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剛說什麼?”謝準的聲音有些顫抖。助理整個人都嚇傻了,她一邊哭一邊說:“剛才,謝老師被送進去的時候……呼、呼吸都停了,我不知道……真的什麼都沒發生,就是……睡著了,我叫不醒,我不知道……”怎麼可能!謝準抱著頭在急診室門口蹲了下來,整個人都有些崩潰,為什麼?是壓力太大了嗎,還是拍戲太辛苦?還不等多想一些,急診室的燈啪的一下滅掉了。溫鹿也得到消息趕到了醫院,衝到了急診室門口,他滿頭都是汗,隻帶了帽子遮掩身份,整個人氣喘籲籲的。醫生打開了門,從急診室裡走了出來。“哪位是……病人的家屬?”“我是!”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謝準下意識皺了皺眉看向一旁的溫鹿,眼眸裡有一絲不善。“病人身體上沒什麼問題了,就是精神疲勞。”溫鹿聽完這句就就急急地跑去急診室了。謝準皺了皺眉頭,直直地盯著醫生:“剛才呼吸停止是怎麼回事?”醫生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的眼神,有點心驚,愣了一下回道:“剛才送來確實有一瞬間是呼吸停止了,但病人很快就恢複了心跳和呼吸,目前是沒有問題的,我這邊建議是住院觀察一下。”回想起剛才的那一幕,醫生覺得很神奇。仿佛劫後餘生,謝準整個人突然放鬆下來,踉蹌的後退了幾步,被醫生搭了把手才緩緩站穩。在聽到薑藝呼吸停止的一瞬間,他的心臟就像是經受了猛烈的撞擊,整個人都被敲打得七零八碎了,那種像是失去整個世界的恐慌,讓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後怕。“放心吧,快去病房看看病人吧,平常多休息。”醫生看著眼前的女孩子心裡感慨了一番愛情的力量,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謝謝醫生。”謝準深吸一口氣,才慢慢平複了顫抖的聲音。——薑藝病房門口,剛從急診室被送到VIP病房裡,現在她還在沉睡中。謝準的手微微在發抖,明知道薑藝就在病房內,可是他竟然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她。他一直以為自己經曆生死後,比以前更加能冷靜地麵對這些狀況了,但今天薑藝出事後他才明白,所有的冷靜自持在她麵前都毫無作用,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占據了他全部的生活、全部的目光、乃至於全部的人生。他謝準,沒辦法失去薑藝這個人。為什麼會突然暈倒,為什麼呼吸停止,這些突然降臨的情況是因為靈魂互換嗎?她還會出事嗎?他們還能繼續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嗎?他該怎麼做?腦袋裡嗡嗡的,有無數的思緒作亂。“小姐,你手機在響。”謝準猛地回過神,看到一旁的護士小姐詫異地看著他提醒道。謝準掏出手機,看到了不少未接來電,看來這件事有點鬨大了,都打到他這了,甚至他父親也聽到了消息。薑藝突然暈倒影響確實不小,畢竟是謝家獨子和知名演員的身份,在媒體眼裡太矚目了,一點風吹草動都被盯著。還有好多事情等著他去做。“嗯,是我。醫院的事情你跟進一下,不要讓謝準受到無關人員的騷擾。劇組、網絡、媒體……”謝準冷冷道,“我不希望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如果這點把控都做不到的話,明天就給我滾蛋!”掛了助理的電話後,謝準給謝父回了一通電話。“爸,薑藝這邊出了點事,不知道是不是互換影響的……”謝父聽著電話裡絮絮叨叨傳來的聲音,僅僅是隔著電話他都能感受到謝準的不安和緊張,那個他以為已經足夠穩重的兒子,竟然也有一天會這般六神無主,他都不知道是該感慨他的成長還是該感謝薑藝對他的改變了。“好好看著她,媒體這邊我來幫你壓住。”謝準求助的話語還沒開口,父親就給出了回複,他愣了半響,回了聲“謝謝”。“這麼緊張人家女孩,就彆丟人現眼的暗戀了,一次追到手!連個人都要你爹給你護住,你還差得遠呢。”男人渾厚的聲音從電話傳來,明明是責備的話語,卻硬是讓謝準聽出了幾分關心的意味。他心裡的那塊石頭,一下子輕了不少。打完這通電話,謝準聽見病房裡溫鹿的聲音,就知道她醒了。薑藝覺得自己在混沌的黑暗中漂了很久,耳邊有著細碎的說話聲,密密麻麻,有些吵鬨,但又聽不清在說什麼。