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深是聰明人,恐怕不用我解釋,他都知道發生了什麼。我見他安好,這才徹底地鬆了一口氣,走過去挽住他的手臂:“我在找你呀。”周至深沒有回答,隻是對著盧娜點點頭,帶著我就走。路過Eva的時候,我停了下來,毫無畏懼地直視她的眼睛:“謝謝你的裙子,我猜你也不想要回去了,我回家後就幫你丟掉。”而直到我離開,盧娜始終一言不發,似乎很是挫敗。跟著周至深回到大船艙內,我才有種脫離虎口的輕鬆感。“沒事吧?”周至深低頭看我,眼裡情緒難明,“他們圈子的人非常排外,我不應該帶你上來的。”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覺得周至深眼裡有著自責。作為一個好的女友,此時我選擇了寬慰他:“放心吧,我經曆過比這更凶險的,好在我拿捏了Dick的痛處,他沒能拿我怎麼樣。”“你能脫身倒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周至深抿了抿嘴,臉上似乎有了笑意。我剛想開口辯駁,卻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見到DG了?怎麼樣?”周至深皺了皺眉頭:“很棘手。”他望向窗外,那抹紅色的身影就站在甲板上,和幾個同樣不怕冷的人聚在一起,笑得前仰後合。DG是出了名的難對付,不吃軟也不吃硬,算是藝術家脾性吧,周至深這麼不冷不熱的人,在他那兒估計討不到什麼好處。“我有辦法。”說著我拉著周至深往甲板走。周至深走出兩步便停下來:“難道你也拿捏了他的痛處?如果用這種方式……”我忍不住翻白眼:“放心吧!隻要你相信我,一會兒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要打斷我。”我將他拉到甲板上,打斷了DG和那些人的誇誇其談:“不好意思,我能和您談談嗎?”DG身上有著普通男人沒有的妖嬈,他看了周至深一眼,聲音懶懶的:“剛剛不是談好了嗎?沒達到我要的價碼,就不需要再談了。”我將近日來培訓過的社交笑容掛在臉上:“我們就是來給您加價的。”DG頓了頓,饒有興趣地揚了揚下巴,示意我們到一邊談。周至深不發一言,也沒有阻止我,這讓我十分慶幸,他似乎也想看看我到底要怎麼處理這件事。誰讓我這些年來彆的本事沒有,偏偏對這些名流的消息掌握最多,在周至深這裡,我總算把那些東西都派上用場了。我故作神秘地靠向DG,壓低聲音:“你有沒有聽過一本叫作《古服飾全圖鑒》的書?”果不其然,DG立即目光發亮地看向我,眼底的渴望藏都藏不住:“你知道這本書?!”我誌得意滿地笑了,做娛記就是這點好,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能知道一點。前兩年我跟過DG這條線,有爆料稱他與不知名中國男子有過於密切的來往。娛樂雜誌的主編見我是中國人,就指定我去跟,誰知後來查到的全部與風月無關,是DG在派人找一本叫《古服飾全圖鑒》的書。見我突然沉默,DG有些著急:“如果你知道這本書的線索,告訴我,隨你開價!”我回頭看向周至深,努力掩藏自己的得意:“我倒是知道這本書的下落,不過具體條件,讓周先生和你談。”周至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似乎在確定我說的話的真實性,然而我既然能把書的名字說出來,這件事就有百分之五十是真的。周至深踏前一步的時候,我就知道,他選擇了相信我。DG一直喜歡中國古代的服裝文化,許多次都在自己的設計裡加入中國元素,可以說是達到癡迷的狀態,所以才一直想找這本《古服飾全圖鑒》,奈何這本書是一個裁縫家族傳下來的,壓根沒有麵向大眾,更彆提印刷出版,就連我知道的那一本也隻是複製品而已,不過即使是複製品,也足夠周至深談下這一筆生意了。我識相地後退,給周至深和DG留下談判空間。甲板上實在是冷,冬天的海風一吹,連嗬出來的氣都是白色的,偏偏還有人陸陸續續地從船艙裡走出來。派對似乎還準備了煙火節目,羅斯摟著盧娜從船艙裡出來,若有若無地朝我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他身邊的盧娜神色懨懨,不知為什麼有些抗拒他的懷抱。有個穿著燕尾服的魔術師從人群裡鑽出來,挨個給圍觀的女士送玫瑰花,玫瑰花卻在送出去的那一刻變作鴿子或者那人身上的戒指等其他東西。人群的歡呼聲此起彼伏,剛才在船艙裡的不安情緒又升了上來,我扭頭看向周至深,他恰好伸出手與DG相握,看來是已經談妥了。我正要走過去,卻見剛才那個魔術師朝周至深走了過去,我心裡的不安感更甚。那個魔術師朝周至深鞠了個躬,從懷裡掏出一枝玫瑰給他,然而下一刻,那枝帶刺的玫瑰刺破了魔術師的手,區區一根刺,卻讓魔術師的右手食指鮮血淋漓。糟了!我驚慌起來,再扭頭向羅斯看去,就見他揚起嘴角,一副陰謀得逞的樣子,而他身邊的盧娜惴惴不安,驚慌的程度不於我。周至深踉蹌了一下,他伸手去取藥,誰知那魔術師詭異地笑了笑,手一晃,他手中的玫瑰立即變成了一小瓶白色的藥丸。我總算明白了羅斯的打算,他竟然知道了周至深的病。這個男人愛不愛盧娜我不知道,但他一定嫉妒周至深,所以當時在劇院才會用那樣的目光看周至深。難怪他會放任盧娜為周至深搭橋鋪路,原來是想在眾人麵前揭周至深的短處,讓周至深當眾發病出醜。趁著人們的注意力還沒轉過來,我飛快地朝周至深走去,他們奪不走他的藥的,至少還有我。然而Eva那群人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我周圍,似乎有意攔我,連讓我把周至深帶走的機會都想剝奪。羅斯已經帶頭朝周至深走去:“這位先生,你怎麼了?是不是不太舒服?”派對主人這一句話,無疑把全場的焦點都聚集在周至深身上。他此刻已經有些難以呼吸,隻要稍過片刻,他的第二人格就會暴露在眾人麵前,且彆說第二人格,光是他一會兒的發病過程,就足夠成為彆人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