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燕綏虞嘟了嘟嘴,十分不雅地翻了個白眼,蹬蹬地跑回了辦公桌前,從最底層的抽屜裡拿出了一瓶跌打酒。“呶,拿著吧!”燕綏虞將跌打酒塞進了寧錚的懷裡,餘光瞥了眼坐在長椅上動也不動的遲默。她微微挑了挑好看的柳眉,將目光落到了寧錚的身上,見寧錚的視線看向了遲默然,腳尖也是向著遲默然,她這才明白了這跌打酒是為了誰要的。對啊,除了遲默然,還有誰能讓這個冷酷甚閻王的寧錚自亂陣腳。燕綏虞微微蹙著眉頭,扭頭看了眼小臉蒼白的陶思柔。這叫他媽的什麼事啊?寧錚眼睛也不知是怎麼長的,放著陶思柔這樣漂漂亮亮身世清白的姑娘不要,就看上了個狼心狗肺的小白眼狼。見寧錚的身子就要動,腳尖的方向也更是直指遲默然的方向,燕綏虞啊了一聲,轉身拉著陶思柔,高聲道:“思柔姐,我們走吧!”說完燕綏虞就搶先了寧錚一步,拉著陶思柔向著審訊室的方向走去。寧錚被燕綏虞那一聲啊給弄得莫名其妙,扭頭看了眼還衝著他擠鬼臉的燕綏虞,他更是摸不著頭腦,愣是沒明白自己這是哪裡惹到這個小丫頭了。他微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將燕綏虞的莫名的怒氣給拋之腦後,向著遲默然走了過去。遲默然也不知在想什麼,他都走到了他跟前,這人也沒什麼反應。寧錚隻好彎著身子蹲在了遲默然的跟前,倒了一些跌打酒在手心裡揉搓了一會兒。然後他伸手將遲默然的手腕握在手心裡,輕柔地搓著。小孩的手腕很細,他一隻手就能整個將他的手腕包住。小孩很瘦,纖細的腕骨被一層細嫩薄薄的皮肉包著,即便是紅腫得厲害,小孩的手腕也比不上燕綏虞陶思柔那些女孩子的手腕大。寧錚一麵輕柔地替遲默然揉著手腕,一麵擰著眉頭暗自心疼著。他一直想要將小孩養胖些,至少要跟以前一樣白嫩嫩的少年模樣,可小孩卻對自己說,不論重走多少遍以前的路,他也回不到從前了。他知道小孩話裡的深意,不管小孩的模樣還是性格,他們都難回到從前了。不僅僅是小孩,就連他也是這樣的。“嘶!”小孩極輕的一聲痛呼將他的意識漸漸拉了回來,他慌亂地抬頭看向了上方。隻見小孩緊抿著嘴,低垂著鴉羽一般眼睫掩去了他漂亮的眼珠,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的小臉繃得緊緊的,唯恐讓人看去了他的脆弱。寧錚張了張嘴,想要道歉的話愣是沒說出口,甚至握著小孩手腕的力度還悄悄地加大了些。看著遲默然因為疼痛而皺著的眉頭蒼白的臉色,他心中幾乎升起了一陣報複性的心疼。“疼嗎?”寧錚微蹙著眉頭,竭力掩飾住自己的心疼,用極為平淡的語氣問著。遲默然臉色又蒼白了幾分,連帶著那粉嫩的唇瓣也跟著失了顏色。他卻抬眼看向了寧錚,微揚著緊繃著的下巴,倔強地說道:“不疼!”看著遲默然如此逞強的模樣,寧錚又心疼又生氣,但終歸是對他的心疼占了上風,放柔了揉搓的力度。他深深地看了眼遲默然漂亮的眼珠,恨恨地咬著後槽牙又低下了頭去。“疼了難受了說出來,彆一個人受著,我看不得你這樣糟蹋自己,我……”過了許久,寧錚才將自己內心的怒意給壓了一下,近乎是歎息著說道。但那句我心疼還是沒能說出口,或許是沒勇氣再對遲默然這樣的話來,或許是……遲默然垂眸看著蹲在自己跟前的男人,那人的欲言又止他又怎會不知道。手腕處傳來那火辣辣的灼熱,他早已分辨不出是那人的溫度還是藥酒的溫度。他幾乎快要被那樣的溫度灼傷,他抬手甩開了那人的手,然後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好了,不用擦了!”他背對著寧錚,呼吸有些不穩地說著。險些摔在地上的寧錚扭頭看了眼遲默然,緩緩站起身了走向了遲默然,“你先休息,要是餓了我打電話叫他們送飯過來。蒙童童的事你就先彆管了!”遲默然正是慌亂的時候,腦子裡一片混亂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寧錚到底說了些什麼,胡亂地點點頭,神情不耐地說道:“行了,知道了!”望著遲默然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寧錚微擰著眉頭,若有所思。也不等寧錚深思,淩恒從關押著蒙誌斌的審訊室走了出來。淩恒神色凝重出聲叫住了拿著藥酒的寧錚,“老大,蒙誌斌那邊有情況!”寧錚聞言扭頭看向了淩恒,臉色陰沉得嚇人。他抿了抿唇,將藥酒塞進了淩恒的手裡,轉身就踏進了那間審訊室。