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平靜(1 / 1)

陛下千秋 鰻魚Tech 1521 字 25天前

秋風送爽,入秋至中旬時,趙氏一聲不響的回甘寧寺去了,正如她一聲不響的回宮一般,悄無聲息的。知道這個消息的秦樂,身子才愈,玉愨在告訴她時,還略有得意,“陛下,真是太好了,太後總算走了,陛下你可算能安寧一段時日了。”秦樂卻是歎息一聲,“隻怕安寧不了多久,玉愨,你可知道下毒害朕是人是誰麼?”玉愨沉吟半晌後道:“聽阿喜說,就是太後趙氏啊,怎麼了陛下?你認為另有其人麼?”秦樂柳眉蹙起,小臉皺成一團,“朕也說不上來,總覺得很奇怪,趙氏從前也想害朕啊,可為何偏要挑這個時候啊。”“陛下這還不簡單麼?陛下不是要納皇夫了麼?趙氏就是怕陛下懷上子嗣,有繼承的皇子,那這樣,就輪不到趙氏他們一脈的子孫了。”玉愨說的確實如此,現今皇室宗親裡,有著趙氏血脈的不下十人,個個都是能與秦樂攀比的,若非秦樂的生父的皇帝陛下,她怎麼也是輪不到這一位的。玉愨稍頓了頓,爾後道:“陛下,之前瑤悅郡主不是和趙氏極為親近麼,難不成,是她?”身為皇帝陛下近身的東西都是好幾個宮婢嚴加看管的,這重華宮裡裡外外都是秦樂的人,那秦吟再怎麼有本事,也下不了毒,但秦樂中毒時有有些蹊蹺。委實是樁怪事了。秦樂道:“若是她,那是得提防著點了。”趙氏回甘寧寺後,皇宮內歸於平靜,秦樂的心也靜了下來,雖還未查清自己中毒的原委,可秦樂卻也無暇管這個了,如今的她,還是籌備大婚一事要緊。原該七月初七大婚,一晃推遲了一月有餘,饒是秦樂這個納夫的,也耐不住性子了,活像個娶媳婦的郎君一樣。她也顧不得請太史令來瞧好日子,直接擇了個吉祥的日子,開始籌備大婚的事宜了。城外的百姓於此,也津津樂道侃侃而談。“說起咱們這女帝陛下啊,還真是急色之人呢。”“也是,倒是不知那雲太醫生的什麼模樣,叫咱們這位女帝陛下魂牽夢縈,連大婚的日子都能隨意擇了。”“若非我家兒子長的不好,我也想送他入宮去了,好歹也是榮華富貴不是。”“誰說不是呢,能被女帝陛下瞧上,那就是一輩子的榮華了,連帶著家中榮耀。”“對了,兩位兄長可曉得幾年前那雲君的事?雲君因為給女帝陛下侍寢,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然後死在美人榻上了,你說可不可惜。”“哎呦哎呦,沒想到咱們這女帝陛下這麼荒淫啊,真是可憐那雲君和他家人了。”近日來皇城裡,傳聞最多的還是秦樂這位女帝陛下的英勇事跡,大多傳言她荒淫無道,還曾因自己的荒淫無道害死了某位侍君。茶樓裡形形色色的人,無一不談秦樂的事跡,說道歡悅處還不忘拊掌叫好,若是被當事人聽見了,可得生事。不過,秦樂這位事主兒,聽了眾人的言語,細心未言於表,反倒訕訕一笑,對著玉愨道;“玉愨,這裡的閒話,可比我自己瞧的話本子有趣多了。”不同於秦樂的淡然,玉愨護主心切,若不是被白喜壓在位上,隻怕她一個箭步過去,就要掌摑那幾個口無遮攔的混賬東西了,“可是主子,他們這般……”青蔥玉指抵唇,秦樂示她噤聲,她則道:“今日,我是偷跑出來的,且,我有要事要辦,那些個醃臢的話,說了便說了,俗話說覆水難收,我難不成還要讓他們咽回去不是?”玉愨還想勸解幾句,秦樂卻是戴上麵紗,拿著團扇起身走了,白喜撂下一個銀錠也跟著出去了。“主子,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落下的玉愨無奈小跑追著前頭的秦樂,秦樂則是大步邁著,娉婷的身姿不停搖曳,好似柳樹微垂隨風而擺一般,她偏首淡淡道:“去見個老朋友。”一行人匆匆趕到一處僻靜之地,那邊臨近河邊,耳聞河水潺潺的聲響,依稀聳立著幾棵參天大樹,掩蓋了烈日灼灼。推開小院的門,裡頭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人煙味,小屋佇立在最偏的地方,隻一座兩進的屋子。