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陳雪歲看得頭皮發麻,她深吸一口氣,手悄悄搖晃睡夢中的隋學晨。睡覺被打擾,隋學晨不滿地抱怨道:“姐你乾嘛——”聽隋學晨還敢抱怨,陳雪歲氣得想給少女一個爆栗讓她清醒清醒。因為隋學晨的聲音,桌邊的佝僂人影動了動,陳雪歲連忙找防身的東西。隋學晨也看到那個人影,果斷拿起枕下的手電筒照向人影。陳雪歲簡直為少女大膽的舉動震驚,但少女麵對人影露出無奈又嫌棄的表情,“泡泡姐,你大半夜不睡覺?”陳雪歲這才看向那個嚇了她一跳的人。那人用手擋著手電筒刺眼的光,衣服身形確實是泡泡沒錯。陳雪歲看人影駝背,是因為泡泡雙肘頂在桌麵,下巴又頂著手指的緣故。“抱歉。”那邊的泡泡向陳雪歲道歉,順便解釋自己坐著的原因,“心情不太好。”隋學晨關了手電,打了個哈哈,“心情不好就早睡啊,再這樣下去誰都救不了你。”她躺回床上,一把拉過被子捂住耳朵,“姐彆怕,泡泡姐有病,好好睡覺完事兒了。”沒兩秒陳雪歲就聽到隋學晨再次入睡的平穩呼吸聲,心道少女是真粗神經。陳雪歲此刻沒有睡意,乾脆放輕動作下床,坐到泡泡對麵,壓低聲音問:“泡泡姐怎麼了嗎?”“在想王梅。”陳雪歲想起泡泡得知王梅沒出來後的神情,安慰道:“你不用自責。”“她如果不跑,她不會死。”泡泡說,“可我如果再用力一點,刀隻會擦著她的身子過去。”“可誰也沒法想到她會突然跑出來——”“所以呢,她活該死嗎。”泡泡看著陳雪歲。泡泡說話淡漠得像在說一件無關自己的事。她看向陳雪歲時麵無表情,陳雪歲感到與這樣的泡泡相處令她發怵。陳雪歲不由得想為泡泡開脫,“但泡泡姐不去阻止教師的話,死的會是我。”“我沒有說我不阻止。我隻是想再用力一點,王梅和你都不會死。”泡泡道。陳雪歲明白泡泡陷入了邏輯死角,她無法走出對王梅的愧疚。看陳雪歲沉默,泡泡自言自語道:“她還有孩子父母呢……該有多傷心啊。”泡泡交叉的十指間互相用力,陳雪歲看見指尖因缺血隱隱發白。陳雪歲擔心泡泡過度自責,真像隋學晨所說變得精神狀態不行,於是想辦法轉移話題,“可是泡泡姐家人還在等泡泡姐出去啊,泡泡姐不能在這兒就頹廢了呀?”泡泡停止了掐手,無甚表情地看了眼關心自己的陳雪歲。泡泡閉眼歎了口氣,說:“歌謠應該在修女最初出來的那間屋子。世界的構思是從歌謠開始,誤入廢棄教堂的孩子成了修女的佳肴。方格根據這個為原型逃不離核心的歌謠,今早我們直接去那兒看看,免得被彆人撿走。”陳雪歲心說泡泡姐轉移話題轉移得生硬,不過泡泡姐不再沉浸在自責中,便是最好的結果。陳雪歲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泡泡姐的話,“好。”見泡泡又不說話,陳雪歲連忙道:“泡泡姐為什麼會有這個世界的想法?”“小時有過當寫手的想法。”泡泡說,“太過不切實際的東西,終究也隻能是想法。”陳雪歲聞言頗有一股打一巴掌自己的衝動。今晚她哪壺不開提哪壺,處處戳泡泡姐的雷區。“你去睡吧,我再坐會兒也睡了。”泡泡不再看陳雪歲,微垂下頭看著桌麵,催促陳雪歲去睡覺。陳雪歲欲言又止,最終歎了口氣。“睡吧,我白天不會這樣的。”為了讓陳雪歲安心,泡泡又說。陳雪歲無奈,和泡泡說早睡,隻得睡覺去。陳雪歲維持著上個方格的生物鐘。六點一到,她再沒了睡意。想著還要和泡泡姐去找歌謠,陳雪歲搖了搖邊上的隋學晨,叫泡泡時發現她已經起了。恰好尤鶴他們剛出來,隊伍徑直走向教堂入口。路過餐廳時,修女在餐廳和廚房間忙進忙出。看見隊伍一行,修女歪頭笑道:“早餐很快就好了哦,客人們不要走太遠呀。”“好~”隊伍裡僅隋學晨歡快應道。泡泡帶隊伍出了教堂,走在玫瑰邊緣的小道上。小道不長,半分鐘的距離,通往一扇教堂邊角的木門。木門老舊,有許多坑坑窪窪的孔洞。泡泡推開木門,門發出難聽刺耳的吱呀聲響,些許灰塵和蛛絲從上頭飄下。“修女她好懶啊。”隋學晨墊腳看向小屋裡邊,一扇形同虛設的破窗是屋裡唯一的光源。灰塵在那柱光線下無所遁形,迅速飛舞,告訴來者屋裡廢棄了多久。陳雪歲看到屋裡到破窗下的凳子還有幾個新鮮的腳印。腳印屬於同一人,不大,是昨日修女留下的。泡泡率先走進屋裡尋找,陳雪歲跟在其後。隋學晨打著她的手電在暗處翻找,不時可以聽見她被灰塵嗆得咳嗽。尤鶴說她毛手毛腳搞得屋子都嗆人,最後把她的手電給了陳雪歲,讓隋學晨出去門口待著。