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參同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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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

他短短一生,最熟悉的東西。

他師父說,用劍的人,他的生命就在這把劍上,你手中的劍是不會欺騙你,不會為難你,也不會拋棄你的唯一一件東西。一個用劍的人,他得相信自己是為劍而生,並相信自己最終是為劍而死,若非如此,劍道必不能大乘。

因此,他是要有一把劍的,就像一個好色的人要尋找女伴,一個熱情的人要結交朋友一樣。

上千把各式各樣的劍裡,他一眼望過去,隻看見了那一把。

三尺的長劍,劍身比尋常的劍要窄一些,劍鋒薄,薄而鋒利,通體冰晶剔透,仿佛正向外溢著絲絲的寒氣。

劍的下麵有一個玉牌,刻著名字,材質。

這把劍叫折竹,是極北之地,萬年寒潭最深處的冰魄所製。

雖然不能拿在手中,他還是覺得,這把劍很好。

正看著,思緒又被人打斷。

——這座學宮裡的人,好像都很熱情。

“師弟,你喜歡這把劍?”那人瘦瘦高高,五官端正,穿一身天青色衣袍,正是越若鶴曾指過的“南海劍派”的弟子服裝式樣。

林疏點了點頭。

“師弟好眼光!”那人道,“但這劍卻是不能要的,師弟還是去看彆的劍吧。”

不能要?

林疏心裡咯噔了一下,問他:“為什麼?”

“師弟不知這劍的來曆吧?”

“不知。”

“這劍曾標價三十萬玉魄。”

三十萬。

一萬對林疏來說已經是天價,三十萬已經無法想象。

——即使他花上十年時間,每年的二十門課都拿到甲等,也隻有二十萬玉魄。

“這劍材料已是世間難尋,鑄劍手法更是精妙絕倫,但是,縱然如此,標十萬玉魄也已足夠了,已經是眾劍中的高價。”

林疏靜靜聽他說下去。

隻見那人麵露仰慕之色:“多出的那二十萬玉魄是因為,它乃是千年前,葉帝少年時所使之劍。”

林疏眨了眨眼睛。

葉帝是誰?

聽這人的語氣,一定是個極為厲害之人,竟然可以讓學宮哄抬物價,把十萬玉魄的劍抬到三十萬。

“自然有許多人想要它,這些年來,折竹劍也曾被取走多次,但無一例外,都被退回來了,”那人歎了一口氣,“價格也一低再低,直到現在,隻須一萬玉魄便可拿到。”

這人不好好說話,繞了半天,這才說到究竟為什麼不能要,為什麼退回來。

“隻因這劍,太冷,非是一般人可以駕馭。用劍者稍有不慎,道心便會受到影響,被其支配,乃至走火入魔。”那人道:“因此我們但凡看見新來的師弟師妹想選這把劍,都要阻止,若到手後發現不適合,再退,隻能得到一半的玉魄,白白虧去許多。”

林疏道:“多謝師兄。”

這位說完,猶不放心:“師弟千萬莫要想這把劍了。”

林疏含糊地“嗯”了一聲,在師兄老父親一般的注視下,隻好假裝去看彆的劍,然後默默溜了。

他還是有點想要。

雖然隻能看,不能摸,但他覺得,這把劍一定很適合自己門派的劍法。

無論如何,先攢夠一萬再說。

今天開始去藏書閣和靈藥園,每天有八顆玉魄,一年大概有三千。

這三千用來買禦虛造化丹與天元生脈飲,前者一百一顆,後者兩百一瓶。

所以,一年下來,每個可以買......十份?

林疏“......”

