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羞顏展眉(1 / 1)

這場夢做得桐聲好累,她睜開眼睛,入目就是在晨曦微光中能辨得出來顏色的淡青床幔,回憶起那場夢境,桐聲有些奇怪,以前做夢多是以令羲的視角,這次怎麼好像連玄清的所思所想都能知道呢?怕是令羲自己都不知道吧。不過倒也不是沒收獲,比如令羲和玄清果然關係曖昧,再比如玄清有心魔,想起那心魔的口吻,和菩提莫名的相似。“醒了?”桐聲回過神來,隔著帳子,影影綽綽地看向外麵那道清瘦的人影。不知是因為那場夢,還是因為有了肌膚之親,聽到了蕭成潤的聲音,桐聲有些不自在,她低咳了一聲,擁著被子坐起來:“嗯。”帳子外麵也靜了片刻:“要起嗎?”床上都是蕭成潤的味道,從前桐聲極為喜歡,可現在卻越發不自在了,連床都不賴了:“起。”她說著,掀開被子,昨晚她是穿著寢衣來的,晚上她睡得迷迷糊糊時,蕭成潤已經幫她清理好又穿上了寢衣。她伸了個懶腰,將帳子掀開,隻見蕭成潤側身站著,視線緊盯著一麵白牆。蕭成潤不自在了,桐聲便自在起來了,她鬆開帳子,抱住蕭成潤的腰,歪頭看去:“看什麼呢?”蕭成潤收回視線,看向腰間麵若桃花的桐聲,胸間蕩漾著一股滿足和溫柔,他愛憐地揉了揉桐聲的發絲,猶豫片刻,問道:“還……難受嗎?”桐聲想起昨夜自己一直在喊疼喊累,她咬著下唇,含糊道:“不了。”二人靜了下來,都是新手,從未與人赤誠相見,肌膚相親過,眼下都多多少少有些羞意,明明做了最親密的事,卻好似還沒有從前親密了。蕭成潤打破了寂靜:“你是回濯纓閣,還是讓你的婢女帶著你的衣服首飾過來?”“回去吧。”“好。”蕭成潤看著依舊掛在他腰際的桐聲,見她這沒骨頭的樣子,隻得扯開她的胳膊搭在肩膀上,抄住腿彎將她橫抱起來。門外值守的婢女見蕭成潤抱著桐聲出來,很是有眼色的將閂著的院門打開。蕭成潤大步走出去,在看到大門緊閉的濯纓閣後,他額角青筋一跳:“翻牆翻上癮了。”桐聲笑眯眯地貼在他耳邊道:“你不覺得這樣像偷情嗎?”蕭成潤胳膊一麻,險些將桐聲給丟了下去。跟在他們身後的婢女隻做沒聽見,默不作聲地繞過他們去敲門,等門開了後,濯纓閣裡的婢女見桐聲大早上被蕭成潤抱回來都吃了一驚。蕭成潤一路受著婢女們若有似無打量的視線,麵無表情地將桐聲放到了她床上,卻沒有立即離開。桐聲見狀,借著袖子的遮擋勾了勾他的手指,二人相視一笑,蕭成潤又揉了揉桐聲的頭發才出去。桐聲和蕭成潤圓房的消息不脛而走,到了午間,桐聲正逗著一隻喜鵲玩呢,就覺一陣陰風吹進房中。這隻喜鵲很是有眼色,給她銜來了一枝桃花,桐聲便拿著花枝逗弄喜鵲,也沒理會扒著窗台的楊輕絮。楊輕絮見桐聲隻顧著和喜鵲玩,就對著喜鵲吹了一口冷氣,飛禽走獸對於某些東西的敏感度可比人要高,那隻喜鵲被冷風一吹,毛都炸了起來,也顧不得親近桐聲,怪叫一聲便拍著翅膀飛走了。素棠疑惑道:“飛這麼快,怎麼跟嚇著了似的?”桐聲拿著喜鵲留下的花枝,那花枝好似不經意般從楊輕絮的腦袋裡穿了過去,隻聽桐聲曼聲道:“看到不乾淨的東西了吧。”素棠嗔道:“姑娘可彆瞎說,怪嚇人的。”“嚇人啊。”桐聲看向被桃花枝穿過腦袋,氣呼呼瞪著她的楊輕絮,繼續和素棠道:“你知道嗎,聽說那些東西都長得可醜了,青麵獠牙,舌頭老長。”素棠知道桐聲不靠譜,也沒有被她的話嚇住,楊輕絮就不一樣了,被氣得顯出惡鬼相,桐聲用花枝隔空掃了掃她的舌頭:“嘖嘖,舌頭是真長啊。”說罷,也不再逗楊輕絮,扭頭對素棠吩咐道:“我困了,睡個午覺,你去歇著吧。”素棠應是,心中暗道桐聲膽大,剛講完神神鬼鬼的,便敢獨處一室睡午覺了。應該是昨晚上累的吧。素棠想起傳聞,臉一紅,連忙從樓梯上跑了下去。桐聲回頭,就對上了一張格外駭人的鬼臉,桐聲伸手,一拳將楊輕絮的鬼魂打散:“說你青麵獠牙,你還真就把青麵獠牙露出來了,怎麼那麼實在呢?”楊輕絮的魂魄搖搖晃晃地又聚集在一處,變回了妙齡少女的模樣,她曾經不是這麼好的脾氣,有人敢說她,她定是讓人掌嘴了,反正她有個當皇後的姑母撐腰,做了什麼都不怕,不過也正是因為她有個皇後姑母,想不開來招惹她的統共也沒幾個,因此她在世時名聲還是很好的。眼下做鬼了,多年沒有人和她說話,她太寂寞了,所以脾氣也好了許多,對桐聲這麼一個會和她說話,又不會做法收了她的人,付出了極大的包容,眼下她便蹭到桐聲身邊,好奇地問道:“我聽說,你和蕭成潤……睡覺了。”“你來就是問這個?”桐聲上下打量著她:“你們京城的大家閨秀都這麼八卦?”怎麼可能,她們這些名門閨秀可是連這檔子事都不會說的,就是無意間聽了也要對說起的那人投以鄙夷的目光,以示矜持高貴。