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眾人神經緊繃，直直盯著大開的門外看。好在砍聲在男人安靜之後也消失，多少給了眾人些許安慰。“唉，小姑娘想去的話就去吧，你們做大人的多照顧點她。”餘母對外麵發生的事仿若未聞，無奈地停止勸隋學晨。看樣子她對隋學晨印象太好，直把她當不諳世事的少女對待了。陳雪歲看向泡泡，泡泡點了點頭，第一個出門。走廊上乾乾淨淨，沒勞什子血腥場麵。不過一出房門，陳雪歲就聞到血腥味更加濃重。她循著血味看向樓層的出口，發現最靠角落的那部電梯是開著的。泡泡快步走到電梯前，所見之景令她眉頭緊皺。陳雪歲緊隨其後，看清電梯內的場景令她想將才裝進食物胃裡的食物都吐出來。電梯內四處是噴濺的血跡，眼鏡男被砍成了十幾塊，斷肢散落在小小一方電梯底麵，人體組織粘粘在電梯牆。先走一步的眼鏡男確實“先走一步”，成為了電梯內四散的屍塊。“條件是什麼？單獨行動？一個人進電梯？還是他做了什麼？”有人很快冷靜下來詢問大家。“不會是單獨行動。”泡泡否決道。她觀察著電梯，期望從中找出有用的線索，“第二個有可能，暫時不要獨自進電梯吧。”陳雪歲仔細辨認男人的臉，問道：“他是住同層的吧，怎麼會進電梯？”眼鏡男的同伴回答：“可能想去逛逛吧……”“可是他害怕。”陳雪歲說。雖然說眼鏡男害怕去204卻自己一個人跑出來有點不合情理，但如果眼鏡男認為去了204會觸發條件，相比之下可能死亡與完全安全眼鏡男肯定選擇後者。陳雪歲拉著隋學晨一起進入電梯內部，仔細端詳起電梯按鈕。隋學晨無語道：“姐，能彆把我當道具嗎。”陳雪歲：“不能，聽話，乖。”隋學晨：“……”按鈕上模糊的指紋互相交疊，分不出男人按了幾層。尤鶴看了看屍體的手，再看了看電梯，說：“他不是自己進來的，死亡條件是在進電梯前觸發。”看眾人疑惑的眼神，尤鶴解釋道：“死者手上有油，樓層按鈕上沒有，但開啟電梯門的按鈕上有明顯的油漬。”這樣便排除了一個人進入電梯是死亡條件的可能。尤鶴又指向正對門口的電梯內側，沾滿了血液的電梯牆麵上有許多雜亂的手印，指尖部分可以看出少許油狀液體，“他看到了什麼，很恐懼，靠在電梯上，就這樣被砍死了。”“喔喔喔，不愧是副隊！”馬屁精隋學晨第一時間發出讚賞的聲音。“死亡條件還不清楚。”陳雪歲給她澆冷水。可不得不說尤鶴的能力足夠重要，如果沒有他排除錯誤的條件，眾人在探索條件的路上會花費不必要的精力與時間，那時會搭上多少人性命都不得而知。泡泡見線索獲取得差不多，問道：“接下來各位也沒心情吃飯了，一起去204嗎？”她問的是隊伍外的其他人，至於隊伍是一定跟去的。沒人表示反對。白玖走入其中一個電梯，她等了片刻不見第二個人進來，問道：“不走？”隋學晨說：“隔壁電梯才死了個人，你不怕一開門就有刀找你？”“那你如何確定走樓梯不會哪一層突然竄出人來砍你。”白玖語氣淡淡。隋學晨無言以對，被白玖類似挑釁的話噎得不行，委屈地向陳雪歲求安慰，“姐~”陳雪歲揉了揉少女的頭，對白玖道：“可電梯沒法載所有人下去。”參與者還有二十三人，兩部電梯隻能帶二十個下樓。“誰樂意走路走路。”白玖說。發覺泡泡聽她這話之後神情微變，白玖重新說道：“拿個玩偶而已，用不著那麼多人。”看嘲諷技能點滿的白玖，陳雪歲忽然覺得白玖一個人過格有一定道理，起碼不會把隊友都得罪一遍。泡泡走進了電梯，隊伍跟在後邊。電梯一滿，白玖關了電梯門，按下二樓的按鈕。感受電梯帶來的失重，陳雪歲明白為何慘叫聲是由遠及近的了。眼鏡男死在電梯裡，電梯自下而上，這才給陳雪歲聲音近了的錯覺。電梯門打開，有人明顯地鬆了一口氣，顯然是怕門外守有怪物。不過當那人走出電梯，瞥見走廊角落時，他的動作一頓，慌張地在周圍找什麼。二樓的地麵有未乾的血液的痕跡。自角落電梯起始，一滴一滴延伸至一間房門前。“我、我們上去吧……”那人害怕了，尤其看到血跡通向的門牌號是204時，他更是語無倫次地嘟囔著回去的話，走回了電梯。陳雪歲看著那血跡也有些發怵。電梯門口的血跡多且密集，204前的血點少且稀疏，看起來血是從電梯裡出來的。可角落的電梯仍停在24層。隋學晨蹲在隔壁電梯門口看血跡，說：“砍聲在樓上，電梯也在樓上，這怪挺牛皮的啊這就下來了？”