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冬天又冷又澀,風刮得人的臉似要開口一樣。學生們都緊緊地圍裹住身上的圍巾,校門口的攤販上的豆漿油條還冒著熱氣。有幾個學生見要遲到了,連忙把早餐塞進書包裡,掛著校牌就跑了進去。舒可依還穿著短裙,一雙修長細白的腿露在外麵,天冷得有些駭人,不過她好像不怎麼怕冷。身後的人有說有笑,絲毫沒有將時間放在心上。“滾快點。”謝允披著件加絨的校服,嘴裡還叼著豆漿的習慣,陰魅的臉上還有著傷疤,眉間有些不耐煩,因為舒可依她們擋著他的道了。舒可依一行人轉過去看他,舒可依還不認識他,高一才開學沒多久,不過她聽過這個人的名號,江城有名的瘋子。她們其中有幾個認得謝允,知道他,連忙扯著身旁的人給他讓路。這個瘋子,可不會管是不是女生的,惹了她下手一樣狠。謝允沒戴校牌,嘴裡還叼著那根吸管,腿一瘸一瘸地往裡走,前些天和場子裡的人打架把腿給弄傷了。校門口的學生會地學生也沒管他,開學第一天那場架,可是讓他謝允的名號響得不得了。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麼考上江城一中的。等他進了校門,舒可依才回過神來一把推開身邊的人,勾著紅唇:“你就是謝允?”他頓了頓還包紮著傷口的腿,那天進了碎玻璃,現在走起路來,還是會痛。“關你屁事。”他沒回頭,向著自己的目的地走去,腿雖然因為傷處一瘸一瘸的,身上的校服也是洗的泛白,不過卻一點也不影響他身上那股子勾人的氣。大家怎麼也沒料到,才一個月的時間,學校的兩位大佬就玩兒到一起去了。畢竟這兩個人怎麼看,也是兩個極端,不像是會在一起玩兒的人,一個高貴如王子,一個社會的混混,怎麼就會玩兒到一起呢?*舒可依向謝允告白的那天,大家似乎都不怎麼驚訝,意料之中而已,這倆人曖昧都曖昧了好久了。那天下午,一群人坐在奶茶店裡,位置被擠得滿滿當當的,舒可依就坐在謝允旁邊,她膽子大的很,也有信心成功。謝允答了“哦”字,她就順勢坐到了他的身邊,一旁的人還在鬨,嘴裡還叫囂著讓他們倆親一下才肯作罷。謝允勾著嘴角的弧度,也沒什麼動作,讓舒可依有些尷尬,她大著膽子,主動吻了一下謝允,他也沒拒絕。他這個人,不怎麼主動,卻也不會拒絕。林智茵的腳還沒踏進奶茶店,就聽見裡麵鬨哄哄的聲音,而且坐滿了人。她今天做了很多套卷子,本來想買一杯百香雙重奏犒勞一下自己的。不過好像喝不到了,真可惜,她指尖捏了捏書包的肩帶,晃眼就看見了一群人中的舒可依。她好像在吻一個男人,看不清容貌,也不打算看清,她收回腳步,就往相反的方向離開了。奶茶店裡也不知道是誰開口對著舒可依說了句:“舒姐,那好像是你妹。”學校裡基本上沒什麼人直到林智茵是舒可依的妹妹,準確地說是沒人知道舒可依是林智茵的姐姐,因為林建國不承認她是林家的女兒。畢竟林智茵的外公可是政界的高官,高乾家裡可不許有這樣的醜聞。“你腦子吃屎了,你妹?”舒可依順手拿起麵前的奶茶就朝那個女生潑去。跟舒姐玩兒得好的都知道這事兒不能提,也不知道那女的是哪根弦搭錯了,在舒姐麵前這麼說話?謝允順勢推開舒可依的身子,站起身來,還不忘叼著習慣再喝了一口。“你妹挺漂亮。”他放下奶茶,付了奶茶錢就往外麵走了。人都知道他窮,知道他家住在江城最差的一個棚戶區的小巷子裡,知道他現在手裡都隻有一部二手諾基亞。可是好像每次隻要他們一起出來,不管是吃什麼,還是喝什麼,基本上都是謝允付錢,不過他隻付他那幾個兄弟的錢。他不是窮嘛?哪來的錢?*謝允從那條巷子裡搬出來很久了,換了個比那條巷子還要差的住處,唯一好的地方就是那個女人不會再來煩他。他坐在一個石坎兒上抽煙,腦子裡全是那天晚上林智茵的腿和腰,她好像不記得他了,不然在學校裡見過他這麼多次,一點也不認識他呢。他得想個法子,讓她一輩子都記住他才行呢。他滅了煙,起身,褲子上沾了石坎上的青苔,用手拍了拍,越拍越臟。像極了他這個人,又臟又爛。夜裡,他又做夢了,夢到了林智茵那雙腿攀上了他的腰,再到他的肩。*她作為學生會代表,每個周的升旗儀式上都會發言,並且念每一個被表彰或者批評的名字。謝允為了能讓她記住他的名字,可沒少犯事,比如說撬了校長辦公室的鎖,掀了辦公室的桌,校外鬥毆,抽煙喝酒......那些事兒,他沒少乾,終於不負眾望,每周都能從她嘴裡聽到“謝允”這兩個字。這個兩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好像就極其富有挑逗性。有一段時間,謝允對她的占有欲達到了從未有過的極點,對年級放了話,誰都不能犯事,他要下個周的批評大會上,她嘴裡隻能說出他一個人的名字。他挑了人專門去廁所門口堵那些抽煙的,誰要是抽了,他就叫人買了那種兩塊錢的劣質煙,一個小時內就給他抽完三包,他們不是喜歡抽嘛。連著兩個周,學生會都抓不著犯事兒的學生,除了那個叫謝允的,他好像是批評大會的常駐MC。這件事一直鬨到林智茵卸了學生會副會長的身份為止,謝允就也沒再叫人堵了,因為他們再犯不犯事兒關他屁事沒有。他還是會做夢,夢裡她嘴裡一遍又一遍的喊著他的名字,他經常大汗淋漓的半夜醒來,對著石泥糊的牆壁吼一聲:“操!”她怎麼就記不住他呢?大概是因為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