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麵是充斥著腐爛和汗腥味的地下室,陰暗,臟汙,還有孩子們的哭聲……鐘情走在這個地下室裡麵。她已經是無數次地在夢裡走進這裡麵了,可是卻沒有一次是走完全程的。這個地下室很大,很大,跟她這麼多年見過的地下室都不一樣,蜿蜒曲折,與其說是一個地下室,還不如說是一個藏匿於地下的犯罪團夥的棲身之處更合適。鐘情踏著臟汙的地麵,走過了一步又一步,好像是永遠都走不到頭似的。再然後,隨著她腳步的延伸,耳畔原本隱隱約約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了……又走到了這裡!鐘情好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樣,快步向著一個地方跑了過去!然後,一排又一排的鐵籠映入她的眼簾,每每是三五個孩子被鎖在一個大鐵籠子裡,她們臟兮兮的小臉上是各種驚恐、哭泣的表情,弱小,可憐,又無助……沒錯,這就是她每次夢裡都會遇到的。這些孩子們的臉,被關在鐵籠子裡的模樣,還有小心翼翼地看向她的求助眼神……雖然每隔一段時間鐘情就會夢到這些場景,已經把它深深地根植於自己的記憶中了,但是每當鐘情再一次夢到這些孩子的臉的時候,心還是會不可抑製的揪了起來。明明應該是在爸爸媽媽的懷抱裡麵享受寵愛,天真爛漫的孩子們,為什麼會像畜生一樣的被關在鐵籠子裡?為什麼會這樣?這裡又是真的存在的嗎?還是說,隻是她在腦海裡麵虛構出來的?但不管是不是虛構出來的,鐘情是沒辦法再冷眼旁觀下去了,她蹲下了身子,努力地敲打著鐵籠子上的鎖,一如之前的許多次。等到她手中的石頭終於把手砸爛,也同時把鎖砸開了,眼看著她就可以把孩子們救出來的時候——卻驚醒了。再睜開眼,入眼的便是熟悉的白色吊頂和吊燈。對於這一切,鐘情隻是吐出了一口濁氣,顯然沒有太意外。以前的很多次都是這樣的,每當她想要在夢境裡做更多的事情的時候,她就會從夢中醒過來。鐘情也不是第一次疑惑了,為什麼她會一次又一次的夢到這個場景?難道是她自己在腦海中虛構出來的?可是,自己為什麼又要虛構這樣的場景,難道是預示著自己內心深處也有陰暗嗜血的一麵?還是說,這和自己幼時遺失的記憶有關?但那是七歲之前的事情了,不到七歲的小屁孩能有什麼秘密。鐘情想不清楚,索性就下了床。走進衛生間裡一通打扮,一改她之前死宅的秉性,洗臉,化妝,卷頭發,換上美美的小裙子,對著鏡子露出了自認為最有魅力的笑容。然後,敲響了隔壁房間的房門,淩朗回來了,就在隔壁房間。不過這門卻是虛掩著的,她輕輕一敲,門就開了。房間裡麵空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淩朗的身影。鐘情掛在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找遍了整個房子都沒有看見淩朗。淩朗走了,一聲不響的。切,這個男人,又一次地把自己的真心給踐踏了。眼眶中漸漸地湧出一股熱流,弄花了她精心畫好的妝。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把她從悲傷的情緒中拉扯了出來。鐘情連忙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接通了電話。電話是夜總會那邊的領班打過來的,領班告訴她淩朗又回去了,他是來詢問鐘情的意思的,要不要讓淩朗回去。鐘情自然是不可能放任淩朗再回去那種地方的,她顧不上之前還在破碎的一顆心,用了這輩子都沒有過的語速狠狠地把領班威脅了一通。大概就是:我既然已經買了淩朗的三個月那這三個月裡麵你們都不能讓他再回去更彆提回去繼續工作了,如果你們執意要把淩朗留在那裡的話就彆怪我不客氣付諸法律武器告你們了,要知道我的律師團常年處理版權糾紛可是行業一流,把你們告到傾家蕩產還得倒賠我好幾百萬呢,所以,不要對淩朗動什麼歪心思,他是我的!最後,還督促了領班好好地看住淩朗,說她馬上就會去把淩朗接回來。