這話一出，第一個發現血跡的人更是怕得想回去。“膽小鬼。想回去沒人攔你，走唄。”隋學晨對那人翻了個白眼。204的門牆像被潮水浸潤許久，呈現令人不愉快的陰沉的水色，斑駁的黴點混雜其間。牆上還有利刃敲砍的痕跡，混合著漆黑的血漬，交錯的劃橫在牆麵上顯得陰森恐怖。隋學晨敲響204的門，眾人詭異地沉默看向她，像在看一個傻子。“整棟樓不都是餘奔家的嗎？”熊南南問，鑰匙都在隋學晨手裡，敲門做什麼？隋學晨沒回答，眾人駭然聽到屋內傳來腳步聲，隨後是開門的聲音。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站在門口，看見這麼多人時露出謹慎的神色，“你們是？”隋學晨順手把鑰匙揣進口袋，甜甜笑道：“我們是餘奔的朋友，她讓我們來拿個玩偶。”她的動作再自然不過，好像這戶人家本該有人。“這樣啊。”女人敞開門，“當初放儲物間了，堆得有點密。需要點時間，進來等等吧。”陳雪歲跟著進了屋子，發覺裡邊裝修簡單，但家具樣樣俱全，不像沒住過人。偏偏按餘母給的信息，整棟樓隻有她們母女，眼前女人是人是鬼都不清楚。“npc都是鬼怪，你清楚也沒用。”隋學晨小聲說。陳雪歲：“……”哦。大家待在客廳裡，女人到儲物間找玩偶去了。眾人分散開在房間尋找出口，陳雪歲默默道：“這樣不好吧。”還在彆人房子呢。“鬼怪很喜歡你這樣聽話的食物。”隋學晨認真地評價。陳雪歲默然，環顧客廳嘗試找到出口線索。大門突然開啟，一名初中模樣的女生背著包出現在門外。她看見客廳有這麼多人沒有驚訝，自顧自地脫鞋進了客廳，不鹹不淡地問道：“我媽呢？”泡泡回她：“我們來幫餘奔找玩偶，你母親去拿了。”女生冷淡地哦了一聲，背包勾到桌角的杯子，恰好站在旁邊的陳雪歲連忙抓好它。“謝謝。”女生聽到動靜，向陳雪歲道謝。“小心。”陳雪歲說。女生進了房間，陳雪歲搓搓手，回憶那股冰涼黏糊的觸覺。陳雪歲替女生接住杯子時，因為著急，手背正好撞上了女生的背包。背包像是被水泡過一般濕潤，帶著令人不適的黏糊觸感。她把手背放到鼻子邊聞了一下。極淡的鐵鏽味。陳雪歲說不出女生是外麵蹭上的血，還是……包裡裝著什麼帶血的東西。忽然屋內響起一聲重物落地的巨響，接著有細微聲音斷斷續續響起。屏息凝神片刻，這聲音極似有人拖著金屬走路。陳雪歲敏感地聯係到砍殺了眼鏡男的刀。其他參與者麵露驚懼，顯然同樣想法的不止陳雪歲一個。大家確定了聲音來源，是女人所在的儲物間。金屬聲在漸漸靠近，有人罵了聲粗話，開門出了204逃命去。有他這麼一帶動，其他人接二連三地向外逃走。陳雪歲本想跟著他們一同走，卻見泡泡他們動也沒動，問道：“泡泡姐？”“嗯。”泡泡應了一聲，隻在那裡坐著，沒有走的意思。才回來的女生背著包走出來，陳雪歲忍不住打量她的包。包是黑色的，很扁，看起來什麼都沒裝。女生忽然問道：“你看《世有桃香》嗎？”陳雪歲一愣，重複道：“《世有桃香》？”《世有桃香》是陳雪歲現實裡聽過的一部，涉嫌抄襲融梗，去年因為翻拍成電視劇，網絡上鬨得沸沸揚揚。這時候在方格裡聽見現實裡常見的名字，怎麼說，有點詭異呢。“抄襲的，沒去看。”陳雪歲實話實說。她本來是想去見識見識那個臉皮厚比天高的作者的文筆，奈何一想到是偷竊而成的，這個想法就不了了之，“怎麼了嗎？”女生挑眉，搖搖頭。陳雪歲看女生朝門口走去，問道：“又要出門？”“嗯，下樓那個快遞。”女生說完正好關上門。也不知她這快遞有多要緊，連背包都來不及放下。陳雪歲想著女生的話，屋內金屬拖地聲已經來到客廳。渾身緊繃之際，陳雪歲看著拐角出現了……一手拖著一大籃子玩偶、一手拿斷了一截的金屬杆子的女人。“樓上的玩偶都在這了，你們一起拿去吧。”女人擦了擦汗，一大籃玩偶拖出來有點分量。她把嚇到人的金屬杆丟到門外，小聲嘟囔，“破架子又壞一根，當初就不該貪便宜。”隋學晨踢踢那一籃玩偶，雙胞胎一人一邊提了起來。最後一個人出了房間，204的門自動關上。電梯門關上之前，陳雪歲好像聽到背後有什麼聲音。她回頭一看，電梯門正對著樓道門。204的那名女生，正從樓道上慢慢走下。【小劇場】陳雪歲：隋學晨是塊磚。隋學晨：哪需要往哪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