你永遠比自己想象中要貧窮。

這樣一來,平時就還要注意一樓有沒有什麼不會花太多時間,自己又能做到的委托。

像是藏書閣和靈藥園這樣的委托是不能接了,他還要把時間用在課業上,二十門課中有十門拿到甲等,才能換到折竹劍。

而甲等,實話說,很難。假如這門課有四十人,四十人中就隻有四五人能拿到甲等。

林疏兩眼發黑,飄忽地回到自己的小竹舍,拿出玉符,打算去找夢先生選課。

學宮的選課方式很現代,林疏覺得,能在古代社會搞出這種東西,學宮的大祭酒可以說是一個教育家了。

儒道院、仙道院、術院,乃至學宮後山不通過上陵試選拔,而是諸多佛寺層層推選組成的禪院的課程,弟子們都可以任意選擇,沒有任何限製。

雖說規定了必須修習二十門課,但這些課程最後的評分和弟子是否能夠在學宮中留下來無關。

判斷弟子的學業是否合格,這件事,由夢先生全權決定。

夢先生會在每年六月考校眾弟子,根據每個弟子的天資、性格、武功,判斷他這一年是否有所進步。

若是連續兩年被夢先生判斷為不合格,便會被學宮除名。

自己在上陵試中,是用劍的,也就是說,一年之後,自己的劍必須比現在更進一層才能通過夢先生的考校。

——怎麼練?

林疏心裡有點不安,不安了一會兒,也沒有想到什麼解決方法,隻好先進了夢境。

夢先生在山巔小亭中轉過身來:“道友,你來了。可是要擇課?”

林疏點頭:“是。”

夢先生在亭中石凳上坐下:“道友請坐。”

林疏一依言坐下,發現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本藍色封皮的冊子,名為上陵仙師名錄。

翻開之後,是學宮中各位真人、先生的名字,每個名字後都有這位仙師所開課程。

像是“飛花劍法”、“淩波微步”之類需要動用真氣靈力的武功法門與“百日築基”“千煉金丹”之類破境指引,他不能去。

——即使他上輩子順風順水到大乘,各個風格的劍法都已經熟識,輕功步法也不錯,也不能去,現在的身體畢竟不比往日。莫說一年,就算是十年都未必能煉出一絲靈力來。

林疏想,自己恐怕隻能選理論課程。

諸如“飄渺道人詳解南華經”、“秀照先生細說南夏史”之類的。

再比如術院的“丹術入門”、“機關術入門”、“紫薇術數”、“陣法初通”這些東西。

還有杜若真人的“靈藥辨識”、“醫術入門”,碧麟真人的“靈獸辨識”、“靈獸飼養”。

想到自己那根材質不明的圓筒,他又選了一門“奇石賞鑒”。

林疏已經能預想到自己的未來了。

為了拿到甲等,每天昏天黑地背丹方、背經書背史書、畫陣法圖,甚至學怎樣給人算命。

他把可行的課程勾上。

夢先生看著他勾滿二十個,收回冊子,笑道:“道友怎麼不選昆山君或風嶺君的課程?”

昆山君和風嶺君是劍修。

林疏不敢說自己的體質問題,怕說了便立刻被逐出學宮。

他隻能道:“師父不讓。”

——多謝那天越若鶴的絮絮叨叨,一則二則三則,讓他知道仙道中有門戶之見,有的門派會忌諱自家弟子學彆派武功。

夢先生點頭:“原來師門規矩甚嚴,道友有心了,果然是尊師重道之人。”

林疏聽了這句話,心想,自己的師父連他去上學都要哭天搶地,甚至因為不得不屈服於現代社會規則,不送孩子上學就會被剝奪撫養權而感到苦悶,寫了一首文辭不通的抒情長詩。這麼針尖大的心眼,假如上輩子也有彆的門派,師父必定更不會讓自己學習他們的武功,自己這樣說,也不算出言欺騙夢先生。

主要是夢先生那麼溫良和善,自己這麼一無是處,竟然都能吹出一身優點,自己欺瞞他,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但上陵試中已經展露劍法,現在又不敢說出實情,已經騎虎難下。

他隻能問:“夢先生,我在現實中不方便,能在幻境練劍麼?”

“自然可以,”夢先生笑容滿麵,“上陵簡那酸人,為附庸風雅弄了滿山竹海,我早已說了,這東西妨礙弟子練武,他卻不肯聽。如今難為你能想到劍氣會削傷竹林,十個弟子中也難有一個會因這個找我。道友,你實在是宅心仁厚,比那已弄壞了數畝竹林的可恨小鳳凰好出萬倍。”

林疏雙眼放空,假裝夢先生說的,都對。

林疏:“不是。”

“那......那個陣?”

“隨便畫的。”

李鴨毛:“我信了你的邪。”

李雞毛道:“我和鴨毛都打算報名上陵試,不知林兄有沒有什麼指教?”

