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互毆(1 / 1)

“不要妄想不屬於你的東西,離他遠點!”不屬於他的東西?又離誰遠點?裴展琢磨著,一時半會兒卻沒什麼頭緒,不過以他對趙欽州的了解,送到這家夥手裡的東西他都不要,實在不太可能覬覦彆人什麼。“發什麼呆?”姚樂樂出聲打斷裴展,揚了揚手機,說,“林祺給趙晉州打電話了,也把他的號碼發給了我,你要不要再給他打?”裴展也不囉嗦,手一抬搶過姚樂樂的手機,直接撥出去,電話是通的,那頭卻死活不接。“該死!”裴展狠狠捶了一下床,罵道,“狼心狗肺的東西!同樣一個媽生的,一個心是豆腐做的,一個心卻是鋼筋水泥!操/他媽的!”姚樂樂擔心裴展吵到趙欽州,小聲喝止:“你小聲點,罵也沒用,林祺應該已經把情況跟他說了,來不來隨他,欽州這邊不是還有我倆看著嘛,再不然給他請個護工。”“不是一回事。”裴展惱得咬牙,“我就是看不慣趙家那兩父子……算了,你不知道也好,省的跟著窩火。”病房裡重新陷入沉寂,姚樂樂待了一會兒就出去了,裴展還在床沿坐著,看了會兒趙欽州,想起來給他媽發了條短信,讓家裡阿姨趕緊燉點補品送過來。裴媽一天除了念經美容也沒彆的事,收到短信第一時間就回電話過來,裴展現在沒心情說話,摁掉後回短信簡單說了情況。“這孩子怎麼這麼多災多難,媽都心疼不過來了。”裴媽發信息叮囑裴展,“你可得讓醫生給他好好做個檢查,有病治病,沒病調養,年紀輕輕的,彆落下一堆毛病。”裴展知道他媽是真喜歡趙欽州,心裡感念,不禁又想起蘇荷,那麼好的一個人,一個拿生命愛著趙欽州的媽媽,卻落得那樣的結局。換個角度再想,如果自己是趙欽州,經曆他所經曆的一切,真不一定能撐到今天。所以從前一直認為他膽小怕事的想法其實是個錯誤,弱雞一樣的趙欽州反而有著很多人都做不到的堅韌和勇敢。裴展一麵胡思亂想,一麵手隨心動,情不自禁地拾起趙欽州未打點滴的左手,繼而因為塗滿藥膏的傷口心疼不已。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病房門就被大力推開。裴展循聲抬頭,正要發作,結果因為看到來人直接從床邊跳起來。趙晉州是在接到林祺電話後從客戶辦公室直接過來的,身上自然還是西裝革履的樣子,隻是因為跑得急亂了發型,以及滿臉汗水也掩飾不住的怒容。他竟然還有臉生氣!裴展腦海裡竄出這個念頭,自己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瞬間重燃,卻還記得小心放下趙欽州受傷的手。“出去說。”裴展搶前一步擋在要進門的趙晉州身前,態度壓抑卻絕對算不得好,嘲諷道,“趙老板今時不同往日,我怕一句話不對,在你哥麵前駁了你的麵子。”相比裴展陰陽怪氣的忍耐,趙晉州對他的敵意全表現在臉上,對他的話也置若罔聞,一隻手已經鉗住了對方的手腕。“跟我動手?”裴展皺眉,壓著聲音冒火道,“出去打!告訴你,我他媽等這一天很久了!”說完裴展反推著趙晉州出去,順勢用腳勾上了門,幾乎同一時間以迅雷之勢朝趙晉州臉上送上自己的拳頭。這不是他們第一次交鋒,上一次是在航展上,那次礙於情勢兩人打得不過癮,梁子倒是越結越深,今天這一架恐怕不來個你死我活,雙方都不會滿意。趙晉州跟裴展不一樣,應該說他這人天生就是悶聲乾活的個性,而裴展就算是手腳齊上陣,嘴巴也一刻不會停。“來啊,往這打,用點力行嗎,跟剛斷奶似的!不是很有能耐嗎,找到工作了,穿得人模狗樣的,很風光是不是?”“但你他媽就算穿得再好,也不過是披了一身狼皮。白眼狼!虧趙欽州那個傻瓜做什麼都想著他還有個了不起的弟弟,大冬天下著雨,跑出去給你送衣服,自己熬夜畫畫掙不到幾個錢,還帶著錢要給你用,哪怕腦震蕩都舍不得把錢拿出來看病。”“你家出事我看逃得最快的也是你!讀書,上班,倒是好借口,爛攤子丟給傻子就行!趙晉州,不是老子看不起你,你他媽放在誰眼裡都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這些話已經在裴展心裡發酵了太久,今天是不吐不快,哪怕嘴裡一忙,身上難免要多挨幾拳,但人打紅了眼,就是刀砍刀身上也不見得會皺一下眉。又是一拳落在鼻梁上,劇烈的酸痛讓裴展不得不短暫閉了一下嘴,但接著他就不管不顧憑借因為極度憤怒而來的力氣,雙手抱過趙晉州的腦袋就往牆上撞,一邊繼續大罵。“我要是你今天就不來,還來做什麼,反正手機換號也不用告訴你哥,但你應該想不到,他就是餓死病死累死,也不會去麻煩你!