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淩濤不理他,眼神一寒,手起刀落,血一噴,瘦子的小手指就被利落地截斷了。瘦子愣愣地看著地上的斷指,過了幾秒才殺豬似的號哭起來。一邊的幾個鄉下漢子都慘白了臉,還有人尿了褲子。哭喊、求饒毫無用處,四根斷指散亂地被扔在泥土上。唐淩濤接過一個男人遞給他的白毛巾擦了擦手。“給他們每人兩萬塊錢。”他吩咐賀林,“知道你們不容易,但我必須這麼做,這錢算是醫藥費。”他冷聲對四個捧著手哭的漢子說,“以後老實乾活賺錢,少做傻事!”訓練有素的男人們把幾個外鄉人拖走,各自有序地上了車,車子排成一隊依次離開。堯天啟抿著嘴,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似笑非笑地看著又掏出煙來的唐淩濤:“你還不快去找她?估計她都嚇暈過去了。”唐淩濤撇撇嘴:“不急,讓她長長記性也好。”堯天啟盯著他瞧,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你這麼在乎她,怎麼還同意和她離婚?”唐淩濤對這個女人的重視超過堯天啟的想象,他很是意外。誰都明白,那四個鄉下漢子就是幾個冤鬼,又沒造成什麼嚴重傷害,但唐淩濤還是砍了他們的手指,而且是親自動手,這就是向所有人宣告,無論什麼情況,動了那個女人他就不會客氣,這是相當嚴重的警告。唐淩濤也知道那幾個外鄉人冤,所以才給了他們錢。再冤他也不能饒他們,因為他對那個女人……唐淩濤吐出一口煙,瞥著堯天啟笑了笑:“等你長大了,碰見一個讓你無可奈何的女人後,你就會明白。”堯天啟臉色一僵,眼神沉下去,一出現這表情,他和他哥就更像了。唐淩濤笑起來:“怎麼,小朋友長大了,已經碰見了?”堯天啟皺起眉,轉身上車:“我走了。”唐淩濤看了眼小坡上的土房,他也該去了。手和腳一開始還覺得麻漲,現在已經完全沒感覺了,辰辰隻是覺得繩子越來越緊,偶爾有風吹來,她覺得被捆地方的皮膚潮潮的,大概是被磨出血了。幸好她昨晚吃得少、喝得少,一直不想去廁所,隻是“姨媽”還沒完,這麼長時間不料理,感覺腿間一片黏膩,她快要被這種肮臟又無助的感覺逼瘋了。雖然手腳沒了力氣,但求救是種本能,辰辰努力地想爬向門口,她至少要看看外麵是哪兒吧!她用手肘和膝蓋慢慢挪動,每移動一小段,著力地方的皮膚都火辣辣的,粗糙的地麵和上麵的小砂石割磨著她的肌膚,真疼啊。辰辰的眼淚又流下來。唐淩濤怎麼還不來啊!腳步很輕,卻邁得很快,辰辰一僵,有點不敢抱希望,但似乎……人已經進了小屋,光是看黑蒙蒙的影子她就已經認出了他,心猛然加速跳動,激動得快要從胸腔裡跳出來。“辰辰?”唐淩濤蹲下身,握住了她的雙肩,“還好嗎?”聽語氣他並不太著急,辰辰愣了兩秒,突然哇地大哭起來,又氣又委屈——她都成這樣了,他還這麼平靜!她甚至聽見他低笑了兩聲,像大人看小孩無聊的恐懼般把她抱進懷裡輕輕摟著。“有蛇!還好黑!嗯……還好凶!”辰辰哭著投訴,語無倫次地說著她遭受了多大的“災難”,他不應該這麼若無其事的!唐淩濤還在笑,扶著她坐好,摸黑解她手腳上的繩子,似乎沒費什麼勁就解開了,嘴上還不忘噎她幾句:“這麼嚇人啊?哪有蛇?綁匪呢?就開著門把你扔這兒了?”雖然他的話、他的態度讓辰辰又氣又恨,但他的手那麼輕柔地揉捏著她已經麻木的腳踝,黑暗中的觸覺勝過了視覺甚至聽覺,她的心隨著他溫柔而堅定的動作一下一下地顫動著。“怎麼不說了?不還有那麼多嚇人的事嗎?”唐淩濤發覺了她的沉默,笑著揶揄。她的腿腫得厲害,他皺了皺眉,有些後悔——是該再早些來的。