門正開著,他想了下,還是邁著步子朝那邊走去。他已經有半年沒有踏足過這個房間,可裡麵的擺設卻依舊跟之前沒有什麼改編。依舊是一張小床,一個衣櫃,以及一張書桌。何以喬走到書桌前,伸出手來摩挲著書桌上的桌布,他曾經跟嶽檸一起趴在這裡談天說地的。可是一眨眼,這麼多年就過來了。嶽檸洗完碗出了廚房卻並沒有看見何以喬的身影,正疑惑著,視線的餘角就瞥見了正在自己房間的那個男人,當下就直接衝了進去,聲音裡帶了幾分指責:“何以喬,你不知道擅闖彆人臥室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嗎?!”何以喬聽見嶽檸的聲音,回過神就看見她已經站在身後了。調整了下心態,她出聲道:“又不是沒進來過,跟我你還講究起來了。”“你也不想想看那時候我們什麼關係,現在又是什麼關係。”嶽檸白了他一眼,“總而言之,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要再亂進我房間了。”“知道了。”何以喬心上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是還是答應了下來。嶽檸見他態度良好,也就不計較那麼多了,出聲問道:“我們現在做些什麼?”何以喬其實早就計劃好了,但是聽她開口問起,還是假裝不經意地提議道:“時間確實還早得很,要不我們出去逛個街?”“逛街?”嶽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何大少爺你什麼時候有這種閒情逸致了。”何以喬聞言,臉色稍稍變得有些不自然,頓了下才接著說道:“我隻是忽然想起來我媽讓我回去的時候帶一下克裡斯蒂的拿破侖蛋糕,我怕去晚了那裡就沒有賣的了。”“哦,這樣啊。”嶽檸也不疑有他,點了點頭,“那我們就先去給阿姨買蛋糕吧。”“嗯。”何以喬應了聲,“那我先下去開車,你收拾好了直接下來。”“可以,出去的時候順便把門給帶上。”“知道了。”克裡斯蒂是C城很有名的一家私人烘焙店,店主是個精致的法國女人,每一天所做的蛋糕都是限量出售的,永遠都不會為了誰多做。要說她的店也很特彆,沒有開在商業街裡,而是選擇了一條很老的街。那條街,不管是嶽檸還是何以喬都很熟悉,因為他們的高中就在那條街裡麵。嶽檸原本是想要買了蛋糕直接去何以喬家的,可是他卻說蛋糕不著急,先去學校裡麵轉一圈。嶽檸雖然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但還是陪著他一起過去了。正值周末,學校裡麵並沒有什麼人,嶽檸跟何以喬很容易的就通過了門衛大叔的審查走了進去。教學樓依舊沒有變化,樓外的小花圃也還跟從前一樣。嶽檸很容易地就想起了在這裡發生的點點滴滴,也想起了很多自己跟何以喬的回憶。而見嶽檸出神,何以喬的心上一動,剛想要說些追憶往昔的話,身後就忽然傳來一道沉厚的男聲,“這不就是嶽檸跟何以喬嗎?怎麼這麼有空來學校看看了?”嶽檸跟何以喬一扭過頭就看見自己高中三年的班主任站在身後,忙不迭地喊道:“池老師。”“算一算,我們也有快三年沒見麵了啊。”池老師笑了笑,卻跟那張嚴肅的臉顯得格外的不搭,“我記得當初你們兩個都是考上了C大,不過現如今也是快畢業了吧。”“嗯,明年就畢業了。”嶽檸乖巧地回道,而一旁的何以喬卻顯得不自在極了。在高中的時候,他是班級裡麵出了名的搗蛋分子,不知道被池老師給整治了多少回。如今再碰上他,隻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做賊心虛的感覺是從哪來的。而池老師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何以喬的不自然,心念一動,出聲喊道:“何以喬,我看你好像渾身都不自在啊,是不是哪裡癢癢啊,我的那個戒尺還在辦公室裡呢,要不給你鬆鬆筋骨?”何以喬一聽,頓時就慫了,五官都擰巴了起來,“彆,你可饒了我吧。”“我就逗逗你玩,你還真當真了啊。”池老師哧笑了一聲,接著衝著嶽檸說道:“你們倆怎麼忽然回學校裡來了,我之前有聽班長說過你們兩個談戀愛了是吧?高中那時候,我就覺得何以喬這小子對你很不單純,果然被我給猜中了。