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檸在葉靈筠的鋪子裡待了一下午,她發現不管她提出什麼問題,葉靈筠都能夠很好的解答出來。他就像是一個學霸,還是那種全能且無所不知的,嶽檸簡直都快要被他的個人魅力所折服了,徹頭徹尾地變成了他的小迷妹。若不是上班的時間到了,嶽檸覺得自己還能夠跟他再聊幾個小時。而當鋪子內恢複以往的寂靜,葉靈筠忽然有些不習慣了。這個下午他跟嶽檸說了很多的話,多到幾乎比他這一百年所說過的話還要說,可是他卻一點兒都沒有覺得厭煩,隱約還覺得很舒服。可能真的是孤獨太久了,所以碰到一個能跟自己講話的人竟然會沒了分寸。葉靈筠正笑著自己,忽然就感覺到一股奇怪的氣息從外麵冒出。他眉間微皺,剛準備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那股氣息卻又迅速地消散了。鋪子外,依舊是一貫的靜謐,連個行人都沒有。葉靈筠四下地看了一眼,卻什麼都找不到了。他想起了嶽檸今天來找他的這件事情,想來自己真的是被什麼人給盯上了。他想著,不由地有些失神。他的生活已經平靜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平靜到他幾乎都快要忘了自己從前到底經曆過什麼。隻是那些事情,不管被時間的長河如何洗刷,卻始終還是沒有消失。葉靈筠伸出手來,乾淨修長的手掌在夕陽的光照下清晰的連裡麵的血管都能夠看得見。而在他身體裡麵的血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靈丹妙藥,同時也是他的毒藥。在很久以前,久到他已經記不清是哪一個朝代了,他曾經做過大夫,醫術精湛,所有的疑難雜症在他的手上隻要一副藥就能夠藥到病除。他被百姓們叫做“活神仙”,就連王公貴族都排著隊到他這裡來買藥。那時候的他心思還很單純,覺得既然彆人有病,他的血也能治病,那麼未嘗不可救人。可是啊,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心地純良。有一天,宮裡麵的宦官找到了他,說是王得了重病,想要求他一副藥。可當宦官拿著那副藥回去以後,王卻讓宮裡麵的禦醫分析了藥裡麵的成分。他想長生不老,想要一統天下,千秋萬載。葉靈筠的藥太神奇了,所以他想要知道那裡麵包含了什麼,認為得到了那藥的配方他就可以一輩子沒有生老病死。而當他發現藥裡麵含有著人血時,葉靈筠便被抓了,王想要把他的血全部都給放了,但是無論是多麼鋒利的刀都不能夠傷他分毫。於是王大怒,逼問著他身體裡麵的秘密,就像是一個貪婪醜陋的妖怪,那時候葉靈筠才發現這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有的人邪惡起來,會比妖魔還要可怕。那以後,葉靈筠便放棄了醫生的身份,也不再輕易地用自己的血救人,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救的那個人到底是人還是鬼,所以乾脆不去乾擾這人世間的生老病死。這段回憶很長,也很沉重,等到葉靈筠再回過神時太陽已經完全地沒下了地平線,月亮在夜幕裡探出了一個頭,微微照亮了整條小巷。葉靈筠將門外的燈籠亮起,轉過身又走進了鋪子裡。嶽檸以為自己跟何以喬說得夠明白了,可是一回到店裡麵就見到何以喬等在那裡。他倆當初談戀愛的時候,店裡麵的其他人都知道,而分手這件事情也自然不會大張旗鼓地去宣揚。何姐見她回來,連忙笑道:“嶽檸你的電話怎麼打不通啊,瞧瞧小何都在這裡等你多久了。”嶽檸心裡麵覺得何以喬實在是煩透了,但是自然是不能夠跟何姐發作,於是微微頷首:“下午的時候手機沒電了,我先去換下工作服,何姐你再等我一下。”“沒事沒事,不著急。”伴隨著何姐的說話聲,嶽檸瞪了眼一旁的何以喬,沒說一句話沉默地走進了倉庫。何以喬見她這個樣子,稍稍有點尷尬,下意識地就伸出手撓了撓自己的鼻梁。而一旁的何姐見他們倆毫無互動的樣子,也湊過來八卦道:“小何啊,你跟嶽檸是不是鬨了什麼矛盾啊,我看你都好久沒有過來過了。”“是有一點。”何以喬瞬間明白何姐還不知道他們分手的事情,出聲道:“我之前做了一些惹她不高興的事情,所以她在生我氣呢。”