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石室(1 / 1)

千金令 拂衣閒閒 1199 字 2個月前

某處石室內。

這個房間像是從一塊巨石中挖出來的一樣,從屋頂到地麵再到四麵牆壁都是石板,並未安置窗戶,桌上擱著一盞燈燭,是整間屋子裡唯一的光亮。

室內昏暗壓抑,讓人辨不清此刻是白天還是黑夜。

桌邊擺著一張石床,上麵粗粗鋪了草團軟墊,墊上坐著一名男子。

他雙眸緊閉,麵容平靜,呼吸綿長輕軟。

在這樣一間逼仄的石屋中,他卻是舒適自在的模樣,仿佛這裡才是他習慣久待的地方。

——忽地,他似有所覺。

桌上唯一的那盞燭火苗像是遭遇到了什麼強風一般,霎時熄滅。

奇怪的是,此處並未起風。

端坐於草團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不甚在意的看了一眼熄滅的火燭,右手掐決一彈指——畢剝一聲,燭火瞬間複燃。

男子看了會兒燈燭,又垂下頭去看自己的右手手掌——他的掌心平攤展開,指骨分明地仿佛外麵隻有薄薄一層皮貼著,在這昏暗的室內泛著詭異的幽光。

他麵上仍是帶著平和的淺笑,左手輕輕撫上右手小指指根,卻是猛然一掰——

嗬。斷了。

男子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這根指頭本就並不屬於他。

毒竟是被他解了?

男子頗有些詫異,他捏著那一截發黑的小指,欣賞了會兒自己斷指的模樣:真是少見。

子母蠱命裡相連,同生共死。

子蠱死了,母蠱也就無用了。

男子將小指隨手丟在桌案,又合上眼。

沒過多久,隻見他右手斷指之處,像是能自己長出血肉一般,一截一截地,緩緩又長出了一根完整的小指。

……

九煙閣,天蓬峰。

隨著顧珩蟲蠱解除,眼睛恢複,身子一日比一日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件又一件的要緊事。

這已經是今日第五隻信鴿了。

玄影提溜著顧家暗衛訓練的信鴿,敲響了顧珩的房門:“公子,又有消息傳來。”

“進來吧。”

等門內應了聲,玄影才輕輕推門進去。

自十一月起,公子肉眼可見的忙碌了起來。

玄影和夷九自然是希望公子多休息幾日,可來的事至關重要半點也拖不得,每日收到了消息他們就立馬呈給公子。

胖嘟嘟的信鴿在玄影寬厚的手掌裡躺的舒舒服服的,兩隻腳長長地伸在外麵,一副供主人“采擷”的模樣。

玄影默默地想:先前幾月鴿子們無信可送,缺乏鍛煉,這一隻隻的倒是都敦實備懶了不少。

等過幾日自己要再訓練訓練它們才好。

顧珩看著信鴿閒適無比的模樣,眼中亦是泛起笑意,伸手從信鴿腳上取下綁著的竹筒,抽出裡麵薄薄的紙條,展開後略略掃了一眼,便就著燭火燃了。

玄影見狀,問道:“公子,這次也是同樣的信嗎?”

顧珩頷首:“仍是將士們的信件。”又吩咐道:“和往常一樣回信。”

玄影並不意外地點點頭,得令出去回信了。

沒錯。

從十一月起,顧珩就開始陸陸續續收到顧家軍士們的信件。

許是擔憂信鴿半道上被人截住,每封信中內容都是短短兩三行,且用了顧家暗衛專用的秘語。

信中所言,皆是說明他們當前的情況,又問少將軍該何去何從。

一封信代表著一支小隊伍,五封,那就是五小隊人馬。

日後還不知是否會繼續收到更多的信件。

難道……顧家軍並未全軍覆沒?

顧珩原以為是戰場幸存的兵士們流落在外,可按照現在的情況,更大的可能是有好多將士們,都在北境下獄之前,就得以逃出了生天。

這定是父親的手筆。

父親早就察覺出了不不對勁,這才提前做了這樣的安排,以保住大部分將士們的性命。

可父親自己卻……

顧珩眼眶漸漸泛起熱意。

他明白父親的用意。

即便知道前方是一條死路,父親也得踏上這條路。若非如此,怎能引開幕後那人的視線?

北境圍困之局,是衝著顧家來的。

保住性命的將士們按照提前布置好的四散開來,隱姓埋名,遮掩行蹤,一路避著人幾經周折,才到了京城附近。

卻驚悉將軍早已亡故,少將軍又命懸一線,將軍府因“通敵之罪”不複存在。

那會兒正值風口,若是軍士們當時現身,讓人知道傳聞中“全軍覆沒”的顧家將士們還活著,那就被人抓住了“欺瞞聖上”的鐵證。

罪加一等。

他們隻好離開京城附近,伺機而動。

熬了大半年,這才敢陸陸續續給少將軍送信。

顧珩心裡已有大概的猜測,這幾日便是在忙著給將士們找地方。

畢竟兵士們數以千計,還不知總數幾何。

要安置著些人,還要避人耳目,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昨日顧珩求見了楚伯伯,本想請求能否許他一處山峰給將士們作安憩之所。

可數日未見,楚伯伯蒼老了許多。麵色不再紅潤,反倒是透著灰敗之色。是當初為了救自己性命,耗費過大傷了身體。

原本顧珩提前打好了腹稿,準備若是楚伯伯不同意就拿來一一說情,再動之以理。

可當真的見到了楚伯伯,他卻又開不了口了。

私自收容顧家軍士,若是日後被發現了,定然難逃罪罰。楚伯伯於自己有救命之恩,他不可也不該再給他添麻煩。

彼時顧珩一抿唇,問安後扭頭就要請辭。

反倒是楚懷行瞪大了眼,叫住了他:“怎來了又要走?你不是有事要請我幫忙?”

顧珩一愣:楚伯伯已猜到了他的來意?

楚懷行輕哼一聲,頗有些自得:“這山上可沒有什麼能瞞得住我。”

“可是你家的將士們需要安身之所?”

顧珩猶豫著,點了點頭,又道:“此事太過冒險,恐怕會給九煙閣帶來不小的麻煩,還是算……”

楚懷行卻一口截住他的話頭:“這有何麻煩的?”說著還安排上了:“唔。就那座天芮峰吧,位置就在天蓬隔壁,大而隱秘還沒人,最是合適了。”

楚懷行眼見著顧珩似是十分驚訝,麵色古怪地問他:“你可知你娘是我的小妹?”

親的那種,如假包換。

原來如此。

娘親先前隻和他說是友人,還特意教自己喊“楚伯伯”。

原來不是伯伯,是舅舅。

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娘親也姓楚,和楚閣主是一個姓。

顧珩搖頭低歎:難怪家中對九煙閣諱莫如深,原來是因為娘親身份特殊,怕隔牆有耳招來禍端。

不管怎麼說,收容將士們的事楚伯伯就這麼同意了,出人意料地順利。

嗯……也沒那麼容易。

臨走之前,楚伯伯還與他提了個作為交換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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