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寧歡之在，沈琰的毒自然不成問題。這毒並不難解，隻是容易傳播，中毒者的反應又和瘟疫相似，所以才會造成嚴重後果。“這毒很棘手？”沈琰已經喝了解藥，又泡了半個時辰的藥浴，終於才如同重生一般一身清爽地出來了。“棘手，非常棘手。”寧歡之歎了口氣，“解毒的湯藥雖然都是普通的藥材，但是這麼多百姓一人一口也花費不少，這錢都夠我藥王穀半年的花銷了！”沈琰瞪他一眼，罵道：“鑽錢眼裡去了！”“過獎，比你家夫人還差得遠！”寧歡之毫不客氣地反駁，“偏你還慣著她，什麼值錢的都送到她手裡！”沈琰寵溺地一笑，說道：“我就願意慣著她，怎麼了？”寧歡之翻了個白眼，沈琰懶得理會他，問道：“你何時管起藥王穀來了？”寧歡之得意地一笑，拍了拍自己胸膛說道：“藥王穀，現在是我的。”“你把他們都毒死了？”“不是我，你看我像是會下毒弑父的人嗎？”“像！”沈琰認真地答道。“去你的！我倒是想大乾一場，可老頭子沒給我機會！”寧歡之解釋道，“我和小菱兒回去的時候，藥王穀已經一團糟亂了，那老頭子為了再生個兒子出來費儘了心力，甚至不惜以身試毒！“嘖嘖，你是不知道，我見到老頭子的時候壓根不敢認，哪裡還有我娘在的時候半分風流倜儻，整個就是一個糟老頭子！不過虧他還認得出我，一見到我就想弄死我！”沈琰：“冤有頭債有主，換我我也想弄死你。”“老頭子賊心不死，娶了一屋子小妾，年齡最小的比我還小半截，簡直是無恥至極！不過也算皇天不負有心人，倒真有個懷孕的。”寧歡之笑道，“隻可惜，不是他的種！”沈琰：“你老子被人綠了，你不用這麼開心。”“哈哈，我怎麼不開心，老頭子半輩子風流，寵妾滅妻，終於糟了報應！”寧歡之痛快地笑了兩聲，隨即又落寞地說道，“我娘在天之靈，也算出了口惡氣！”沈琰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裡到底是開心不起來的。寧歡之穩住情緒，又繼續說道：“那些小妾沒幾個安分的，為了爭寵不擇手段，今日你害我，明日我害她，害來害去都沒落到好下場，還差點一把火燒了藥王穀！”“我本想冷眼旁觀，反正那地方我也不留戀，乾脆化為灰燼也好。可小菱兒說那是我娘生活過的地方，那是我的家……”寧歡之冷冷一笑，“那算什麼家，要不是看在我娘的麵子上，我才不會多管閒事。不過既然我管了，礙眼的人自然不能留，那些人也怕我下點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就把他們弄死了，所以跑得一個比一個快，現在藥王穀總算清淨了！”“老穀主呢？”沈琰問。“搶救醫書的時候被燒毀的房梁砸了腦袋，”寧歡之指了指自己頭，搖搖頭說道，“不知道是瘋了還是傻了，也不吃藥，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還在想著解毒的法子呢！真是想兒子想瘋了！”沈琰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他離開東辰時最後一次見到老穀主。當時他忙著擺弄手中草藥，忙碌間抬頭說了一句，“等我解了這毒，那臭小子就該回來了吧！”也許，真是想兒子想瘋了。後院廂房裡，傅歸寧也拉著冬菱坐下，興致勃勃地聽著藥王穀的事。“那裡風景好美，幽幽山穀，潺潺溪流，寧靜雅致、歲月安好。”冬菱興奮地描述了在藥王穀所見到的一切，“真是個世外桃源呢！”傅歸寧聽了隻覺得羨豔不已，“原來東辰還有那麼美的風景，要是能和沈琰一起去看就好了！”冬菱抿嘴一笑，又說道：“隻是老穀主有些……有些奇怪……”“怎麼奇怪了？”傅歸寧見冬菱高興的模樣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她聽沈琰說過寧歡之和藥王穀關係勢同水火，可冬菱卻還是這麼開心，可見寧歡之確實將冬菱保護得很好。“他明明一副討厭寧大哥的樣子，可是卻對我關懷備至，還特意送了這個給我，”冬菱抬起手露出手腕給傅歸寧看，“這個鐲子老穀主給我的，還說什麼以後藥王穀就交給我了……”傅歸寧一笑，說道：“這是承認你這個兒媳婦了，不過你現在還沒嫁過去呢，怎麼就把人家的掌家信物給戴上了？”“不是，不是我戴的，我跟寧大哥說，寧大哥就直接給我戴上了，還說讓我戴著就好……”冬菱紅著臉去扯鐲子，卻怎麼也弄不下來，急得都要哭了，“我不知道這個這麼重要……我……我現在就取下來還給寧大哥！”“沒事沒事，我逗你玩的！”傅歸寧握住她發紅的手腕，笑著安撫她，“既然寧歡之說讓你戴你就戴著吧，反正你去了他的家鄉一回便喜歡上了，可見早就被套住，跑不掉啦！”冬菱羞澀地一笑，也說道：“那小姐你連姑爺的家鄉都沒去過就喜歡上了，豈不更是套牢了？”傅歸寧連忙反駁：“我才沒有，我隻是想要隨便去看看……”“不用害羞，醜媳婦遲早是要見公婆的！”沈琰不知何時出現在傅歸寧身後，冬菱連忙起身出去，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嫌我醜？”傅歸寧氣憤地說道，“那我不見公婆了！