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隻蝴蝶,翩翩而來,遺憾而去,隻是這蝴蝶心性堅定,認準了,不碰到頭破血流絕不回頭。安一妲躺在棺材裡,想了很多。白蕖,像是遙遠記憶裡的一朵清蓮,柔柔弱弱,嬌嬌美美,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動人。很多時候,自己走不到彆人的世界,而彆人也進不來自己的心房。孤單單一個人,有鐵憨憨的陪伴便已滿足,隻是不知何時,那朵白蓮悄悄發了芽,紮了根,在心底開出了一朵花。為了這朵花,勞神費力,破財耗神卻甘之如飴。但,不同世界的兩人可以走在一起嗎?像是兩條交線,也許隻有一個交點,相遇之後就注定不能再相見。朦朦朧朧間,又見到那口井。心中的那個人,依舊坐在井邊。有豔紅色的花朵開到他的腳下,一路爬上他的衣衫,染紅了整個下半身。很快,花朵枯萎,留下血一般的紅色痕跡,一直浸濕到安一妲腳下。“白蕖……”半身血跡浸染,白蕖失了神,呆呆的低著頭,看著自己的下半身。“好疼……”他抬起頭,淒楚楚的盯著安一妲,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嗒嗒落下。“白蕖,你怎麼了?”安一妲蹲下,想查看他的褲子。“不要……”染著血的手推開了安一妲,白蕖死命護住了自己的下半身。被推的一個趔趄的安一妲,不解的看著神色瘋狂的白蕖,不曉得他為何如此痛苦。“你怎麼了?”想要再接近白蕖,可看他驚懼癲狂的神態,安一妲不敢輕易冒進。“不要……不要……不要!!”白蕖瘋狂的拍打著衣衫,眼裡中一片猩紅。“冷靜!”安一妲狠下心,往前一撲,想要鉗製住發了瘋的白蕖。“不!”眼看安一妲撲來,白蕖連連後退。可後麵是什麼?是井口!“白蕖!!”安一妲扶著井口,望著黑洞洞的內裡,撕心裂肺的大叫。“白蕖!”從心口湧出的劇烈疼痛讓安一妲直接驚醒。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原來,就算心臟不會跳動,還能感覺到疼啊……白蕖肯定出了什麼事兒……不然自己不會做如此奇怪的夢……看來……要回家去拿到自己那部從地府裡買到的手機了。從衣櫃了找了一身黑袍,安一妲穿好,待最後一縷陽光散去,她翻身飛入空中。“怎麼就留不住呢?”安德烈坐在庭院,撕著薔薇花瓣,望著那群蝙蝠遠去的身影。“彆想丟下我。”安德烈低語之後,扔了薔薇花,拍了拍手,將染了紅色花汁兒的手指點了點唇,輕佻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花汁兒雖苦,卻情願的吃了她。又一群蝙蝠起飛,追著之前的那群,飛向漆黑的夜裡。從抽油煙機的孔洞裡鑽回家中,發現家裡竟然亮如白晝。隻見小狼坐在沙發上,一邊摳腳,一邊啃鴨脖,啤酒瓶扔的遍地都是。這家夥,真是死皮不要臉,竟然把這裡當他家了!!安一妲打不過狼王,自然不能貿然現身。打不過還出現,這不是上趕著找死嗎?安一妲等了許久,終於等到小狼上衛生間撒尿。她連忙飛到自己的儲物間,找到了壓箱底兒的迷魂草,放到了香爐裡燒。迷魂草無色無味,不一會兒就聽到了衛生間裡噗通一聲,還有啪啪啪,幾隻蝙蝠落地。含著清醒草的安一妲一聽聲音,麵上一喜,當即找出了捆妖繩,直奔衛生間。幫小狼穿好褲子,又捆住手腳,趁他還昏迷趕緊找出手機,微信聯係鐘花。江湖救急,江湖救急,看到速速回信,看到速速回信。手指飛舞,在屏幕上敲出這兩句話。幾乎是瞬間,鐘花微信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嗨,親愛的,怎麼了?”鐘花頭發亂蓬蓬的,還在被窩躺著呢。“準備睡覺了?”安一妲看她一副腫眼囊鼻的樣兒,想著應該是剛睡醒,可這大晚上不是她最喜歡的狂歡時刻嘛!“怎麼可能,我是剛睡醒,昨天通宵看電影,指環王全係列,看的我呀,激情澎湃。”一想到指環王裡打鬥的場景和燃起的戰火,鐘花就激動的雙眼放光。“不說其他的了,我要你幫我兩個忙。”“什麼忙啊?你說。”