突然她撲過來,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像要擠進他的身體。她從沒這麼直接表露過她的依賴,看來這回是真的嚇得不輕。唐淩濤摟住她的腰,抿嘴笑了笑,心卻不知怎麼軟得發疼。她還有些哽咽……像個孩子。“你怎麼才來呀……你怎麼才來呀!”辰辰哭著抱怨,卻覺得很安心。他來了,危險過去了。雖然他嘴上那麼說,但他還是擔心她的吧?她再笨也知道,那幾個男人不會自己消失,扔下到嘴的肥肉跑了。辰辰把臉靠在唐淩濤瘦削卻結實的背脊上,清楚地聽見他的心跳聲。他背著她向樹林外麵走,她閉上眼,勾著他肩膀的胳膊用了用勁。夜半的空氣好新鮮,她突然覺得很享受。“唐淩濤……”她甚至微笑了,低低叫他。“嗯?”“你為我擔心了嗎?”“能不擔心嗎?找不到你,就得掏一百萬呢。”他笑道。“唐淩濤!”她恨恨地捶了一下他的後背,“我是很認真地問的!”“我回答得也很認真。”“認真?好,那你回答,你喜歡我嗎?”唐淩濤繼續走路,腳步卻似乎頓了一下。辰辰有些緊張——真要命,這話怎麼就直接從嘴裡冒出來了呢?萬一他又說出什麼氣死她的話,那她不是自找沒趣嗎!他不說話,她也沒臉繼續追問,沉默得讓人有些尷尬。“辰辰,你喜歡我嗎?”他反問道。狡猾!辰辰氣得在他背上踢了踢腿,他卻用力地把她往上掂了掂。他是更好背了,卻把她的胸部撞得好疼!她又氣了:“是我先問的!你先回答,你說完我就告訴你!”“你告訴我什麼?”“我也喜歡你呀!”唐淩濤輕聲笑起來,辰辰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她這回是真火了,使勁敲他的背,要不是手腫著沒勁,她一定當場掐死他。“你往裡繞我!”她恨聲說,“你彆誤會!我是順著路子說的!”這回太丟臉了!她是心裡假定他一定會回答喜歡她才那麼順口說的。唐淩濤樂不可支,辰辰就更火了!“辰辰,你要是喜歡我,就跟我複婚吧。”他還在笑。“你休想!”這是什麼邏輯!笑,笑死他算了,可是……她怎麼也笑起來了?辰辰在座位上扭來扭去,唐淩濤一邊開車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瞥她。“怎麼了?”“進了城趕緊找家超市……我……我要上廁所。”“車裡有紙巾。”他將車子靠邊減速,“這裡偏僻,車一擋沒事。”辰辰氣得跺腳,發狠瞪他,一聲“哎呀”勝過千言萬語。唐淩濤想起來了,悶笑幾聲,又加快車速:“知道了。”他把手機遞給她,“手好點了沒?給你爸爸打個電話,老爺子急壞了。”辰辰點了點頭,手還很腫,撥了半天才撥通了。已經半夜兩點多了,爸爸不會已經睡下了吧?她想。電話很快被接起來,她剛“喂”了一聲,爸爸已經急切地嚷嚷開了:“辰辰?辰辰嗎?”“是我,我和唐淩濤在一起,已經沒事了。”看來爸爸一直等在電話邊,她的鼻子有些發酸。“你還好吧?受沒受傷?”“好,沒受傷。”“你還是回來住吧!一個女孩子單獨在外邊住多危險,你現在知道了吧!啊?”“明天再說吧,我的衣服都在我的小房裡,現在回家不方便,反正有唐淩濤陪著我呢。”她掛斷電話,唐淩濤瞥了她兩眼,說:“回家住挺好,你在那小區太紮眼,就會惹上這樣的麻煩。”辰辰垂下眼,淡淡地說:“我不喜歡穀姨。”唐淩濤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說:“其實她不難相處,也很想對你好。”“我知道……可是,看見另一個女人取代了媽媽的位置,我心裡就是不舒服。我也不是特彆針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