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隻覺猛然一陣威壓覆麵,周遭陰風陣陣,手足俱冰,全身竟是止不住顫栗起來。
莊羽聲音逐漸低冷,低頭啜了口茶,轉頭問起了旁的:“江先生家中,江夫人與江小娘子還未曾歇下罷?”
江離半晌說不出話。
這哪裡是請托!分明是威脅!
給足了江離時間,莊羽片刻後再問:“江先生,莊某再問一遍,此印可能複刻?”
“……能。”
江離終是低眉應下,“隻是此印花紋繁雜,需要些時日……”
“三日可夠?”
三日?這也太著急了,江離心中沒底。
“聽聞江先生得了兩日休沐,”莊羽又飲一口茶,“想必以江先生的精湛技藝,獨妙匠心,三日已足夠了罷。”
這人竟是連他兩日休沐都打聽好了!
多得一日休沐的事,他自己也才今天剛聽說。
“莊大人,”江離深深吸氣,“若是我此次成功刻製玉印,能否放過我家人?”
莊羽淡笑一聲,不冷不熱回道:“江先生說笑了,若是複刻成功,便是我家主人的朋友,何來放過之說?”
見事已談妥。
“三日後,我在此處等先生的好消息。”
莊羽邊說邊起身,從懷裡掏出一錠金、一塊玉擱在桌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此乃定金與玉石料。有勞江先生。”
說罷便離開雅間下樓離去。
竟有足足五十兩金。
江離盯了片刻,苦笑一聲,將紙片與兩物妥帖收好,整理心情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地上的人影越拉越長,燈火昏暗,明滅不定,似有蕭瑟之意。
江離走得極慢,卻仍是很快到了家。
正如莊羽所言,江夫人和江琉均還未歇下,在屋內等他消息。
江離記著那句“不便與外人看”,隱去了國公府和紙片的細節,扯了一絲笑,隻道此次貴人要得急,明後兩日休沐怕是要一心撲在此物上。
江夫人雖覺他神情不對,但見他不願多言,便不再問。
一夜未眠。
江離起了個大早,用完朝食便去了工坊。
一連兩日過去,江離幾乎未出過工坊,晚間也是直接歇在了坊中小榻。
江夫人已許久未見過他如此了。
縱是擔心,也不敢多問影響江離趕工。
第二日夜裡。
玉印已然刻好。
等明日下了值,就是約定的交貨日了。
江離盯著桌上的玉印許久。
這刻印他已試印多次,與紙片上的紅印比對調整,應是大差不離。
隻不過……江離回憶與莊羽會麵的情景,總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
思索片刻。
江離又重新拿起玉印,仔細觀察了一番,在一細微之處做了調整。
再將紙片上的印記拿紅泥細細拓印了一份,又將調整後的玉印蓋在了旁邊。
紙麵上兩處印,對比之下幾乎看不出差彆。
江離深吸一口氣,又拿了一張紙,憑著記憶將莊羽袖口的蒼鷹式樣細細描繪出來。
隔了兩日,無法原樣複原,隻能畫了個大概,但也能辨認出了。
江離將兩張紙收好,又轉向桌邊醒目的“定金”。
這塊金……留不得,江離下定決心,還是毀去得好。
等到動手處理好了金錠,仍覺不夠。
思量下,又起身在桌邊博古櫃中翻了許久。
“找到了。”
江離鬆口氣,看向手中之物——
一隻古舊的竹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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