“我現在變成了吸血鬼,法力還沒有了,去不了地府,也收不了鬼魂,但是我……”安一妲說著,不曉得要如何介紹白蕖。總不能說是自己喜歡的人?“什麼??你變成吸血鬼了!!”鐘花激動的從床上跳起,拿著手機兩眼放光的說:“來來來,讓我看看你變美沒有,吸血鬼可是青春永駐,不老不死的呀!”“彆鬨了,我心裡正煩著呢,我有個標記人好像出事兒了,我想去看看。”安一妲皺著眉,一副心煩意亂的模樣。“你真的沒有法力了?彆擔心,我這就去找你。”不等安一妲回話,鐘花徑直掛斷了電話。沒等安一妲將手機放下,門鈴聲驟然響起。從貓眼裡一看是鐘花後,安一妲趕緊開了門。“嗨!我的好姐妹!”鐘花蓬頭垢麵,穿了一件嫩黃色的小熊睡衣,熱情的撲到安一妲懷裡。“咦?你點了迷魂草?”鐘花動了動鼻子,使勁兒吸了一大口。“彆聞了,正事兒要緊。”安一妲一把將鐘花拉進屋,順手關上了門。“你咋變成吸血鬼了?”沒有意識到壞處的鐘花,覺得變成吸血鬼也沒什麼不好的,相反還免了輪回之苦呢。“我被一頭母狼差點咬死,他為了救我,就把我變成了吸血鬼。”安一妲摸了摸脖子,至今,仍時不時能感受到那獠牙咬破皮膚的劇痛。“誰這麼有才,還能想出這招?”鐘花看到桌上有啤酒和鴨脖,當即拿了一個,邊啃邊說,像是聽了一個笑話似的。“還不是那個狼崽子,算了,不說他了,你看我現在怎麼辦,沒有法力和陰氣,我標記人好像出事了。”安一妲打開手機,點出了標記人信息,看到了白蕖的照片,希望鐘花能想想辦法。“出事兒就出事兒唄,你要是不方便送他去地府,我可以幫你代勞啊,這小朋友長的很標致啊。”鐘花八卦的看了看白蕖的臉,翹著無名指想劃拉出更多信息。呃……安一妲不知道如何解釋了。她可不想送白蕖到地府,她隻想護著白蕖,一輩子平平安安的陪他走到終點,待他壽終正寢之後,再送他快快樂樂的回地府。“咋不說話了?”鐘花啃著鴨脖,含糊不清的問道。“不是要送他回地府,是護著他不讓他死於非命。”收了手機,安一妲情緒內斂的說道。“喲喲喲!有問題啊,說,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還沒見你這麼好心過,法力都沒了,還想著念著護著呢!”鐘花笑得賊嘻嘻的,一副要深扒的模樣。“彆說有的沒的,你就說能不能帶我去他那邊吧。”安一妲惱了,又或者是戳中了要害,便煩躁起來。“來來來,彆生氣嘛!讓我摸摸你法力去哪兒了。”鐘花抽出一張濕紙巾,擦乾淨了手,抓住了安一妲的手腕。“你這法力消失的還真是古怪啊,難道吸血鬼的身體與道法相克?怎麼會消失的這麼乾淨?”鐘花用法力探尋了安一妲全身,發現真的和普通人一樣,沒有一絲殘留的痕跡。“哎,前不久我聽說你乾了一件大事啊,差點收了真龍天子,惹得地府大震,閻王爺都出麵了。”想起前一段時間的重大新聞,鐘花真的佩服這個鋼筋棍兒一般,懟天懟地,剛得不行的好朋友。不過,當初就是看上她一身正氣,除魔衛道,才結交的呀。雖然她外麵冷漠,但是心腸軟,逗一逗就生氣,那炸毛的樣子還是很可愛的。“彆提了,真是太丟人了。”一想起那事兒,就是安一妲心中的隱痛。“誰值得你大動肝火,敢動真命天子啊?”鐘花隱秘的嗅出了八卦的味道,想著這位老友可是號稱千年不開花的鐵樹,眼下這棵鐵樹要開花了?“那貨欺男霸女,無惡不作,閹了他算輕的,找機會一定打的灰飛煙滅,連輪回的路都不給他留。”想起那副醜惡麵孔,安一妲就氣的牙癢癢,恨不得現在就手刃仇敵。“你消消氣吧,雖然他不是明君聖主,但天道安排的真龍天子豈能妄動?不過安排這樣一位昏君,這不是擺明了要終結這個朝代,迎來新篇章嗎?天意如此,你就彆動心思了,這昏君日後肯定不得好死。到時候落到咱手裡,還不是……”鐘花一握拳,像是薅一把韭菜般笑得陰沉沉的。“那我能不能去看看他?”安一妲指了指手機。“你跟我說他是你的誰,值得你這麼在意?”鐘花有八卦不扒,簡直要她的命,因此死皮賴臉的要問出了。“他……他……”安一妲猶豫片刻,終於下定決心,說:“他是我傾儘所有也想照顧的人……”“喜不喜歡他?”“喜歡……”“愛不愛他?”看著一臉八卦,眼裡充滿探索欲的鐘花,安一妲停頓片刻,認輸了一般,點頭承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