——好吵,我在哪?她猛地睜眼,隻覺得白光爭先恐後地落入眼球,她下意識的又閉了眼。“你醒了!”旁邊傳來了激動的聲音。薑藝再次慢慢睜眼向一旁看去,是一名長得有幾分清秀的男生,他臉上帶著激動,看起來是認識她的樣子。認識她?她是誰?她為什麼在這裡?薑藝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乾淨得像是一張白紙,與之前的黑暗完全相反。“你是?”薑藝試探地開了口。“我叫溫鹿……是和你關係很好的人,你失憶的事情我會慢慢告訴你的,你之前已經跟我說過了,這是一個有準備的失憶,所以你彆害怕。”他張口就說了一大堆她聽不懂的東西,但大致總結,眼前的人,和她關係應該很親密,要不然也不會第一眼見到他。“好好……我知道了,那我叫什麼?”“你叫薑藝。”溫鹿的話音剛落,謝準就推門進來了,他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薑藝,對上她茫然的眼神,心裡突然有了個讓他恐懼的猜想。“薑藝她……”“失憶了。”溫鹿垂了垂眼,說出了事實。謝準一瞬間有些難以接受這個情況,他愣在原地好久,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薑藝看著門口長相豔麗的女孩,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這種感覺,有點奇怪。“我是個男人?”薑藝收回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遲疑地開了口。“從生物學來說,是這樣的,但從非科學角度來講,其實你是個女孩,你和謝準兩個人是處於一種靈魂互換的狀態……”溫鹿指了指謝準仔細地給她解釋道:“具體是這樣的……”謝準坐到病床的另一邊,捏了捏眉心,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挫敗,這麼無力。安撫完床上什麼也不知道的薑藝後兩人才走出來。謝準站在緊急出口的樓梯口給溫鹿遞了一根煙。打火機發出一絲亮光,然後熄滅。“你知道這事?”謝準吸了一口煙,目光有些冷。“薑藝跟我說了,她喜歡我,擔心會忘掉我,所以提前告訴我了。”溫鹿把玩著手裡的煙,並沒有點燃。謝準輕輕笑了一聲。“喜歡你?我怎麼沒看出呢,你和她什麼關係我還不清楚嗎。”謝準第一次感覺到了嫉妒的感覺,從心底密密麻麻地爬上來,咬得他生痛。“那這事你怎麼不知道呢?”謝準沒吭聲。“那次去我家吃火鍋她就跟我說了她經常頭疼的事情,就是因為她把這種非常理的事情告訴了我和你父親,所以才會受到懲罰,大概是為了維持某種平衡?這種事誰也不知道。”溫鹿說得條條是道,謝準知道她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瞎編亂造,薑藝是真的選擇了告訴溫鹿,而隱瞞了他。“謝準,我雖然比薑藝小,但我對她的感情絕對多於你,我知道她以前是挺喜歡你的,不過現在她換口味了,開始喜歡我了。”溫鹿站在謝準麵前第一次這麼理直氣壯,就好像薑藝真的已經喜歡他了一樣。“沒有。”“什麼?”“你沒有多於我,我和你的愛不一樣,你這種單純的愛,是沒有辦法與我衡量的,你根本不知道我們都經曆過什麼,放在以前,你也隻不過是她人生中的過客,你憑什麼跟我搶?”謝準掐滅了手裡的煙,目光冷冷地看著他。“溫鹿,什麼你都可以和我競爭,唯獨薑藝,你沒有資格。”溫鹿諷刺地笑了一聲:“謝準,你是最沒資格說這些話的人,你這些滿腔喜歡你怎麼不早告訴薑藝呢?你知道你這副樣子讓薑藝為你哭了多少次嗎!她難過的時候你又在哪裡,她為什麼選擇我你心裡一點都不反思一下嗎?現在在這裡馬後炮很有意思?”“我們現在不過都是站在起跑線的人,她已經沒有過去了,你說的這些一點用都沒有,我不會讓你再傷害她了!”溫鹿伸手推了一把謝準的肩膀,拉開門就走了出去。謝準站在原地良久,有些無措地靠在牆上,覺得突然一切都被打亂了,他根本應付不過來。薑藝為他……哭?他承認自己在感情上要遲鈍一些,但沒想到真的這麼失敗。他順著牆蹲下來,心底一片酸澀。他父親說得還真沒錯,他還真是差得遠呢。——薑藝坐在窗邊手裡拿著溫鹿剛給她削好的蘋果,四月份的杭城已經開始轉暖了,太陽懶懶散散的通過窗戶,有種暖洋洋的舒適感,連帶著她空白的大腦也能隨著這一切開始變得充實了起來。“我以前……是什麼樣的人呢?”溫鹿收了收望向她的目光,垂了垂眼:“溫柔、強大……好像無所不能。”剛說完就聽到薑藝低低的笑聲,她低著頭笑得渾身輕顫,手裡的蘋果被咬開的部分因為氧化微微泛黃。