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生辰(1 / 1)

千金令 拂衣閒閒 1178 字 2個月前

等玄影走遠了,江琉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學著記憶中娘親和許師姐的模樣,撈了幾捧麵粉在乾淨的木盆裡,又取了一碗冷肉湯少量多次兌入盆中。

肉湯是用老鴨熬煮的,對體虛的人有滋補的作用,玄影早早地就燉上了,等湯熬好後,還特意取了一碗鮮美的鴨湯放涼,用來和麵,剩下的則溫在灶上。

江琉左手倒湯,右手和麵,麵粉逐漸變成了棉絮狀。按照許師姐之前教她的,此時就該看手感了。

江琉嘗試著將絮狀麵坨慢慢揉成一團,覺得軟了就加點粉,乾了就再兌點湯,如此反複幾次,終是揉成了一個像樣的麵團。江琉擦了擦手,再敲開一顆雞蛋,取蛋清並入麵劑子中,開始第二輪的揉麵。

整個過程,全憑自己的感覺。

江琉對此有些自信。雖然她沒揉過麵團,但她不止一次的見過揉好的麵團,“麵光、盆光、手光”就是標準。可她想到的是,達到“三光”也不是那麼的容易,揉撚甩摔,十八般武藝都用上了,直到最後,她運起了內力……才算將麵團和成了光滑不沾手的樣子。

呼。江琉輕輕鬆了口氣,將麵團放回木盆中醒著。

玄影動作很快,捕魚的事對他來說是生存必備技能,早已駕輕就熟,不多時就回來了,他抓著手中的三條活魚朝江琉揚了揚:“姑娘,抓著了三條草魚,可都要殺了?”

唔。方才不過是為了將人支開隨口編的話,可魚都抓來了,也不能浪費,江琉低頭思索了一番,道:“都殺了吧,勞煩你將魚切成大塊。”

“好勒。”玄影提溜著魚就去後院處理了,廚房裡空間不大,若是魚腥四濺壞了一鍋麵就不好了。

趁著他處理草魚的功夫,江琉開始捋麵。

“挼如箸大,一尺一斷,盤中盛水浸”是水引的做法,“細如委綖,白如秋練”是水引的樣子。

幼時娘親曾教過她的。

江琉在心裡默默回憶了幾遍做法,先是將醒好的麵團揪出幾塊來,在案板上擀成長長的麵皮。這一步就失敗了好幾回,不是厚的出奇就是薄得斷開。江琉挑了其中幾張還算看得過去的麵皮,選了最長的部分,拿刀沾了些粉切成細長條——用手拉成細麵是不大可能的了,隻能拿刀切。

廚房裡的菜刀有些鈍,麵皮又比刀板要長上許多,切了幾刀就磕磕絆絆的,好好的麵皮都卷翹了起來。

這樣不行。

江琉思索片刻,忽地福至心靈,想到一物:流月刀。

她從腰間解下佩刀,緩緩抽出刀身。流月刀鋒在空中震鳴顫響,一股淩厲的刀意驟然顯現,寒氣逼人。

隻消一眼,便知是把好刀。

若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江琉從未想過用這把刀。自從收到後距今已有一年,流月刀從未出過鞘,沒想到第一次竟是用在了切麵皮上。

江琉心中暗自點頭:嗯,取之於他用之於他,很合理。

有了流月刀加持,切細麵的速度明顯快上許多。

她本就眼準手穩,一手輕輕扶著麵皮,一手舉著流月刀,毫不費力地就將麵皮劃成了“如箸”一般的粗細。切好後,再放入瓷盤中盛水浸著備用。

大大的一團麵劑子,成功製出了一小碗水引來。第一回做就像模像樣的,江琉很是滿意。

剛巧玄影處理好活魚過來,每條草魚都被清理的很乾淨,切成了魚塊。江琉回憶著鮮魚行吳娘子的刀法,將大塊魚骨儘數剔除,魚肉堆疊成了一座小山。

玄影看著她動作,好奇問道:“姑娘是打算做魚膾?”

江琉搖搖頭,她可沒這個本事將魚肉片成薄如蟬翼的魚片:“我準備做幾隻魚圓。”

說著她左右開弓、手起刀落,兩柄菜刀在手中舞得虎虎生風,頗具氣勢。玄影在一旁看著不由有些咋舌,默默往後退了稍許。

一頓亂剁後,魚肉逐漸變成了魚泥。

江琉停了手,憑著感覺往裡頭撒了些鹽粒,再加了蛋清蔥花,還取了一點豬油混入其中,反複在盆裡攪打,打了累了就換玄影接上。

空出了手,江琉便開始煮生辰麵。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及至掌燈時分。

夷九提著大包小包回來了。

他見廚房裡二人正在忙活,隻與他們打了聲招呼,就去另一邊熱菜,路過江琉時還不著痕跡地打量她幾眼:真是奇了,不出門的人今日都來小廚房忙活了。

廣聚樓的菜都是今日現做的熟菜,夷九起火上鍋蒸熱了,再拿小碗每樣菜都裝了一些,放進食盒裡先給公子送去。剩下的則悶在鍋中,等後續分給其他的人。

主屋裡。

顧珩聞著小院裡不斷飄來的飯菜香氣,等得百無聊賴。

今日的飯食送的晚了。

他有些餓了。

正想著,便聽到屋外細細密密的腳步聲:是夷九來了。

現在他已是能憑耳力聽出熟悉的步伐聲了。

顧珩不由坐直了些。

夷九進了屋,快速的將食盒裡的菜肴一樣一樣拿出來擺好,邊道:“今日公子生辰,屬下到縣城裡買了幾樣菜。”說著又怕公子生氣,忙補了一句:“並未鋪張,菜式一共隻有六樣。”還嫌不夠,續道:“其他人的份也已留足,待會兒布好菜屬下就給梅醫師她們送去。”

顧珩點點頭,倒並未如夷九所想一般氣惱,甚至並未多說一句,徑直接過湯匙一樣一樣吃了起來。

因著眼疾之故,他用飯時用箸少,用勺多。

夷九知曉他的習慣,這次選的菜都是一些可以用勺舀起來的東西,如切成小塊的蝦炙鵝炙白腸燉蹄,已經完成拆解成一小碟的蟹肉蟹膏,做成拇指大小的蜜淋粽,以及碧綠的時菜羹。

夷九在一旁候著,見公子用的差不多了,扒開酒壺塞,動作輕緩地斟了一小盞,小心問道:“公子,今日備了酒,都溫好了,公子可要用上一盞?”

濃鬱的酒香飄散開來,帶著馥鬱的桂花香氣。

顧珩正要開口拒絕,忽地鼻尖一動,挑眉問道:“這是靈溪酒?”

“正是!”夷九一喜:“屬下聽聞此乃嶺南一帶的名酒,當下正值時節,今日見著了便帶了一壺走。”

靈溪酒啊……

顧珩的思緒不由回到了一年前,也是圓月之日,他與一身素衣的女子在屋頂上把酒言歡。

說是言歡,其實大多時候都是他一人在說,她隻是安靜地坐著傾聽。

濛濛月光輕柔的灑落在女子身上,像是給她周身都披上了一層月光銀紗,將那張清麗秀美的容顏映襯地如玉一般皎潔。

“就喝一杯吧。”

他聽見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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