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王前巷揭榜 初次入宮禁(1 / 1)

媒你不行 林青未 1489 字 19天前

華謠旋身,看著店內放著的數十根待售的紅燭,笑道:“這東西就像是做媒,做慣了富人家的媒,賣慣了龍鳳花燭,那些平民百姓家的親事,你也得給匹配出來適合人家的花樣兒,用不起龍鳳花燭的人,點了一雙紅燭,反倒比那些樣式精致的龍鳳花燭燃得久些……”棠梨一臉無奈地回應著:“婢子聽不懂。”華謠這些機靈話卻沒被棠梨賞識,心裡有有些挫敗,就又一拍棠梨的頭,嗔道:“你怎麼這麼笨呐……那些禦醫雖然身在宮闈,學術病理藥理都熟悉,但他們臨榻經驗實在有限,有些困苦人家得的病,他們治不了,但那些江湖名醫不同,他們身在四海之內,近至貧瘠村落,遠至不毛寒地,都有人在經曆生老病死,他們見過的案例,定不比這些深宮禦醫少,或許,他們曾經去過與豐堯環境位置相近的地方。”棠梨見華謠如此,隻得應聲而退:“那……好吧……”就在棠梨出門後不久,華謠也隻伏案小憩了片刻。華謠約莫在午時醒來,但她卻不是自然醒,而是被噩夢擾醒的——在她短暫的夢裡,棠梨慘遭暗害,甚至是棠梨的屍體就橫陳在她的榻上,而背後的凶手就是要她親眼看著一切幫助她的人,都命喪於她的眼前。但好在那是一個夢。真正的棠梨還活在世上,在外為她請回四海神醫。但這個夢卻促使著華謠下定了決心,她要去揭皇榜,她要走進這官場,好好窺探一下這背後的玄機,還有阿娘之死,以及更多的秘辛。華謠冷汗涔涔地從夢中醒來,她有些喘不上來氣,但她很快掙紮著離開床榻,又整理了衣裳和妝發,出門去了。在午時二刻之際,華謠抵達宮門前的長巷裡,那條巷子很深、很長,被稱之為“王前巷”,也是在這王前巷中,無數的佳麗經此入宮為妃,也有無數的官員經此到大殿覲見,包括她的父親,禮部尚書華仲衍。而今天,在王前巷中,每隔一丈就張貼一張金黃色的皇榜,皇榜之前積聚了眾多從各街各巷湧來的鳳城黎民。在這些黎民的簇擁下,眾人身後傳來銅鑼的聲聲響,伴隨著宦者不斷高聲的呼呐:“聖上四海招賢,有能者上前揭之。”“聖上四海招賢,有能者上前揭之……”眾多黎民麵麵相覷,看著皇榜的內容,又四處探看著究竟有沒有人會揭下這一紙皇榜,那種目光,既滿懷期待,又滿懷同情。期待是想看看何人能夠來此揭榜,同情是感慨國運下行,必要靠公主和親,以緩兵戈。華謠從很遠走來,她當然知道這些皇榜中的內容,也看著哀哀黎民議論紛紛的樣子。她一步一步走到人群中,聽著午時三刻前,最後一聲銅鑼響:“哐——聖上四海招賢,有能者上前揭之。”就在這宦者因反複嘶吼而聲線也發嘶啞時,華謠捏指成拳,把丹蔻都嵌入掌心,她閉了閉眼,想著棠梨此刻應該已在返程路上,她便硬鼓著勇氣,上前一步,朝人群中朗聲說道:“我來揭——”眾人循著華謠聲音看向她,隻見華謠直挺挺地站在人群外,所有看見華謠的百姓,都在竊竊私語地議論著她的身份,有眼尖的人認出她的身份,也有好事的人懷疑她的能力……而這一切,都或多或少地入了華謠的耳。但華謠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她的花顏之上有淺淡妝容,又著一身桃紅的長衫,當真是人麵桃花相映紅的好姿容。那擊鑼的宦官也被華謠的呼聲震撼到,他的麵容也生出了欣喜,像是終於能交差了的放鬆,但也有因看到華謠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時,對她的懷疑和失望。宦官驅散人聲鼎沸的群眾,走到華謠身前,朗聲問道:“揭榜者何人?”華謠杏目輕眯,怔了片刻,仰首回應道:“民女華謠,係天光巷媒人。”華謠這話一出,令那宦官也不禁抬了眼看她,華謠出自禮部尚書府,但卻一意孤行地作了個尋常巷陌裡的媒人,這是鬨的全城皆知的事,自然也包括這擊鑼招賢的宦官。華謠的身份,雖是尚書千金,但更有一個身份,便是禦封的七品敏欽小姐——這曾得益於她父親華仲衍的政績,使得這華府上下都獲封品銜,華謠、華青衿、華青詞,在未出閣以前,都是禦封七品的世家小姐,享受朝廷俸祿,而不隻是尋常的世家貴女。