“哦哦,這樣啊。”何姐了解地點了點頭,忍不住出謀劃策,“要我說這女孩子就是要哄的,你多哄哄嶽檸,她也就不生氣了。過兩天嶽檸放假,你趁著這個機會帶她出去好好約個會。”“嗯嗯,我知道了。”兩人正說著話,那邊嶽檸已經換好衣服走了出來,衝著何姐說道:“何姐,你也去換衣服下班吧,已經到點了。”“嗯,知道了。”何姐說完,又扭過頭來衝著何以喬說道:“小何,加油哦。”見何姐進去換衣服,嶽檸也走到了何以喬身旁,問道:“你來這裡乾什麼?”“當然是來找你。”何以喬說的理所應當。嶽檸聞言,直接翻了個白眼給他,“我當然知道你來找我了,我是問你來找我乾什麼。”“喻壹說你的筆記本丟在教室裡麵了,所以我拿來送給你。”說著,何以喬便把一旁的筆記本遞了過去。嶽檸接過,神色終於有了點變化,“何以喬,你沒搞錯吧,就一個筆記本你還送來,明天回學校喻壹直接給我不就行了。”她話裡麵的不可思議讓何以喬有些窘迫,他總不能告訴嶽檸自己是想見她吧,於是嘴巴一硬,“嶽檸你是真的很不識好人心啊,本少爺這不是怕你晚上要用!”“何少爺,你搞清楚一點,我晚上都要上班,用個毛線球啊用!”嶽檸正吐槽著,何姐也換好衣服走了出來。見他們倆在說話,頓時一臉的曖昧。嶽檸一下子就噤了聲,而何姐在路過他們這邊的時候,還竊笑著說道:“你們聊你們的,不用管我,我這就走了。”等到何姐的身影消失在店內,嶽檸也冷靜了下來,覺得自己剛才說話語氣好像不太友好。於是長籲了一口氣,看著何以喬問道:“來了多久了?晚飯有沒有吃?”見嶽檸關心自己,何以喬的眼神立馬變得可憐兮兮。“五點多鐘就過來了,還沒空吃飯。”“知道了,我給你熱一份快餐。”嶽檸說著,就拿過一旁的微波食品,放到微波爐裡麵轉了起來。她記得那時候她剛到這裡打工的時候,何以喬總是會過來陪著,一呆就是一天。而從小錦衣玉食的大少爺,在吃起這些微薄食品時也沒有絲毫的抱怨。何以喬是個很好的人,即使是分手了,嶽檸依舊還是這麼覺得。正值夜幕降臨,店內的客流並不多。嶽檸陪著何以喬坐在窗邊的就餐區,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模樣不禁出聲道:“你慢點兒,小心給噎到。”“沒事,我隻是肚子太餓了。”早上跟嶽檸談完以後,他的心情就很抑鬱,連帶著午餐也是沒有一點兒的胃口。他想了一下午,覺得自己跟嶽檸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於是便來這裡找嶽檸。可誰知道,她人不在,何以喬一等就等了兩個多小時,早就已經餓得不行。而嶽檸聽他這麼說,也沒再說什麼,隻是默默地走到旁邊拿了一瓶礦泉水放到了桌子上。她的舉動很細心,也讓何以喬的心上又被暖了暖。說起來,當初他們兩個也有很多很美好的回憶。何以喬喜歡嶽檸喜歡了很多年,從小學開始他便喜歡逗嶽檸玩,等到上了高中才明白原來那時候自己總是逗她是因為喜歡,而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便再也止不住。何以喬記得自己是在高二下半學期跟嶽檸告白的,那時候的嶽檸驚呆了,不明白一直欺負著自己的何以喬怎麼忽然就喜歡上了自己。她以為是惡作劇,狠狠地斥責了何以喬一頓。再後來呢,時間越走越快,何以喬一直不厭其煩地跟她說著喜歡。他對嶽檸很好,是那種少爺般的寵愛,終於高三畢業那一年,嶽檸答應了跟他在一起。那時候,何以喬很開心,恨不得立刻就跟嶽檸登記結婚。最開始戀愛的時候他們真的很好,雖然平日裡依然少不了鬥嘴,但是雙方都知道那些都是情侶之間的日常互動。可慢慢地,熱情冷卻,彼此也不再像熱戀時候那麼粘著對方。嶽檸本來就不覺得兩個人戀愛必須要一直粘著,而何以喬覺得‘既然你不找我,那麼我也不找你’。漸漸地,嶽檸覺得她跟何以喬之間好像出了問題,但是他卻找不到問題在哪。學長的那件事情隻是個導火索,是個催化劑。即使沒有那件事情,嶽檸也遲早能發現問題在哪。於是她沒有再回頭,而何以喬卻還固執地認為他跟嶽檸隻不過是像從前那樣吵了一架。何以喬想著,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忽然就出聲道:“嶽檸,我們複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