“你怎麼光說好話呢,我沒有缺點嗎?”她望向他的目光帶著碎散的笑意,薄唇微抿,向上的弧度特彆好看。“沒有……你在我心裡,很完美。”溫鹿紅了紅臉,稍稍垂下了視線。謝準拉開病房的門手裡提著剛買來的粥,和剛好轉過頭來的薑藝對上了視線。“謝……準,是吧,你來了。”“給你帶的粥,你之前很喜歡。”謝準把粥放到她麵前,眼底的黑眼圈顯得整個人有些疲憊。“女孩子黑眼圈怎麼可以這麼重,要好好愛護我的身體啊。”薑藝偏了偏頭笑著接過粥,臉上帶有著微小責備的神情。謝準一瞬間有些恍惚,隨後點了點頭。薑藝放下手裡的蘋果,打開香味滿滿的瘦肉粥,隻覺得食欲大開,笑著嘗了一口:“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了,但這種被照顧的感覺……有點幸福。”“溫鹿你都不用去工作嗎?”想到他一直在陪著她,薑藝有些好奇的問了問。“我是個歌手,最近檔期不那麼緊。”“是嗎,之前說好的新專輯和幾個專訪,你是打算當著老板的麵裝失憶嗎?”謝準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這樣嗎?可以不用管我的,你們快去工作,其實我想一個人待一待的。”薑藝笑了笑催促著兩人都去忙自己的吧。在她的強烈要求下,兩人才囑咐了幾句離開。病房的門被關上,薑藝放下手裡的勺子,目光望向窗外,享受這一刻的寧靜。但沒過多久,病房又被拉開了,謝準的身形又出現在了視線裡。“你怎麼不聽話呢?”薑藝的聲音輕輕的,但沒有怪罪。謝準坐到薑藝的對麵,垂了垂眼沒說話。“我和你隻是互換的關係嗎?”薑藝捧著臉看著他發了會兒呆:“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我看到你的時候,心裡會覺得很悲傷,喜悅和悲傷參雜的那種情緒……讓我覺得不喜歡。”“所以,謝準,其實我不太喜歡見到你。”“對不起……”謝準張了張口道完歉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壓了壓情緒,煩躁和壓力混雜在一起,心底的宣泄情緒像是突然開了一個口子,嘩啦啦的流了出來。“我曾經……是你的丈夫。”薑藝微微愣了一下,唇角揚了揚:“原來,我們結過婚嗎,可是你看起來還沒到法定年齡。”“四年後,我們結婚的。”薑藝有些茫然的笑了笑:“你這個人說話怎麼奇奇怪怪的。”“薑藝……我一直是一個很驕傲的人,我總是可以很輕易地去得到我想要的東西,這兩輩子,我隻有兩次失手,一次是拳擊的冠軍,一次是你。”薑藝看著他的目光,隻覺得大腦裡的那張白紙上像是突然有人提起了筆,墨汁順著筆尖落到了紙上,在上麵忽的落下一抹黑色。她聽到他低啞的聲音說。“我的第一個朋友是你,第一個愛人是你,第一個妻子是你。”“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腦子一熱突然來跟你講這些,但我開車準備離開的時候,我就覺得,好像不說的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謝準垂了垂眼,嘴角突然揚了揚。“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沒有提前把失憶這件事告訴我,我甚至不知道我哪裡做錯了,我可能一直在自以為是的單方麵追求者你。“我一直以為我是不一樣的那個人,我做過你的丈夫,和你共享過彼此的身體,我們經曆過死亡、陌生、和全新的生活,我以為我是特殊的,我是不一樣的,所以我信誓旦旦,總覺得還可以再等等,再等等再徹底坦白我的心意。”薑藝覺得那種悲傷又幸福的感覺像是沸騰的水一樣在心底翻滾,難受得她幾乎要哭出來了。“但溫鹿的出現,第一次讓我知道……何為嫉妒,何為恐懼。”“我對你一見鐘情,然後被婚姻約束,最後認識新的你。有時候我在想,也許上天就是讓我去認識真正的你,才會給我這麼多考驗吧。”“對不起,我是一個很笨拙的人,明明喜歡你卻要壓抑自己,明明想和你說很多我的心裡話,卻礙於麵子藏在心裡,最後卻把你越推越遠。”“你總說謝謝我幫了你,可是明明是我該謝謝你,我追求了那麼久的認可,沒想到最後是你幫我爭取來的,漫長的歲月裡我從來沒有真正的快樂過,直到我遇見你。”你像是這世間溫柔的太陽,在落日前把光明送給了我。我如饑似渴,卻讓你被黑暗吞噬。
第51章 謝準的告白(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