可她這不是變成鬼了嘛。對啊,她都變成鬼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楊輕絮想開了,便放下了羞恥心:“我這不是好奇嘛。”“好奇什麼?”雖然知道自己現在是不用守閨閣禮儀的鬼,可一時半會她也做不到把十幾年的教養給丟掉,楊輕絮又憋了好久,才道:“那事舒不舒服?”對桐聲來說,這也是件私密難為情的事,可她這隻鳥,最擅長看人下菜碟,眼下楊輕絮哼哼唧唧羞得視線遊移,她便生出一股逗弄良家女的錯覺,也不覺得羞了,像模像樣地給她形容。楊輕絮一開始還好奇地聽著,後來乾脆捂住臉在空中打滾,桐聲說完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她。楊輕絮被她一看,又想到自己如果還活著,和景衡也要如此,又捂住臉羞了一陣兒。等她消化完,又好奇地看向桐聲的肚子:“那你肚子裡有小娃娃了嗎?”“小娃娃?”桐聲雖看過些話本子,長了些見識,但也隻限於‘生兒育女’之類的詞眼,話本子外的世界,更不會有人和她說過什麼小娃娃。風水輪流轉,這下輪到楊輕絮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桐聲了:“男女在一起睡了覺,女孩子肚子裡就會變出一個小娃娃,你父母沒和你說過嗎?”養大桐聲的恰巧是兩個男子,怎麼會和她說這些,桐聲連父母是什麼都不知道,跟彆提旁的了。見桐聲麵露迷茫,楊輕絮頓覺揚眉吐氣,很是賣弄了一番:“男女陰陽交合後,便會留個小娃娃在女孩子肚子裡,那個小娃娃越長越大,把女孩子的肚子高高的頂起來,像是肚皮底下塞了個西瓜一樣,等滿了十個月,就會從女孩子肚子裡鑽出來。”桐聲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恐慌起來,實在不能接受肚皮鼓起來,那不就連腰都沒有了嘛。那廂楊輕絮還在查缺補漏:“對了,懷小娃娃很辛苦的,什麼都吃不下去,總是惡心,而且生娃娃很疼,當年我大嫂生孩子時,我娘就讓我待在院子裡不許我去,可隔了那麼遠,我都能聽到我大嫂的慘叫,比我四哥從馬上掉下去摔斷腿時喊得都響。”肚子被撐大,吃不下東西,還很疼。桐聲自問連死都不怕,可這件事是真的讓她怕了,她也不管楊輕絮了,一溜煙跑到了鬆弦館,鬆弦館的婢女見她匆忙跑來,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忙問道:“姑娘怎麼了?殿下還沒回來呢。”桐聲對著婢女倒是收斂了許多,隻是心裡將蕭成潤罵了個半死,她不懂這些,蕭成潤也不懂嗎?她冷著臉坐在蕭成潤常坐的位置上:“那我等他回來。”被桐聲等著的蕭成潤亦是想早些回去,可惜事與願違。蕭成潤如今任著史館監修,他的身份,自然不必去和修撰們幾人擠在一間屋子裡修史,另有清幽屋舍供他用,屋前植了幾株翠竹,在宮城中倒是獨一份的清淨。皇帝有次心血來潮和中書令一同在中書門下兩省閒逛,逛到蕭成潤這處,便笑稱三郎的屋子和他一樣有隱士風範。屋子清淨了,外麵的動靜屋子裡的人便不能第一時間洞察。“什麼人!”侍奉在蕭成潤一旁的鬆轅聽到門外厲喝連忙開門出去看,隻見一個宮婢倉皇而逃,沒跑多遠,便被幾個巡邏的千牛衛壓住:“你不在後宮侍奉,來前朝做什麼?”婢女結結巴巴不肯說,帶隊的千牛衛見見狀,手一揮:“帶走。”婢女似是急了,對鬆轅喊道:“救我!”千牛衛們聞言扭頭看向鬆轅,鬆轅察覺出不對,此時就算解釋他與這婢女素不相識怕是也沒人信。“鬆轅,磨墨。”屋門大敞,蕭成潤雖因為角度之故看不見外麵的情形,卻憑隻言片語猜出,隻將鬆轅喊了進來。鬆轅聽命進去,轉身時隻見千牛衛們將婢女拖走,史館不比中書門下兩省,一群人安安靜靜地修史,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幾個臨窗的修撰都放下筆看了過來。“太平日子還沒過兩天呢。”鬆轅低聲抱怨一句,關上門,對蕭成潤道:“千牛衛在門外拖走了一個婢女,看樣子那婢女是衝著殿下來的,也不知她是怎麼混到史館來的,這也太巧了些,以往千牛衛可少往史館裡麵走。”“巧合多了便是有心。”蕭成潤繼續提筆:“等著吧,過不了多久怕就會傳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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