怎麼樣?有沒有想過什麼時候結婚?到時候可彆忘了請老師我啊。”嶽檸聽著池老師的話,一時間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她要是說自己跟何以喬分手了,可這兩個人一起出現在這裡又未免顯得太奇怪了。那邊,何以喬自然是注意到了嶽檸的尷尬,頓了頓,忙不迭地接過話茬:“我跟嶽檸這大學都還沒畢業呢,結婚這件事情還很遠。不過池老師你放心,等我跟嶽檸結婚了,一定親自過來給你送請帖,到時候你可彆說你沒時間啊。”“那你們可得快點了,不然再過個兩年我就要退休回鄉下養老了。”池老師笑道。“沒關係,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何以喬極其自信地說道。“那行,我就等著你們的結婚請帖了。”池老師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我這還要回辦公室裡改卷子,你們兩個自己慢慢逛吧。”“好嘞,老師您慢走。”何以喬見他的身影走遠了以後,這才轉過頭來衝著嶽檸道:“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老池,那時候他可是把我治得服服帖帖的。”嶽檸想起以前的事情,也笑了起來,“誰讓你總是調皮搗蛋。”“青春期的男孩子不都這樣。”何以喬不以為然,忽而像是想到了什麼,“對了,我剛應該找老池要我當年被他沒收的那份情書的!”“情書?”嶽檸一愣,“什麼情書?”“高三那年寫給你的唄。”何以喬想也沒想地就說道:“那時候我不是一直追你你都沒答應嗎,然後胖子就給我出主意,說是我誠意不夠,讓我模仿以前的人寫封聲情並茂的情書給你看,說這樣你說不定就看見我誠意了,被感動了。”“我也是信了胖子的鬼話,熬了一整個通宵,好不容易寫好帶到了學校,誰知道還沒交給你就給老池發現了,直接給我沒收了。”聽著何以喬的話,嶽檸問道:“這件事情我怎麼以前都沒聽你提起過?”“被沒收後我以為老池會找你談話的啊,不過現在看來老池八成是沒看過。再後來我們倆談戀愛了,我就忘記這一茬了。要不是今天再碰見老池,我估計也想不起來。”何以喬一臉無辜,“不行,我還是去辦公室找老池把那封信要回來給你吧,也算是物歸原主。”見他轉身就想要走,嶽檸忙不迭地拉住他,“得了吧你,這都幾年過去了,池老師自己估計都不知道放哪裡了,你讓他到哪給你找回來。”何以喬知道嶽檸說的很可能是事實,可卻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可是那再怎麼說也是我當年親手寫的啊,一筆一劃都是我的心意啊。”“就你那作文水平,能寫出什麼我都猜得八九不離十了。”嶽檸毫不留情地嘲諷著他的作文水平,接著道:“你就當那封信已經給我了,消停消停吧。”聽她這麼一說,何以喬反倒是有些期待了,“你真的能知道我寫的是什麼?”“廢話,我們倆認識多少年了。”嶽檸白了他一眼,“你肚子裡有什麼墨水我知道的一清二楚。”“真不愧是我疼了這麼多年的女人。”何以喬笑道。“得了吧你,彆惡心我了。”嶽檸根本沒有管何以喬的心情,伸出手來遮住額頭,接著出聲道:“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還是出去把蛋糕買了趕緊回去吧,這太陽曬得我有點不舒服。”“嗯,那就回吧。”何以喬也沒強求,跟在嶽檸的身後往外走去。不管怎麼樣,他的目的還是達到了。有了老池這個小插曲,他帶著嶽檸追憶往昔的計劃完成得很完美,並且還附帶了更好的效果。然而最終蛋糕還是沒買到,等回到克裡斯蒂的時候,老板娘告訴他們最後一個拿破侖蛋糕在二十分鐘以前剛剛被人買走。嶽檸聞言,立馬開始抱怨起了何以喬,說要不是他臨時起意要去學校裡走走哪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何以喬經過之前的事情心情極好,也就由著她隨便說,一個字都不反駁。兩個人最終去另外一家蛋糕店買了何母喜歡吃的拿破侖蛋糕,才開車回了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