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哥感到有些詫異,不等地上的男人清醒,自顧自地想點開郵件查看,可是一劃動屏幕才發現,被上了鎖。“喂,孫年,這他媽的是誰啊?”他拍著發脹的腦袋,一屁股在秦漠野身旁坐了下來,擺弄他的手機,“醒一醒,陳初九那王八蛋去哪兒了?還有那個小丫頭?”秦漠野奮力張開眼睛,隻覺得頭痛欲裂,勉強撐起身子,一眼,赫然發現他居然拿著自己的手機,而屏幕上顯示有一封未讀郵件,是闕心柔發來的。他感到喉嚨被一雙無形之手扼住了,難以呼吸。“二哥,陳初九反水了。”他裝出懊惱的樣子,吸引男人的注意力,狠狠捏著拳頭砸向地麵,在厚實的雪堆中砸出一個凹陷來,“我也不知道他要乾什麼,我試圖阻攔,卻沒想到他在給我的煙裡下了藥,二哥也是,咱們全都被他耍了!”林二哥皺起眉頭,要他把之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聽完後,他勃然大怒,氣得臉色都發青,立刻命人去追陳初九,不管怎樣,那個女孩兒一定要抓到。誰都沒料到會突然出現這種變故,後車廂的手下們被困了很長時間,直到有人開槍把鎖打爛,這才發現了外麵的狀況,先是叫醒了林二哥,然後才發現不遠處雪地裡躺著的孫年。“陳初九那混球平時看著沒心沒肺,媽的,關鍵時刻來這一手,彆讓老子抓著,不然舌頭給他割掉!”林二哥發狠地抽著煙。這下,後車廂的鎖壞了,油也沒剩多少,肯定是不能繼續運貨,目前他們隻能原地等一輛新的運貨車來,重新把那些鐵籠子裝上車,然後連夜趕路。當安排完事情後,林二哥走了回來,也在雪堆裡蹲下,抽著煙,忽然看向秦漠野。“哎,你他媽清醒了沒有?”秦漠野揉著酸痛的太陽穴,輕輕點了點頭。“好不少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剛才是誰給你發的郵件?”林二哥說著,朝雪裡撣了撣煙灰,“我看那名兒,挺有意思啊。”秦漠野心裡“咯噔”一下,沒想到他還惦記著這事兒,知道瞞不過,便掏出手機,點開了郵件界麵。“沒誰,就是之前的一個相好,那女的太黏人了,我覺得煩。”說著,他就把那封【心柔】發來的郵件拿給林二哥看,之間上麵寫著——【親愛的,你真是好壞,在人家這裡留了情,哪兒哪兒都是你的痕跡……出去旅遊也不告訴人家一聲,什麼事情那麼忙,麼麼噠,事情再多也要空下來,了解了解人家的心嘛……】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話後,還配著一些不可描述的黃色圖片,看得人血脈噴張。“可以呀,小子,我他媽還以為你是吃素的。”林二哥奸笑兩聲,把手機扔給了他,“以前去找女人,就你清高得要死,原來是有相好的啊,看這身材,挺騷嘛!”秦漠野尷尬地勾了勾唇,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被林二哥冷嘲熱諷了一番。幸好是這樣一封郵件。他心中暗鬆一口氣,天知道當他看到林二哥想要查看郵件時,有多緊張。這是他和肖旻很早前就約定好的,如果察覺出對方可能發生意外,那彼此間的郵件往來就儘可能地隱藏信息,他們約定,把想給對方傳達的話的每一個字,寫在每句話的開頭,所以這封郵件解讀下來就是——【親愛的,你在哪兒?出什麼事了?】他知道闕心柔和肖旻一定等得心急如焚,正如郵件所言,的確是出了意外,他得儘快告知他們,至少要他們先明確自己的安全狀況。於是,秦漠野繞到車後,找了個不太會被人看到的地方,飛快回複郵件——【事情有變,等我消息,切勿輕舉妄動!】手機提示發送成功,他便立刻將郵件刪除,舒了一口氣,起身後,便看到林二哥站在不遠處朝他笑。“給你情人回話了?”“嗯。”他有些不自在地應了聲,撓撓頭,“二哥彆誤會,那女的……”“都是男人,有點兒想法很正常,再說,還真沒看出來,你好那一口。”林二哥說著又想笑,不過到底是忍住了,拍拍他肩膀,“新貨車還有最少三個小時才能到,先吃點兒東西墊巴墊巴,等找到陳初九,有你出力的時候。”秦漠野默著點了點頭。他在猜測,陳初九會不會是陳毅的人,如果的確如此,甜甜可就危險了。