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向異族出售武器，誰是提出來的？”
養心殿眾人離去，獨留倪廷辰一人還在，老爺子表情淡然的問道。
倪廷辰表情燦燦一笑：“瞧陛下這話問的，老臣剛才不就說了嗎，就是臣心中所想，陛下怎麼就是不信呢？”
老爺子表情不變，繼續說道：“是老七那混小子找你了吧？”
倪廷辰表情同樣不變：“逍王尋老臣作甚？”
老爺子兩眼淡然看向倪廷辰一言不發。
“咳……！”
倪廷辰心底有些發毛，輕輕咳嗽了一聲：“呀，年紀大了，記性不行了，老臣剛想起來，昨日老臣與逍王殿下於街上偶遇，便交談了兩句。”
對於倪廷辰的回答，老爺子麵部絲毫沒啥變化，隻是一手習慣性的輕輕敲擊禦案。
對此倪廷辰也不打擾，靜靜的站在一旁。
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後，老爺子停止了敲擊禦案的動作，抬頭問道：“你全力支持此事？”
倪廷辰沒有猶豫，朝老爺子行了一禮：“臣認為此舉可行。”
老爺子目光看向倪廷辰，表情肅然：“你可想過後果？”
“大周至今立國百年，兩族之間最多隔個二十年必有一戰。”
“從大周立國至今，因為兩族之間的戰爭，早已不知有多少我大周兒郎死於北漠諸部刀下，此乃早已成為了兩族之間無法化解的世仇。”
“民間百姓更是多是恨不得手撕北漠諸部的百姓，而鎮守北麵疆域的大軍上下，對於北漠諸部的敵對心理，相比倪愛卿心中更是比誰都清楚。”
“倪愛卿可曾想過若是今日你所提出方案一旦通過，此事一旦傳開，民間百姓將如何看你？大軍如何看你？”
倪廷辰臉上掛著一抹笑意，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道：“陛下言重了，我一黃土都已經埋到脖頸處的老頭了，活到今日早已是活一日賺得一日的存在，何必想那麼多呢。”
聞言老爺子起身走到倪廷辰麵前，滿臉欣慰道：“若是人人都像倪愛卿這般，朕何愁大周不興。”
倪廷辰一臉認真道：“陛下謬讚，老臣所做之事不過是老臣分內之事罷了。”
老爺子表情嚴肅：“朕能有倪愛卿輔佐，實乃朕之幸事。”
“老臣此生能有幸輔佐陛下，也實乃老臣之大幸，”倪廷辰行了一禮。
“哈哈哈，”老爺子抬手拍了拍倪廷辰的肩旁，大笑出聲：“你我皆是大幸。”
“咳……！”忽然倪廷辰輕微咳嗽了一聲。
“怎麼了，身體有恙？”老爺子關切的問道。
倪廷辰笑了笑：“多謝陛下關心，都是些老毛病了，老臣早已習慣，不礙事的。”
“什麼叫老毛病早已習慣？”老爺子皺眉開口道：“越是老毛病越是需要細心調養，萬不可大意。”
“申坤，”老爺子開口喊了一聲身旁的大太監。
“陛下，”申坤微微點頭。
老爺子認真吩咐道：“一會你親自去一趟太醫院，讓太醫院好生給右相問診一下，為其調理調理。”
“另外前段時間，下麵不是進貢了一株年份過百年的野山參上來嗎，一同給右相送去。”
“陛下……，”倪廷辰欲要說話，卻被老爺子打斷，笑著問道：“怎麼倪愛卿這是要抗旨不成。”
倪廷辰麵露一絲苦笑，抱拳道：“臣謝主隆恩。”
“嗯，”老爺子點了點頭：“回去好好休息。”
倪廷辰行了一禮：“謝陛下。”
轉身離去。
“宣逍王進宮見朕，”倪廷辰一走，老爺子立即開口吩咐道。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聖安，”老爺子話音落下不到片刻，顧幸的聲音便在養心殿響了起來。
對於顧幸出現的這麼快，老爺子絲毫沒有感到意外，隨口問了一句：“一直守在外麵的？”
顧幸笑了笑：“兒臣知道待大臣離去，父皇定會召見兒臣，為了不耽誤父皇時間，兒臣便提前候在了外麵。”
“哼，”老爺子此時看顧幸的眼神透露著一絲不爽，微微冷哼了一聲。
顧幸全然裝作一副沒有看到，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封折子，雙手奉上：“這是兒臣近日的一些拙作，請父皇檢閱。”
老爺子接過折子仔細看了起來，折子中的內容，便是針對武器售賣一事。
老爺子看的很慢，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後，老爺子才將手中折子放到一邊。
抬頭看向顧幸，麵色平靜道：“這些是你自己所想，還是背後有高人指點？”
顧幸聞言打趣開口：“兒臣府上有無高人兒臣不知，但大高個倒是有幾個。”
對於顧幸的不著調，目前老爺子已經逐漸適應了，並未訓斥。
隨即又詢問了顧幸幾句，便讓顧幸離去了。
此次離開養心殿，顧幸內心放鬆不少。
事實證明隻要利益足夠多，一切阻礙都可以讓路。
不過即便心中有了九成以上的把握，顧幸返回府中見到顧夢時，也並未第一時間開口告訴顧夢此事。
畢竟有些水太深，即便表麵看著在如何的風平浪靜，水底深處也終究是布滿了危機。
此時內心的哪一點忐忑的伴隨，總好過全是曙光的前景，突然變得一片黑暗，沒有一絲絲的準備要好。
不過好在，隨著兩國之間的議事繼續，顧幸內心所擔心的事情並未發生。
當大周這邊朝烏達一族提出可售賣武器一事之後，烏達一族使臣一個個瞪大雙眼，皆以為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畢竟天下誰不知道大周鍛鐵一術獨步天下，平日裡在鐵器一塊，大周那是捂得死死的。
尤其是軍中列裝的刀刃甲胄，從打造麵世之日起便需全部登記造冊。
即便到了軍中，展開作戰，出現了武器損壞，也必須將損毀的武器帶回登記。
除羽箭等消耗品，其餘武器若是出現遺失尋不回來了，那可是要砍頭的。
故而即便各族對於大周鐵器早已垂涎已久，但卻從未大規模的獲取過。
這麼多年下來，各族手中即便有點大周出產的鐵器兵刃，也要麼多半是在戰場上繳獲的，要麼是在黑市上購買的。
故而單靠這種方式獲取的武器，想要列裝自家軍中，根本就不可能。
而想要破解其鍛造手法，各家又無這等能人。
故而這麼多年下來，一家家的也隻能看著大周的鐵器流著口水乾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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