一進門,寧錚就看見涕泗橫流的蒙誌斌。他不由皺了皺眉,抬手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目光沉沉地看向了蒙誌斌。蒙誌斌一個勁兒地哭著,哭得滿臉都是淚水鼻涕泡。許是哭得狠了,他那張黝黑的臉龐都開始泛紅了。說實話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寧錚心裡多多少少是有些瞧不上的。但是想著眼前這個明明有些懦弱的男人人為了護著自己的妹妹做了那麼多事,寧錚心中又有一絲佩服這個男人。寧錚忍下了不是不適,曲著手指敲了敲桌麵,耐著性子問道:“蒙誌斌,你要是真的為了你妹妹好,就快些說出真相。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妹妹要是真沒犯事,我們自然會還她清白。”“退一萬步講,如果你妹妹真的殺人放火的事,害死了無辜的人,你難道真的要包庇一個罪犯嗎?想起那因為你妹妹慘死的人,你餘生還能安心嗎?你過得去你良心那一關嗎?”蒙誌斌紅著眼又絕望又憤怒,哽咽地反駁著寧錚,“童童她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那些事都是我做的。我一時見財起意,見那個女人深夜獨自在碼頭,我就……”“嗤!”寧錚冷冷地嗤笑了一聲,猛地拔高了聲音,厲聲質問道:“那你可知道第一作案現場並不是你坐在的那個碼頭,那屍體是凶手在行凶之後將屍體搬到了東碼頭?”蒙誌斌的瞳孔猛地一縮,眼裡滿是慌亂,黝黑的臉龐都隱隱約約泛著些蒼白之色。他幾次張了張嘴,想要辯駁。可以一向口拙不善言辭的老實人,怎麼會說得過此刻疾言厲色的寧錚。過了許久,他才乾癟癟地說了句,“不,我記錯了,是我在彆的地方殺了那個女人,拖到了了東碼頭……”“那你又是在什麼地方將死者殺死,又用什麼工具將死者砍成幾段?”寧錚聞言簡直要氣笑了,蒙誌斌著前言不搭後語的謊話簡直讓他哭笑不得。“就……就是在離東碼頭不遠的地方……”蒙誌斌一句話說得磕磕巴巴的,拙劣的謊言連他自己都不信,更遑論讓麵前這個跟閻王似的的警官相信了。麵對著寧錚那陰鶩的眼神,蒙誌斌幾乎快要崩潰,他自暴自棄地衝著寧錚吼道:“人就是我殺的,警官你們相信我,這件事與我妹妹童童一點關係也沒有,求求你們放了她,她是無辜的。她還那麼小,你們不能這樣對她!”看著麵前這個哭得不能自已一個勁兒地哭訴著讓他放過蒙童童的男人,寧錚說不上同情多一些還是厭惡多一些。“這裡是警察局,司法公正豈容你隨意踐踏的。真相如何,我們自然會查清楚,你自己也好好想想,你這麼袒護你妹妹蒙童童到底是為了她好還是害了她,想清楚再說!”寧錚丟下這句話,起身就招呼了淩恒好好看看著蒙誌斌,轉身出了審訊室。剛一出審訊室,寧錚就見燕綏虞與陶思柔還有簡翼燿圍在一起吃飯,大廳裡卻不見遲默然的身影。寧錚心裡頓時湧上了一陣濃濃的不安,他三步並作兩步跨到了燕綏虞身邊,伸手緊緊地攥住了燕綏虞纖細的手腕,大聲問道:“遲默然在哪兒?”燕綏虞被滿身戾氣的寧錚給嚇得渾身一抖,顫顫巍巍地伸手指著關押著蒙童童審訊室的方向,小聲道:“他說你定了外賣讓我們先吃,他先去看著蒙童童……”沒等燕綏虞說完,寧錚甩開了她的手,低聲咒罵了幾句轉身就朝著那個審訊室。留下了滿臉懵圈的幾人大眼瞪小眼,燕綏虞回過神來看了眼寧錚,“老大這又是抽什麼風,小怪物自己說的是他定的外賣啊?”陶思柔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抿了抿淡色的唇瓣,冷冷淡淡地說了句,“吃飯吧,等會兒還有很多事要做!”見陶思柔臉色不好看,燕綏虞悻悻地閉了嘴,一雙勾人的鳳眸骨碌碌地轉了轉默默地吃著飯。簡翼燿看著陶思柔的目光驀地沉了下來,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在陶思柔的飯盒裡。引來了陶思柔的抬眼,簡翼燿看著那雙充滿疑惑的大眼睛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一下子就紅了臉,一改往日裡的油嘴滑舌,幾乎是結結巴巴地說道:“這糖醋小排很好吃,我記得你很喜歡的。”他這話一說完,陶思柔看向他的目光就更奇怪了。簡翼燿恨不能扇自己一嘴巴子,自己對陶思柔的那點小心思就快要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