林疏:“我也要報。”

李雞毛:“那我們三個正巧可以作伴,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我和鴨毛有點天賦,說不得從此就是修仙人了!”

李鴨毛愁眉苦臉:“聽說上陵試雖然人人都能參與,卻有很難的考試,考一些什麼仙家道理,我和雞毛也隻是大略識得幾個字罷了,怎麼可能會懂,因此隻是碰碰運氣罷了。”

“道理......”林疏看著桌子上的紋路,道:“我會。”

兩兄弟大喜:“林兄弟,教教我們?”

“但是你們要幫我打聽消息。”

“什麼消息?”

林疏想了想,緩慢道:“關於上陵試的......什麼都行。”

兩兄弟即刻便動身了。

林疏留在屋裡,望著窗外藍天白雲,心中隻有四個字。

我想上學。

之前淩寶清對他說了一番“有教無類”之類的話,還有上陵學宮的“上陵試”,他記在了心裡,但未曾想到,這個世界的情況確實如淩寶清所說,隻要你有天賦,絕不會被落下。

因為,單單是兩月後“上陵試”的通告,就貼滿了城頭的告示牆,甚至人手一份。

他想要走上修仙的道路,必須先改造自己的體質。

而改造自己的體質,雖然不知道具體要怎麼操作,但可以確定隻有兩條路可走。

其一,得到珍奇的天材地寶,其二,得到效用神奇的絕世功法。

這兩樣東西,凡人的世界裡是沒有的。

甚至那個淩鳳簫的圓筒,材質特殊,刀槍不入,要想得到打開它的方法,也隻能往修仙上靠。

而他假如想離開凡人的世界,目前可以選擇的唯一方法就是通過上陵試,進入上陵學宮。

天賦?沒有。

希望能有其他的路子。

過了大約半天時間,李雞毛與李鴨毛回來了。

他們穿街走巷,把林疏帶到了城裡一家書鋪裡。

“林兄,快看。”

但見那密密麻麻的書櫃裡,排列著許多書籍。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本從入門到築基。

而後是上陵試狀元教你怎樣備試。

再然後是學宮軼事:儒道院與仙道院之恩怨情仇

“老板說,熟讀他家的這些書,必定可以考上學宮。”

林疏:“......”

一時之間,他仿佛回到了原來的那個世界,揣著高考準考證,在學校旁的的小書店裡挑選參考資料。

他仔細看了一遍,最後抽出一本百曉生詳說上陵學宮。

豎排的文字起來並不難,他以前也是這樣學秘籍的。

——上陵學宮坐落在蜀州,是為南夏第一學宮,每年六月在南夏全境舉辦“上陵試”,約有千人可以通過上陵試,進入學宮。

而上陵學宮並不隻是一個純粹修仙的地方,或者說,修仙隻是學宮的一部分。

整個學宮共分三個部分,仙、儒、術,被稱為仙道院、儒道院與術院。

百曉生寫到這裡的時候,提起一段軼事,原來學宮分為許多部分——道、武、儒、丹、器、樂......數不勝數。

後來學道之人積攢一身靈力無處發泄,跑去學習武功。學武之人熟習拳腳功夫後發現人力終究有限,跑去研究道法來輔證武功。最終兩院人員極端混亂,幾乎分不出彼此,乾脆合並為仙道院,而那些丹、器、樂、扶乩、觀星,每一屆的人數實在太少——但凡有一點天賦的都去了仙道院求武功、求長生,但凡有一點抱負的都去了儒道院學習如何濟世安邦,而其餘院弟子凋零,每一院至多兩三個人,最後無奈合並,這才勉強維持住了體麵——雖然仍舊十分蕭條。

林疏忽然覺得自己還可以拯救一下。

既然除了仙道院,還有彆的院,那麼他就可以選一個像是什麼煉丹、陣法的方向,在剩下的兩個月裡瘋狂背誦丹方或是陣圖,沒準真的能通過上陵試,進入學宮。

百曉生在書中說,進入以後,學宮每隔半年還會舉行考核,連續兩次考核不通過就會被開除。到時候,他也可以瘋狂背誦,找回期末周的感覺,或許不至於被開除。

但是,這個想法在他翻到下一頁,開始看上陵試的具體操作步驟的那一刻,就被完完全全地推翻了。

李雞毛轉頭向他:“林兄,你也是修仙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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