讓你過你的快活日子,心安理得做個孤兒!”趙晉州腦袋沒被撞到牆上,但胳膊肘卻結結實實磕得他咬牙切齒,就是悶嘴葫蘆也被磕出一道縫來。“你說誰孤兒?你他媽說誰孤兒?”趙晉州聲音嘶啞,喘氣如牛,一身衣服被扯得亂七八糟,氣焰卻越發高漲,眼睛幾乎瞪出血來,“我本來不想說,是你逼我的,姓裴的,彆以為當初你借趙欽州錢給我媽治病,但你他媽敢發誓,我媽出事跟你沒關係?!”這倆打得難解難分,巨大的響動早驚動了醫生護士,就是姚樂樂消失後也不知道突然從哪裡冒出來拉架,奈何根本沒人搭理她。裴展被趙晉州用手格著脖子,正試圖將他的手扭轉,聞言卻手下一頓,愣了愣,沉聲問:“你說什麼?”趙晉州目眥欲裂,嘶吼道:“問你自己去!你做過什麼,你心裡有數!”“我做過什麼?我把趙欽州當朋友……”“朋友?彆搞笑了好嗎?姓裴的,趙欽州是沒腦子,被你跟姚樂樂耍得團團轉,姚樂樂從一開始接近他就是為了向我挑釁,而你呢,你難道不是覺得他蠢得可以任你為所欲為?可笑他還一心以為你們真心把他當朋友,但這世上哪有什麼真朋友,也隻有他信你們的邪。”趙晉州這番言論讓裴展想罵人都不知道從哪裡罵起,除了惱他說話跟放屁一樣,突然間又生出一絲憐憫來。以前覺得趙欽州可憐,現在看來趙晉州才是真可憐,似乎應了那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他的可憐就在於他從內心裡根本就不相信這世上有朋友存在,而一個沒有朋友,也拒絕接納和給予善意的人當然可憐。裴展覺得這架打到這會兒已經沒意思了,就好像吃一碗熱氣騰騰的麵,突然澆下來一盆冷水一樣,讓人瞬間掃興。他推了推趙晉州橫在他脖子裡的手,冷笑道:“趙晉州,你知道姚樂樂讓她相好找你是為什麼嗎,我們本來還不信你真一點心都沒有,但現在我信了,而且我覺得咱倆也沒必要再打下去,因為你不值得。”“你們兩個彆總拉上我……”姚樂樂到底心虛,聲音低了幾分,自然又被無視。趙晉州不鬆手,臉色依然陰沉得可怕,聽裴展這樣說,隻當他這是打不過就認慫,卻偏要口頭上逞威風,不禁對他越加鄙薄,也懶得再跟他糾纏,索性甩開了手,抖抖被扯亂得衣服,越過裴展準備進門。“沒必要,”裴展在後頭嘲諷道,“趙欽州現在虛弱得很,醫生說他操勞過度嚴重營養不良,不過我倒懷疑是因為你們趙家有暴虐的基因,他也幸好是傻,總比聰明人被折磨還逃不開要幸福點。”趙晉州在門邊回頭,盯著裴展,眼睛裡似乎還燃著火,最終還是縫上嘴巴扭頭推門。趙承德以前打趙欽州,趙晉州是知道的,最早還是在他十一二歲時,趙欽州頻繁生病出入醫院,家裡的錢都被拿去填他這個窟窿,趙承德恨他隻會敗家,常常趁家裡沒人,把趙欽州打一頓再鎖廁所裡。趙晉州那會兒也恨趙晉州,因為他讓自己背負傻子弟弟的名號受人排擠嘲笑,所以看到趙承德打趙欽州,他其實還有一點幸災樂禍。原以為趙欽州會跟媽媽告狀,畢竟全家也就媽媽真正把他當心肝寶貝,甚至好過對趙晉州很多倍,但趙欽州不知道怎麼想的,每次挨打後都絕口不提,並且還能若無其事地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趙欽州受趙承德“照顧”大概持續到趙晉州上高三,因為直到那時他才放下對趙欽州的厭惡,第一次沒有沉默看戲,衝出來搶過趙承德的皮帶丟開。其實趙晉州上高三時,趙欽州個子跟他差不多,隻是瘦弱一些,他就算自己反抗也不是一點可能都沒有,但他好像壓根沒有那種意識,似乎承受趙承德的淩虐就是他的份內事。那一次之後的很多次,趙晉州出於一個開智青年的仗義,對趙承德提出過警告,的確是警告,因為趙承德向來隻對比他拳頭硬的人服軟,當然,蘇荷是他的意外。從高三到現在大學畢業,趙晉州在外的時間比在家多得多,而趙欽州卻相反,就連僅有的一年教師生涯也還是離不開家,而這期間他跟趙承德之間相處如何,趙晉州並不知道,也不願打聽。現在舊事被陡然提起來,趙晉州其實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所謂趙家暴虐的血統,不過是趙承德又犯了老毛病,隻是不知道媽媽離開後,他的毛病是不是越演愈烈。趙晉州的手扶在門把手上,因為想到種種可能,他對門口的人突然有了羞愧的心理,但他還未來得及整理心緒,門卻被從裡麵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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