有了手電陳雪歲找的效率提高不止一倍。她走過一處角落,發現一本破書被丟棄在那。陳雪歲撿起破書,書頁正好在一首不知所雲的歌謠上。陳雪歲問道:“是這本嗎?”熊南南最先跑到她身邊,掃過一眼。泡泡看了眼歌謠,點頭道:“是。”尤鶴也湊過來圍觀。書上的字跡有些模糊,但不難猜出原來的意思:【林之北邊,長長的小路,通往什麼地方?孩子們啊,好奇的心裡,討論要去看看。一步一步,向林之北邊出發,歡快又緊張的冒險啊。小路過後,白色的柵欄,少女正在澆花。淺藍雙眸,金色的長發,宛若精靈的她。美麗少女,破舊的教堂,對比鮮豔如畫。“紳士小姐,你們迷路了嗎,可要在此留宿一晚?”夜半老鐘,重重地敲響,今晚夜宵已有啦。】“這歌謠說的是好奇心旺盛的孩子被修女當餐點的故事吧……”尤鶴說,“所以出口在哪?”“鐘。”熊南南忽然說。感到他人詢問的眼光,他摸了摸臉頰,“小路我們走了,修女已經見了,祭品也都出了,昨晚我們留宿。就差‘夜半老鐘’了吧?”陳雪歲說:“昨晚有鐘聲響。”“可是我們沒去過鐘樓。”熊南南反駁。“鐘樓找找看。”泡泡決定了下一步的行動。她是方格主人,又是隊伍隊長,沒人反對她的決定。尤鶴讚成道:“目前沒其他方向,按泡泡姐說的找鐘樓吧。昨天沒了四個,不知道給泡泡姐加了什麼奇怪的條件,越早出去越好。”“嗯。”泡泡應著,眼神卻是看著熊南南。歌謠放進隋學晨的背包。隊伍回教堂內,發覺所有人都麵色難看地站在餐廳外。不對,不能說所有人。餐廳內還坐著一個女人,她正對著什麼大快朵頤。如果仔細看去,她吃得正歡的,是蟾蜍和蛇。“你們怎麼不來吃啊?”女人問外邊的人,她的口中還叼著一隻吃得隻剩頭的老鼠,“你們難道不餓嗎?”看清女人吃的什麼,陳雪歲內心臥槽,隋學晨更是直接說了出來,“這女的瘋了?!”女人要是吃熟的還好,偏偏她手中抓的“食物”活蹦亂跳,沾血的牙齒切割“食物”的軀體,就那樣大口咀嚼。女人一臉陶醉的表情,仿佛真的在吃什麼美味一般。“觸發了條件。”泡泡說,她的注意力在女人鼓起的肚子上。那肚子鼓得圓圓滾滾,女人還不知飽地抓起下一條蛇。“自始早餐問大家吃不吃餅乾,她拿了一片……”李伊洛說。零食一般不被歸為正餐,大多人就沒意識到吃零食會觸發規則。李伊洛說完,瑟縮地湊在尤鶴身邊,那樣子我見猶憐,可惜尤鶴目不斜視,真的不會欣賞。隋學晨看了眼尤鶴緊握的拳頭,和陳雪歲悄悄道:“副隊也無法接受人被人害死的事情。”陳雪歲輕輕點頭,一般來講,正常人都無法接受互相殘殺這種事。熊南南說:“暴食的刑罰之一,強迫進食蟾蜍、蛇和老鼠。”他女人腳下粘皮帶肉的動物骨頭,饒是看慣恐怖片的他,麵對此景也覺得惡心。熊北北握住弟弟的手,道:“彆怕。”熊南南抖了一下,回道:“哥。”餐廳內女人發出一聲怪異的聲音,嗝屁了。修女姍姍來遲,對一人吃完了所有“食物”的女人表示驚訝,“呀,她把食物都吃完了呢。其他客人們怎麼辦?”“不不不不不了!”圍觀的一個男人立刻說出自己的拒絕,“我們餓一上午沒關係的!”修女微微歪頭,用柔美的嗓音重複道:“可是她是吃完了所有食物呀。”這話一出,氣氛頓時嚴肅起來。“所以說,今天的食物沒了呀。”修女笑意盈盈,絲毫不覺得沒了食物是什麼大事。“這是要餓死我們的節奏??”隋學晨忍不住罵起修女。暴食的定義默認了不許餐外進食,可現在連“餐”都沒有了,他們豈不是要餓死?陳雪歲被隋學晨碎碎念嘀咕得頭大,安慰她:“修女說的隻是今天,說不定明天就成了呢?”“可明天還是那些東西誰吃得下口啊……”隋學晨小聲逼逼。隋學晨一說到那些東西,陳雪歲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女人吃老鼠吃得滿臉滿手都是血的情況。如果明天真是那些食物,她可能會選擇多餓一天吧……“方格不會設必死的局。”泡泡說,“肯定有人也帶了食物,在‘進餐時間’吃的話,應該不會觸發條件。”修女看向泡泡,淺笑的眼中劃過幾分厭惡的情緒。隋學晨翻了個白眼,“誰能保證?”問修女?npc話可信?最後兩句隋學晨沒傻到當著修女的麵說出來。泡泡無所謂道:“我先。”【小劇場】泡泡:在危險的邊緣試探.jpg陳雪歲:那明明是在危險的邊緣大鵬展翅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