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好站起身:“好了,我就是來和你打個招呼,明天就要回醫院上班了,等我不忙了,一起出去嗨皮啊,叫上你家那位,一起。”我忙捂臉:“什麼,我家那位……”許靜好雙手環保在胸前,嫌棄我還是和多年前一樣一提到周末,就臉紅的不行。“你倆都住一起了,還不算你家的?好了,我回家了,去給我家那兩位老祖宗報個平安,不打擾你們兩個了。”送她到門口,晃見她手腕上的玉鐲,問道:“真在一起了?”許靜好仰著頭:“對啊,為了不禍害彆人,我就隻能收了他這個妖孽了。”送走許靜好,我回到臥室又洗了個澡,周末最近在搞一個案子,晚上回來的很晚。簡單的吹了吹頭發,正扒拉著飯碗掀開蓋子吃泡麵,傳來了敲門聲。我擱下了小叉子,壓住泡麵桶。推開門,一陣熱氣撲麵而來。燈光映在門外人的臉上,我下意識地,雙腳後退了兩步:“阿姨,您來了啊?您快進來坐。”“嗯。周末還沒回來?”我揉揉還在朝下滴水珠的頭發,為什麼我總是在這種情境下遇見周末的媽媽,真的是——很容易敗好感啊。俯下身,找出來一雙女士拖鞋,遞給她。“阿姨。”我自以為我叫的很甜美,周末的媽媽卻隻是看了眼我手上的拖鞋:“謝謝,不過我有潔癖。”可這是新的啊——不了解喜好,扣兩分。她走進了房間裡,掃視一周。我忙不動聲色的趁她檢查房間的時候去藏吃了兩口的泡麵桶,但是鼻尖的香味太誘人了,沒藏住。她看了看我:“吃方便麵,沒什麼營養,對身體不太好。”周末的媽媽對我的態度確實要比第一次見麵好上了許多。就好比現在,我能夠感覺到她和我說話時的語氣也友善溫和了不少。雖然,表麵上看上去還是很有距離感。“是,阿姨,我以後再也不吃方便麵了。”喜歡吃泡麵,扣五分。她在沙發上坐下,拉開了自己的包包掏東西。我簡直要哭了,自動腦補出她從包包裡拿出一個小本本,在上麵寫寫畫畫,扣分數。“周末公司出事的事情,你知道嗎?”她開口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腦補大戲”,我“啊”了一聲,害怕再被他媽媽扣分數,忙搖搖頭。原來——是我自己虛驚一場啊。她皺眉:“看來,他沒告訴你。”“我之前就說過,明明他可以有更輕鬆的路要走,可他偏偏一意孤行,非要當什麼建築師,和那些破建築扯上關係。要不是我之前生了一場大病,他也不會同意接手他爺爺的公司。”嗯……之前聽周來說,周末的爺爺不是給人看樹的嗎?我背在身後的手互掐了下,告訴自己,江可期,認真聽未來的婆婆說話。“他爸爸今天接到公司董事的電話,公司裡最近有一個建築案子很棘手,但是周末執意要堅持做這個案子,董事會裡的那些老頭子也不是軟柿子,聲稱如果他不能自己出資拿下這個案子,公司就逼他讓位。”她雙腿疊放,頓了頓,對我說:“我知道剛才我說的這些,你可能聽不懂。”阿姨,我雖然腦子是沒有周末那麼聰明,但是我好歹也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這些宛如狗血一樣的劇情,不用字幕轉換,我還是能聽懂的。我很想,對他媽媽這樣說,但我不敢。“這是我存的錢,你既然是周末的女朋友,就應該懂得什麼是他應該做的,如果他一時迷失了反向,你這個身為女朋友的,當然應該勸他選擇正路。”一張紅色的銀行卡,遞了過來。按照我心裡一直想要成為周太太的迫切願望,此時,乖乖接下銀行卡才是我博得他媽好感更上一層樓的應有之舉。可我沒有拿卡。“阿姨,我不會替周末做選擇,既然周末喜歡做建築,那您為什麼不能支持他呢?周末曾經告訴過我,如果是自己喜歡的選擇,那麼哪怕結局失敗了,重頭再來就好了。我會支持他,陪伴他,但是我不會乾涉他的決定。”她被我這話說的好像呆滯了兩秒。很快,又恢複了剛才的威嚴:“江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熟悉的聲音響起,我回過頭。周末手裡還拿著車鑰匙,看上去神情疲憊。換了拖鞋,他朝我走過來。“兒子,放棄吧,以後你會明白,有些執著的堅持,不過是徒勞無功。放著那麼輕鬆的路,你不走,偏偏要給自己選了一條最難走的路,你這是何苦呢?我和你爸也是從你這個年紀過來的。以後你回想起來,就會知道自己現在所謂的堅持,有多可笑。”周末隻是牽起了我的手,很堅定的回答她:“你不懂我為什麼這樣做,可是,她懂。”這一次見麵,好像再次不歡而散。周末走去了沙發坐下,鬆了鬆領帶。