省得給你丟臉！”“不會不會，”沈琰安慰道，“我父母看慣我這張臉了，對彆人的相貌一向都比較寬容。”傅歸寧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撲過去就要打他：“原來你真覺得我醜！”沈琰側身躲過，然後將她攬進自己懷裡，順勢滾到了床上，看著她：“放心，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最好看的。即便你老了，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太婆，我也不會覺得你醜。因為秀麗山河、俊男美女隻能看在我的眼裡，唯有你，一直在我的心裡。”傅歸寧的心就像化開的糖一般甜蜜蜜，抬眸看著他，眼神無比鄭重：“在我心裡，你也是最好的，任何人都比不上！”沈琰知道她的意思，滿不在乎地挑挑眉，說道：“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說完，他又緊緊地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反正，你總歸是我的。”傅歸寧見他如此，歎了口氣，說道：“我一直不想和你提起啟月哥哥，是因為當年的事我自己都不知道真相，而且我心裡其實更擔心他以後會遭受更大的痛苦，所以我自私的希望他就是蕭越，而不是曾經的皇長孫蕭啟月。”“可他就是蕭啟月，參與你過去的人生的蕭啟月，他還見過你幼時蹣跚學步的樣子，見過你少年時嬌憨天真的樣子，還見過你長大後穿漂亮裙子的樣子……”沈琰悶悶地說道，“況且他對你心思不純，彆以為我看不出來。”傅歸寧“噗嗤”一聲笑道：“康王舅舅一家出事的時候我才十一歲，我對啟月哥哥可沒有任何心思。而且，我覺得啟月哥哥的確對我愛護有加，但也有部分原因是對過去的懷念以及不甘，畢竟我娘當初答應把我許配給他呢！”“那不作數！你還沒出生的時候，你娘和我娘就已經約定好了，將來生的孩子若是一兒一女便互為婚配。凡是都講究個先來後到對不對？”“我娘？”傅歸寧十分疑惑，“你娘認識我娘？”“我娘原是李家的女兒，後來因為我外祖父續弦，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偶然到了東辰，嫁給了我爹。隻是因為東辰和西魏一向不和，所以才一直沒有回來。”沈琰抓住她的手，說道：“但是這婚約我娘可一直都記得，從小就跟我耳提命麵——不許沾花惹草，因為我還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媳婦在西魏等著我去娶！”說到這兒，沈琰突然變得愉悅起來：“這麼說來，我和你的緣分還是在蕭啟月之前！”“是是是，”傅歸寧微笑著看著他說道，“而且就算你沒見過我學走路的樣子、嬌憨天真的樣子、第一次穿漂亮裙子的樣子，我愛的還是你呀！”沈琰隻覺得心中受到了一陣甜蜜的暴擊——原來女人說起情話來，就沒男人活路了！但是下一刻，傅歸寧的臉色就變了，逼問道：“所以，你娶我是因為母命難違？”沈琰措手不及，還沒想好應對的措施，就又被傅歸寧繼續逼問，“你說你娘是李家的女兒，所以你和李家果然有關係對嗎？”“你說了之前的事都不追究了的！”沈琰連忙舉雙手求饒，“而且我並沒有刻意瞞著你，我外祖父給我的東西我可都給了你，就在你的嫁妝裡！”“你的意思是說我笨？是我自己沒發現？所以這一切都怪我囉？”沈琰隻覺得再次受到了暴擊——女人胡攪蠻纏起來，就更加沒有男人活路了！傅歸寧占據了上風，板著臉問道：“你先說說，你外祖父都給了你什麼？”“李家的全部財產啊！”沈琰數道，“包括天一居、珍寶齋、還有李家所有的錢莊、糧莊、當鋪……”傅歸寧呆住，沈琰立馬又說道：“這些隻是外祖父給娘的，不算什麼，我保證，我在東辰的所有財產也都是你的……”“天一居是我的？珍寶齋也是我的？還有那麼多鋪子、田產……”“對啊，不然成親的時候，這些掌櫃的為什麼都來送禮？而且送的都是價值連城的物件，包括你用來放蜜餞的那對富貴呈祥的瓷罐——是陳掌櫃花了三千兩買回來的古董。”傅歸寧突然就往床下爬，被沈琰一把撈了回來，“你去乾嘛？”“當然是去看我的錢啊！還有我那古董罐子，我的三千兩啊！我得回去把它們供起來！”傅歸寧兩眼放光，越說越興奮，“原來我早就是西魏的首富了！”沈琰將她壓在身下，咬牙說道：“這些有我重要嗎？”“那倒沒有，不過……”傅歸寧麵對他炙熱的眼神，突然反應過來，頓時羞澀不已，“你……你身體才好呢……”沈琰懲罰似的在她脖子處輕咬了一口，不滿地說道：“我身體好沒好，你很快就會知道的。”“可……可是……”“不準三心二意！”沈琰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嘴唇。傅歸寧摟著他的脖子，又害羞又著急，含糊不清地說道：“燈！燈！”沈琰隨手一彈，燭光便滅了，收回手的時候還順手拉下了蚊帳，遮掩住所有的旖旎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