入內時一陣陰風襲來,秦樂輕移蓮步走向裡屋,直到推開主屋的大門,吱呀一聲,門大開,但見一抹青衣,席地而坐,男子臨案閱卷從門外透入屋內的斜陽映照在男子的側臉,更顯俊朗,縱然如此,男子也絲毫沒受到來人的影響。玉愨望向男子時,不由驚呼:“雲君……”秦樂偏首道:“我去去就回,你們在這候著。”玉愨與白喜一道應了,秦樂則是踏入屋內,輕闔上了門,同男子一般,跪坐在蒲墊上。“雲竹,許久不見。”她啞然說著,三年不見,麵前的男子還似從前一般。雲竹擱下竹卷,側目看她,“陛下許久不見,多年不見,陛下倒是變了許多。”秦樂淡笑,“是變了,若不變怎麼活下去呢。”她終究是沒忍心殺他,隻吩咐了百裡讓他處置,百裡倒也知她心意,隻將雲竹放了出宮,對外宣稱雲君已死,這一晃也是三年了。而當年放他出宮,她也心痛了三年,直至雲朝亦的出現,才將她的心徹底轉了,可也隻是暫時的,她的心早就不為所動了,她很怕再喜歡上任何人,尤其是對她並無傾慕之心的人。雲竹淡笑,“我的命,還是陛下留的,如今是陛下惡名昭著皆說陛下荒淫無道,是否還是因為在下?”秦樂冷笑,似在嘲諷自己,“雲竹,若我說,我還是未對你忘懷,你可還願與我一道?”雲竹一怔,爾後淡淡道:“陛下還是不要執著了,在下誠心向佛,三月後,在下便會入淩雲寺剃發出家。”秦樂苦笑一聲,“你,真的這般厭棄我?”雲竹垂眸輕聲道:“陛下不必自欺欺人,青梅竹馬的情意自是在,可雲竹一向把陛下當胞妹看待,並無情意,陛下不必執念。且,雲竹此生不會娶妻,了卻一生,但求逍遙。”好一個了卻一生,但求逍遙,秦樂強撐著勾了一抹笑,“我知道了,雲竹,望你此生平安順遂。”“對了,我不日將要大婚,皇夫與你一樣,姓雲,也算了卻我的憾事了。不能與你長相廝守。”說罷,秦樂站起身,衣袂翩躚帶了幾絲涼風。推開門時,雲竹用微弱的聲音對著她道;“陛下,雲竹也祝你平安順遂,與君長相守。”終於,秦樂抑製不住心緒,幾行清淚落下,沾濕了麵紗,玉愨見此,摟住秦樂,摟著她往外走,白喜則是留在原地,轉身對著雲竹抱拳行了一禮,“多謝雲公子。”雲竹淡淡道:“無妨,能了卻陛下心事,也算功德圓滿。”白喜冷若冰霜的麵上沒有一絲情緒,她淡瞥了雲竹一眼,才離去。回宮後的秦樂,鬱鬱寡歡了一夜,直到五更天要上早朝時才入睡,玉愨心疼自家主子,當日吩咐了小唐子言說當日休沐一日。玉愨與白喜站在寢殿外,皆是悵然若失的模樣,須臾,玉愨對著白喜道:“若陛下沒那麼執念,隻怕如今的陛下斷不會這般。”白喜道:“雲君若早些決斷,也不會生出那麼多事,若要我說,還是雲君自己懦弱,仍由了陛下擺布,他要是硬氣些,不要留一點情麵給陛下,陛下也不會終日思念與他。”說起雲竹,玉愨與白喜皆是不喜的,縱然是秦樂心愛之人,可雲竹此人,玉愨是心底裡千百個不願的。隻因雲竹,傷了秦樂不止一次,且刀刀入肉剜的生疼。如今好容易有一位雲太醫撫慰了秦樂,她們斷不能讓旁人毀了去。秦樂睡得很不安穩,她又夢到了從前的事,趙氏關她那晚,以及與雲竹初見的時候,還有雲竹厭煩她嫌惡她的時候,一樁樁一件件仿若走馬燈一樣出現在眼前。再次醒來時,秦樂身上香汗淋漓,那噩夢總能驚得她出一身汗,她掇玉枕邊帕子擦拭了額間麵頰的薄汗,長舒了一口氣捂著心口,裡頭跳動的厲害,似要蹦出來一般難受。沉寂了許久秦樂才坐直了身子,輕喚了玉愨。殿外的玉愨得了喚聲便跑進了屋內,見秦樂那模樣先是一怔,爾後對著幾個宮婢道:“去煮熱水來,記得用桂花汁子調了水給陛下洗。”幾個宮婢應聲而退,玉愨上前拿過一件乾淨的裡衣,“陛下先換身衣服吧,您身上這件都濕透了。”秦樂微微頷首,站起了身子,褪下那滿是香汗的裡衣,換上乾淨的衣物後,轉至後殿,宮婢手腳倒也麻利,在秦樂換好衣物後,熱水已經備好。秦樂裹著裡衣,走向溫熱的湯池之中。整個人泡在溫熱的池水中,褪去了一身浮躁,亦是沉下心來。掬一捧水輕撒在身上,秦樂呆望著嫋嫋升起的氤氳,喃喃:“不是我的,終歸不屬於我,好生珍重,雲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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