我走過去,將頭靠在他肩上,感受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我滿足的笑:“我給你去煮碗麵,好不好?”幫他脫掉外套,他一反常態的沒有開玩笑說我是不懷好意,想睡他。“現在天這麼熱還要每天穿的這麼正式,周末,你真適合去演霸道總裁呀。”將他的外套疊好放去一旁,又給他倒了杯水,想要緩解氣氛。“江可期,一點兒也不好笑。”說完,還勾勾嘴角。“那你……不還是笑了。”“江可期,你說什麼,嗯?”意識到危險信號,我忙閃人,再也不敢挑釁他了:“我去給你煮麵,你先休息一下。”特意給他做的愛心晚餐,吃起來香不香不知道,反正顏值挺高的。也算是——好麵配帥哥。將麵端到他跟前,順勢在他對麵的羊毛地毯上抱膝坐下,盯著他看。周末也沒說話,好看的手指拿筷子挑麵條,吃了兩口,在熱氣裡抬起臉問我:“怎麼不問我……”我托著下巴:“你想說的時候,會告訴我的。”很少能看到他這樣頹的一麵,我歪著頭:“我信你。”他低笑一聲:“江可期,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挺享受現在安慰我的樣子。”小心思被人當場戳穿,我“咦”了聲:“誰讓你一直在我腦海裡都是那種潘安還有W男神……不對,是比他們還要肆意傲嬌的高貴男主角,從認識你開始,我就挺……”“挺想看我灰頭土臉,找你求安慰的一天?”他挑挑眉,等著後話。很玩味的笑,逆著光,看了讓人想犯罪。“沒有,非要我說出來我很崇拜你這種話,然後再被你說我臉皮厚?我又不傻。”他擱下了筷子:“不傻麼?”懶得理他,我扁扁嘴。他卻突然又換了話題。“江可期,當初你遇到挫折省吃儉用擠房租的時候,沒想過回家找叔叔阿姨服軟嗎?”沒有想過麼,還真是沒想過。“或許,大人都一樣吧,老江和齊女士雖然從小對我期望不高,可我大學畢業要全職在家寫的時候,他們兩個都不支持。”為此,我還和他們大吵了一架。記憶中,那應該是,生平第一次,和他們頂嘴。為了逼我放棄,什麼話都拿出來說了。說什麼就算敲爛了鍵盤,也不見得能養活自己。我不服氣。他們也沒想到,一向聽話的我,第一次,軟硬都不吃。可剛開始的時候,確實如他們所說的那樣,彆說是養活自己,連拚命一個月寫文拿來的全勤獎,都不夠交房租。夢想確實很美好,但現實往往很殘酷。不過,那時候內心一直很快樂,因為這就是我喜歡的事情。“是我自己堅持做的選擇,沒成功闖出一片天地之前,怎麼好意思跑回去找他們哭鼻子。”他抬手,揉我的頭發,很是親昵。頭發已經自己乾了,自我感覺揉起來手感應該會很好,看在他心情這麼不好的份上,我就解鎖下新技能,當一隻寵物,給他揉吧。“我去洗澡了。”我立刻起身:“那用我幫你放洗澡水嗎?”周末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你不會是想和我一起洗吧?”我微微垂下頭,距離他很遠:“我才沒有,我碼字去。”坐在毛毯上,雙腿上擱著筆記本電腦,開始了新連載,想到裡麵的男主原型,出神了。也就沒料到,腿上的筆記本電腦是什麼時候被人順手牽羊移走的。取而代之的,是一顆宛如落水狗的濕漉漉的腦袋。周末他就將腦袋靠在我腿上。因為天氣熱,現下裡我穿了一身白T恤,和牛仔短褲。水珠順著就落下去了。“怎麼不擦頭發,快點兒去擦頭發,小心感冒。”我要將他推起來,周末閉著眼睛,享受的很:“不要,懶。”自小,老江就說我這個人容易心軟,許靜好也喜歡說我——母性泛濫。我歎口氣,將他腦袋小心翼翼地移開:“我幫你擦。”光著腳去拿了乾淨的毛巾過來,人剛坐下,他的身子就又躺下來了,腦袋擱在我腿上,眼睫毛逆天的長。幫他溫柔的擦頭發,閒來無事,我起了調侃他的興致:“這位周總,不知道服務的如何啊,服務很好請給一塊,服務不好就給五毛,拒絕差評哦。”“江可期,你這服務還真便宜,怪不得要吃泡麵省錢。”“喂,這位先生,不要瞧不起方便麵,方便麵可是人間美味之一的哦。”周末被我逗樂了,坐起身,很正經:“我沒有瞧不起泡麵,我是單純的嫌棄你。”我將手裡的毛巾一丟:“行啊,那小人就先跪安了,周總萬福金安。”腕子被人一拽,帶進了懷裡:“逗你呢。”我揉揉他的頭發,還沒有乾,立刻推他肩膀:“我去拿吹風機。”等到找來吹風機插上電,周末已經坐在了床頭一側,安靜的等我過去幫他吹頭發,我抓起他的一頭碎發,怎麼越來越覺得,我和他拿錯了角色劇本呢,正常情況下,被吹頭發的人不應該是女主角嗎?所以說,這輩子——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