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然放開聲音問電話裡的汪淼:“你有什麼發現?”汪淼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道:“你乾嘛?這麼大聲音?”“沒事,這裡信號不好,你快說說,都發生什麼了。”許安然一邊說著,一邊用餘光看著對麵辦公室裡的胡可,胡可早已經站起身來,點燃了一根香煙,此時在辦公室裡,他背對著茶水間裡的許安然,但許安然從窗子看過去,卻好像胡可背後有眼睛一樣,知道有人在看自己,又往後退了一步,麵對著他辦公室桌上的那盆綠蘿。許安然微微一笑,這個老狐狸,必然是貼著牆根在偷聽了,他也不避諱,繼續刻意放大了聲音問道:“是不是周彥生身上查出了些什麼?”這個話就頗有心機了,在汪淼耳朵裡,自然能理解為,周彥生的屍體上又查出什麼新的線索,但在外人耳中,卻又是另外一個意思。不過既然周彥生的死訊還沒有大麵積公開,除非是凶手或者警局內部處理這件事的人,不然不會知道內情,那麼,從之後胡可的反應上,許安然自然可以判斷出一些事情。汪淼不知道許安然的這些心思,她在電話裡說:“周彥生死前是有性行為的,檢測的結果是陽性。”她又頓了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就算是對於一個女法醫來說,這話似乎都有些羞於出口:“而且,我們還發現,這個周彥生的性取向……,怎麼說呢,有點複雜?”許安然也是一驚,他誇張的回應道:“啊?事情有些複雜?”汪淼並不知道這句話是許安然說給偷聽的胡可聽的,她更不好意思了,聲音小了很多:“你這麼大聲音乾嘛?……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你就照直說嘛。”汪淼在電話那頭早已經是羞紅了臉,忙道:“我……我本來是想做個毒性測試,然後在大腸裡麵取樣,結果,卻……卻查出了PH在7.2左右的蛋白質體液。”許安然聽的一頭霧水,什麼叫PH在7.2左右的蛋白質體液?他隻好又問:“你到底想說什麼?”汪淼被逼的沒辦法,隻好道:“一個男人的腸道裡麵,有另外一個男人的體液,就是JY!……就是這個意思!?”汪淼再說下去,估計臉上熱的都能把雞蛋給燙熟了,她咬著牙說完這句話,飛一般的掛掉了電話。這下,就連電話那頭許安然都差點驚掉了下巴,感情,這個人前風光無限的老總,背地裡,是個兔兒爺啊?而且,周彥生這個人,可是有老婆,有女兒的。意思是許安然是個同性戀,或者說,是個藏的很深的同性戀?難怪人到中年,老婆常年在國外,周彥生卻從來沒有出入聲色場所,甚至連個女秘書都不配一個了……其實,絕大多數案件,不管有著多麼詭異,恐怖,或是離奇的現場,都離不開一個驅動力,或者說,破案的關鍵,最核心的問題,就是作案動機,殺人,對一個行為正常的人,都會是一個非常激情的行為,這種激情指的不是男女之間,而是說感情的極度高漲或者低落,換而言之,不是愛,就是恨,起因呢,不是錢,就是性,這樣說起來或許很黑暗,然而人世間的真相就是如此,人許安然對這個案子的第一判斷,是錢,因為周彥生很有錢,他從事案件偵破快十年了,經驗告訴他,當一個人擁有很多錢的時候,也就擁有了很多朋友和仇人,他們和這個人獲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但歸根結底,都因為錢。但汪淼的意思是,這個周彥生在死前,還跟一個男人發生了關係?那這個案件就一下複雜了起來,家庭?社會,這種違反了人倫的事情,不管現階段社會是如何評價的,但畢竟不是一件可以公開的事情。那麼周彥生的死會不會跟這個事情有關係呢?許安然把手機放下,調整了一下情緒,這個線索給他的衝擊太大,他需要時間消化,但馬上還要麵對胡可這個老狐狸。他又抽了一根煙,想了想,然後才回到了胡可的辦公室。胡可的臉上看不出表情,許安然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胡總,這個電話打的有點浪費時間了,那麼我們接著說吧,事情是這樣的,我呢,也就不蠻著您了,實不相瞞,周彥生,哦,就是你們公司的周總,涉及到一個大案子裡去了,我們呢,暫時把他扣留了,之所以找到您,是想了解一些他的情況。”一邊說,許安然一邊盯著胡可死死的看著,作為一個偵查員,這是他的看家本領,他能夠發現許多尋常人發現不了的東西,剛剛說的那句話,就是試探胡可的反應,如果胡可知道周彥生已經死了,那麼聽到許安然說出這句假話的時候,胡可一定有反應,有些生理反應是無法掩飾的,比如額頭出汗,麵部顫動,這些,許安然是可以判斷出來的。胡可一聽,竟然絲毫不意外,甚至許安然覺得,他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胡可拿起桌上泡好的綠茶,喝了一口道:“啊?是不是跟那個寄到公安局的快遞有關係?”這件事的起因,是寄給羅霄的快遞被查出是老虎快遞的物流員送出的,這才順藤摸瓜的查到了周彥生和他的老虎快遞,這件事,之前的民警接手過,許安然也不確定是不是問到過胡可。胡可卻望了許安然一眼,馬上解釋道:“這個事,之前有人來查過一次,當時我們公司還是比較配合的,當時那封信並不是通過一般的收件員送到我們公司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