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這人平時最怕彆人客氣,更怕有人誇他。被舒依這麼一誇,秦川倒自己亂了陣腳,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問下去了,隻好跟她打哈哈,“彆客氣,都是同齡人,叫我秦川就行。”“好。秦川,有時間你就多去看看老楚吧,他身邊沒有親人在,你去了,起碼他不那麼孤單。”“恩,我明白。”一時沒了方向,秦川隻好應付著點頭。舒依輕歎了一聲,“一個乾了半輩子工作的人,一旦閒下來,子女不在身邊,也真是晚景淒涼啊。人也隻有到了這個時候,才會真正思念自己心裡的那個人吧!”舒依說著說著,竟有些動情,隻是不知她是為老楚傷懷,還是自己另有體會。看著舒依長籲短歎,秦川倒不知如何才好,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索性直接找了個由頭離開了舒依辦公室。從心理診所出來,沒走幾步,秦川便接到了高山的電話。“你去哪兒了,手機一直打不通,我還以為你出事兒了呢!”一上來,高山就劈頭蓋臉的責問起來。“我在上京路,可能是位置偏,信號不好。怎麼了,你急著找我?”“剛才鑒證科的同事打來電話,說有兩張材料忘了放回檔案袋裡,落在鑒證科了,問我是我們去取,還是他們送來。還有,我查了劉——”正說著,一輛黑色的越野車疾馳而過,信號突然變差了,電話裡充斥著雜音,斷斷續續的,聽不清楚。秦川掛斷電話,又給高山撥了回去,一直無法接通。就這麼著,回家途中,秦川一連給高山打了十幾通電話,均是無法接通或不在服務區。直覺告訴他,這絕非偶然,雖然不能斷定方才的黑色越野車就是於鐸開著跟蹤他的那輛,但信號被阻斷確實是發生在黑色越野車從自己身邊過去以後,這事兒肯定與剛才的黑色越野車有關。秦川下意識的看了看後視鏡,還好,並沒有車尾隨。路過警隊的時候,秦川刻意繞到了懷舊咖啡店前停下。本想進去問個究竟,卻發現咖啡店掛出來木牌,提前打烊了。按說,下班時段正是客人最多的時候,正常情況下是不會選在這個時間段打烊的。秦川見咖啡店裡還閃著光,便下了車上前去敲門,可沒敲幾下,店裡的燈突然全部熄滅了,一聲清脆的響聲從店裡傳了出來,像是有人摔碎了杯子的聲音。不知裡麵發生了什麼,秦川又重重的敲了幾下,剛一敲完,裡麵又傳出來摔碎杯子的聲音。“摔杯為號”四個字突兀的浮現在秦川腦海中。看來,對方的意思是想提醒自己離開,不要繼續敲下去。可既然不想被打擾,那為什麼還要在已經打烊的店裡留著燈呢?秦川有些想不明白。或許應該這樣想,對方留燈的本意應該是在等人,從秦川敲門對方摔杯的情形看來,似乎對方等的人就是秦川,否則也沒必要摔杯提醒他了。莫非——秦川緩緩蹲下身子,假裝鬆了鞋帶,四下周全了一番。果然,一輛黑色越野車十分紮眼的停在了咖啡店對麵的街角。因為距離比較遠,加上越野車車窗玻璃上貼著黑色的車膜,所以無法看清開車人的長相。正當秦川轉回身來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黑色越野車的車窗降了下來,秦川一眼便認出了坐在黑色越野車裡的駕駛員是於鐸。不知什麼原因,於鐸探出身子來,擺弄了好長時間的反光鏡,掰過來正過去,最後也沒做什麼改變。趁著於鐸沒注意自己的空檔兒,秦川趕緊上了車,開車鑽進了咖啡店旁的窄巷裡。這條窄巷是單行道,因為商販把著巷口做生意,所以愈加難行,平時很少有車從這裡經過。由於本來也不是主乾道,維護不及時,窄巷裡的路燈十有八九都是壞的,許多不熟悉路況的,還以為這條是死路,所以都不敢輕易拐進來。秦川開車,沿著窄巷一直走到頭,反複確認,果然,於鐸沒有跟上來。他把車停在路邊,打了輛出租車又轉回到懷舊咖啡店附近。吸取了前次的教訓,這回,秦川選擇了從後門進店。咖啡店的後門開在燈籠胡同深處,因為這燈籠胡同經常鬨鬼,所以周圍沒什麼人居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這胡同都靜的出奇。冬天天短,這時間,天也黑了下來,一個人走在這麼一條關門閉戶的胡同裡,確實是感覺寒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