她掛斷了電話之後就馬不停蹄的趕去了夜總會。一直到她風風火火地到達夜總會的時候,卻看到淩朗正坐在夜總會一角的沙發上,手裡捧著個酒瓶,嘴裡還叼著半截煙,與周圍那些打扮誇張,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職業的人大肆交談著。他把自己那個“狗啃式”的發型給剃成了寸頭,非但沒有讓他變醜,反而是看起來莫名的有些英氣了。可是鐘情卻一點都不喜歡現在的這個淩朗,他和那些人“高談闊論”,臉上帶著猥瑣的笑,白白讓他這張帥氣的臉變得讓人不齒了,鐘情越靠近他,就越能聞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劣質香煙的臭味和濃重的酒氣,還有她似乎都能看到從他嘴裡麵噴出來的唾沫星子。鐘情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走到了淩朗的跟前,然後,使勁地敲了敲他麵前的桌子,然後說:“淩朗,跟我走啦。”明明她就站的那樣近,可是淩朗卻像是根本就沒有看見她似的,依舊是該乾什麼就乾什麼。她又用足了力氣敲了敲他麵前的桌子:“跟我走啦!”敲得她的指關節變得通紅。正如一位偉大的哲人說得那樣,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就像鐘情永遠也喚不回自甘墮落的淩朗。她看著淩朗毫不在乎的樣子,心裡生出了一股濃重的氣惱,一把奪過了淩朗手中的酒瓶,強迫著他和自己對視:“都說了你跟我走!”淩朗和她視線相交了幾秒,然後又若無其事地挪開了,反而是又從桌上拿了一瓶啤酒,就要往自己嘴裡麵灌……“砰”的一聲,玻璃酒瓶碎裂。鐘情直接把手中的酒瓶子往桌上懟了下去,瓶底被砸了個稀巴爛。碎裂的玻璃碴亂蹦,有不少劃到了鐘情細嫩的手臂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跡,血珠順著滑落,她也沒皺一下眉。下一刻,淩朗就感覺到自己脖子上傳來一片冰涼,隱隱還帶著些刺痛……鐘情直接就把半截酒瓶子戳到了他脖子上:“你說,跟不跟我走?你就算是不跟我走,我也不可能讓你留在這裡!”言外之意,就是你必須跟我走,要不然的話,直接就結果了你的性命,讓你去西方極樂世界。鐘情這話說得霸氣,但其實,她握著酒瓶子的手微微的抖啊抖……她從來內向,與人交流的都不算多,更何況是做出這樣的事情了。可是這一切對於鐘情來說,卻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她不願意淩朗在這個泥沼裡沉淪,就算是拚儘全力,她也要把他給拉出來。隻看到淩朗支著煙的手指,一顫一顫煙灰輕輕飄落到身前的桌子上……他盯著鐘情的臉,分辨出她的臉上果然是認真的神情,神色也有些討饒,喉頭動了動:“彆啊……”“我說到做到!”“喲。”“哎呦喂!”“seven嫂真虎!”“哈哈seven快要尿褲子啦!”“seven快跟你老婆回家呀哈哈。”……鐘情一這樣做,淩朗身邊的那些人流裡流氣的聲音就不絕於耳,甚至有的還看著鐘情長得漂亮,對著她輕佻的吹口哨。鐘情一心關注著淩朗,對於其他人的聲音早就自我屏蔽了,可淩朗卻不同,以前他跟這些人混在一起,更不堪的話他也聽過,但是也沒什麼感覺,但是現在聽到那些人的話,他居然隱隱有些不爽了。不爽……不爽,這就不應該了。因為不爽,他另一手中還握著的啤酒瓶,直接就給丟到了桌子上,啤酒瓶撞到杯子上,砸了個稀裡嘩啦:“都給我吵吵個什麼!”“seven……”他們看著淩朗,臉上頓時染上一抹驚恐,更有甚者,伸出顫巍巍的手指指著他……淩朗不明所以。“啊……!”身邊又傳來了鐘情的尖叫,被鐘情吸引住注意力的淩朗這才扭過了頭,隻是這一扭,脖子上傳來的撕裂般的痛就讓他的麵容扭曲到不行。這才隱隱覺得脖子上有一股熱流蜿蜒而下,一抹,是血。原來早在他嗬斥那些人的時候,就一個沒注意,啤酒瓶紮進了脖子……
第4章 彆鬨啊(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