華謠自報身份,但卻不是以尚書千金的身份,但若這宦官當真是以平民身份論斷華謠的能力,這無疑是得罪禮部尚書的行徑。因此,那宦官賠著笑臉上前,朝華謠作了個揖:“敏欽小姐安好。”“禦侍大人安好。”華謠莞爾一笑,一字一句雖然輕聲,但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如今,我不是尚書之女,隻是天光巷裡‘媒你不行’的掌櫃,一個普通的媒人罷了。”“敏欽小姐這是哪兒的話,您身上還掛著七品的頭銜,就算是您覲見,也該以尚書千金的身份覲見。”禦侍的宦者畢竟是處事油滑,見華謠態度果決,也不曾與她撕破臉,隻是將拂塵朝臂彎處一搭,躬身賠笑道:“這是宮裡的規矩。”宮裡的規矩——隻這五個字,就讓華謠不得不屈從。人在屋簷下尚且要低頭,何況深宮內闈,她必須要收斂和隱忍。“那麼……”華謠貝齒輕咬下唇,微微停頓了片刻,才又翹起她那若削的下頜,她輕啟丹唇時,不卑不亢道:“臣女華謠,係——禮部尚書次女,銜——禦封七品敏欽小姐。”在場的幾個內侍都以拂塵朝臂彎一掃,微微躬下身:“敏欽小姐……”華謠抬起她那仿佛是天鵝般的脖頸,走到那城牆上的黃紙前,她卯足力氣控製自己因緊張而微發顫抖的藕臂和柔荑,讓它們能夠平穩地揭下那一張黃紙。那張皇榜終於被華謠顫顫巍巍的雙手揭了下來,她一字一頓道:“揭榜。”這話卻像是華謠說給自己聽的。華謠揭榜後很久,都沒有鬆弛下來她緊繃的神經。為首的內侍垂首恭敬道:“請敏欽小姐稍候,奴才這便去通稟聖上……”華謠淡淡地頷首,冷汗卻止不住地往下流淌著。在經曆了焦灼的半個時辰後,那為首的內侍終於又返回了王前巷。內侍又是一掃拂塵,高聲道:“聖上口諭——傳,敏欽小姐華氏入宮覲見。”華謠其實心中並不知道棠梨所請回的神醫能不能治好豐堯國君的病症,這也是她平生第一次打無把握的仗,所以,她不僅緊張,她還心虛。但她必須如此,因為這是曲舯弈為她指的一條明路,而她在潛意識裡,相信他,也相信他所相信的自己。華謠雖然身受聖恩,但也是第一次麵聖,還是以這樣的身份,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隻能昂首挺胸地積極麵對,她對著宮牆之上深深拜下:“臣女,遵旨!”華謠話音才落,便逐漸站起了身,她看著天邊高升的旭日,唇畔微微上揚。伴隨著華謠的叩首,宮門也被大開著迎接華謠:“吱呀——”華謠攏了攏雲袖,將雙手交疊在身前,落落大方地踏進宮門,儘管她每走一步都重若千鈞,但她心裡,卻要求她自己舉重若輕。華謠隨內侍走進宮門,但還未到達金鑾殿外,華謠就被一個熟稔的嗓音攔住去路:“且慢——”華謠還沒有回頭,就已經知道來人是誰——這樣溫潤的嗓音,無疑是她熟悉的曲舯弈。內侍也都俯身道:“奴才請承王殿下安,殿下千歲。”如今華謠身在宮闈之內,再不是曲舯弈的友人,而是以臣女的身份、揭榜者的身份,在此處偶遇了聖上的嫡長子,承王殿下。華謠也俯了俯身,但沒有言語。曲舯弈早已經伸臂示意:“平身。”曲舯弈走到華謠身前,看著華謠麵無表情的樣子,知道她在掩飾內心的緊張:“你這便是要進大殿去了?”先回應的是那內侍,他朝曲舯弈稟道:“殿下,敏欽小姐得聖上傳召,要前往金鑾殿上,商議要事。”“本王知道。”曲舯弈眼瞼微垂,霎時冷了臉,“但本王有些話,不得不先與敏欽小姐說個清楚。”內侍顯然陷入為難:“那聖上……”曲舯弈少見的眉宇處滲出愁意,這是華謠都少見的神情,她不知道為何曲舯弈也麵色為難至此,但他聽曲舯弈的話,似是要攔阻她往大殿去的路:“父皇那裡,自有本王一力承擔。”“是是是……”內侍吃了癟,趕忙退卻了幾步,把位置給曲舯弈和華謠讓了出來:“奴才上一邊兒候著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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