就在他擔心的這會兒,另一邊,陳初九沒有等來接自己的車,而是一通緊急電話。那邊的人告訴他,他的行蹤被發現了,雖然還不確定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不排除他的手機被安裝了定位器,要他立刻帶孩子離開原來的位置,躲到安全區域。陳初九緊緊捏著手機,額頭上的青筋在隱隱跳動。“這他媽的是高速路,我能去哪兒?!算了,你們繼續拖延時間,我自己會看著辦!”他掛掉電話,劈手就將手機扔下山崖,抱著甜甜飛快沿著高速路向前走。可兩條腿畢竟走不過四個輪子,很快,一輛黑色越野車打著雙閃,緩緩停在他身後。司機將車窗一寸寸落下,後座上,一張冷厲的臉龐便朝陳初九轉了過來。“阿九,好久不見了。”陳初九喉嚨倏然一緊,像挨了一悶棍,瞬間脫力。“賀老大,你……你怎麼回國了?你聽我解釋,我不是……”砰——一聲刺耳的槍響,陳初九左膝蓋一彎,單腿跪在地上,鮮血順著褲管流了一地。“彆,賀老大,放、放我一條生路,我就是一時糊塗才……”砰——又是一聲,他的右腿吃不上力,整個人便悶頭栽進了雪裡,懷中的小姑娘也摔了出去,滾進雪堆裡,嚇得渾身發抖。賀老大慢慢擦拭著槍口,眼睛都沒興趣往他身上落,語氣淡淡的。“誰給你的膽子碰我的貨?現在說,我留你一具全屍。”陳初九舌根發麻,咬緊牙關保守秘密。“賀老大,沒誰,全是我自己鬼迷心竅,看這孩子很值錢,所以才犯蠢了。你要是不信,那就……那就一槍子兒崩了我吧,我知道自己死得不冤!”“挺有骨氣。”賀老大涼涼地勾起嘴角,忽然將手槍塞進他嘴裡,將子彈上膛,“我就不給你說遺言的機會了,有什麼話,留到下地獄再慢慢說吧。”話畢,他曲起手指,欲要扣動扳機,而麵前始終低聲下地求饒的男人忽然眉目一凜,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折著腰,飛起一腳將手槍從賀老大手裡踢了出去,順勢從腰間拔出匕首,抵住他的喉嚨。“對不住了賀老大,我得借你的車一用,沒問題吧?”說著,陳初九朝前排駕駛座使了個眼色,那司機一見賀老大被製住了,嚇得臉色發白,連忙從座位上爬了出來,舉起雙手站在一旁。陳初九踩著落在地麵的那把手槍,慢慢彎腰撿起來,揣進口袋,然後命令賀老大下車。“阿九,你跟了我挺長時間的,以前隻以為你車開得好,沒想到你身手也不錯,可惜了。”“少他媽廢話,往後站!老子可和你不是一路貨色。”陳初九冷笑兩聲,側目看了看倒在雪裡的小丫頭,“喂,臭丫頭,自己能走路嗎?快上車!”甜甜被眼前景象嚇得失了神,眼看著這些男人長相一個比一個凶,她咬著唇,不肯動彈了。陳初九見她不配合,氣得咬牙切齒。“臭丫頭聽到沒有,給我上車!不然……”話才說到一半,麵前男人忽然瞅準他的漏洞,縱身撲了上來,兩人一起摔到雪裡,陳初九被死死壓在下麵,使不出力,手腕一點一點被對方掰了過去,眼看著匕首要被奪走,他將心一橫,反手就從口袋裡摸出那把手槍,剛對準男人的腦袋要扣動扳機,卻不料一旁的司機也及時撲來,一把將槍奪走,對準了他的臉。二打一,又被手槍指著,陳初九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後的反抗機會,絕望地鬆開了手。賀老大陰著臉站起來,鬆了鬆緊繃的襯衣領口,摁住司機手裡的槍。“先留著他,媽的,直接弄死太不解氣,把他綁車上和那邊的臭丫頭一起帶走!”司機點頭,動作麻利地將陳初九困在車後,又在他和甜甜嘴上都封住膠帶,做完這些後,便重新開車駛離。賀老大給林二哥去了一通電話,說人已經抓到了,等新貨車一到,由他親自帶路,連夜把貨運去邊境,林二哥沒想到這次居然把組織的老大給驚動了,在電話裡一個勁兒地賠禮道歉,請求賀老大一定要把陳初九交給自己處理,他有的是辦法折磨人。賀老大懶得聽他廢話,交待了兩句,便掛斷電話,一抻手,發現手臂上不知何時多出一道血口子,應該是在剛才的打鬥中無意間弄傷的。司機也看到了,那血口不淺,於是便提議將車先開去前麵的加油站,那裡有臨時休息區和便利店,自己下車買點兒消毒酒精還有紗布,幫他處理一下,免得感染。賀老大淡淡“嗯”了聲,微仰著頭,倚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