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都是安靜的,平靜的,可是,似乎,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裡出現了第一次清而淺的跳動,似乎動了,不在靜止。
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回想起來,似乎是和周敏歡好之後,從來不應該跳動,活起來的心,不該在仙人身上活著的心跳,似乎在他身上開始,有了第一次輕,卻真實存在的跳動。
而且,他發現,自身的神力,開始受到壓製,開始倒退,但是那修為衝擊的壁障裂痕卻越來越多。
為什麼?!會是截然相反的兩種情況?
帝司墨滿腦子都充滿了疑惑,看著周敏的眼神也似乎更加糾結複雜。
對於帝司墨的糾結疑惑,複雜,矛盾,周敏統統不知情,此時,她望向仙界結界外的地方,那裡有茫茫的灰色和浩瀚的枯敗,那裡是絕望和殘喘,是掙紮和罪惡,那裡是魔界的領土,是眾魔掙紮求生的領地,是所有魔子,年幼離開父母後,在生死邊緣殘酷成長起來,隻想要帶領魔界重新獲得新生的執拗。
那裡……是委托者曾經生活了生生世世,幾世輪回的地方,也曾是她的歸一,她的宿命。
纖臂揚,袍袖舞,踏雲逐風。
她突然想要跳舞,跳前世在魔宮之中,她最愛跳的那支舞,跳儘她心中的委屈和不甘,跳出她內心的怒吼和悲憫,跳著那支在人間為慶祝他三十七歲生日,她花費數月編曲演繹之舞,隻為他壽誕之日,傾他之心。
但卻因為在他有意放縱,敵方有心之中,她被帶走,那隻屬於他的舞,卻從不曾為他而跳。
那是遺憾,也是她深入骨髓的深情。
儘情的炫舞,似要舞儘芳華,窮儘一生之生命。
若一朵綻放的荼蘼,又若一片虛幻的纖雲。
墨發飛揚,麗顏含笑,灼灼其華,暗香縈繞。暗淡了日夜星辰,羞煞了百花千嬌。
帝司墨卻被這樣的舞蹈震驚了,他在那舞中看出了悲憫和奉獻,看出了豁然和決絕,看出了深情和不悔,看出了毅然和溫柔,看出了她對這個世間的眷戀和掙紮,也看出了,她對他的極致眷戀和奢求!
她妖嬈的神情,卻眼神的聖潔,她矛盾極了,卻又震撼極了,她美到了極致,儘管已經是神,卻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如果想,足以擾亂三界!
不隻是因為美貌,更是因為那眼神中,明明聖潔卻又那般妖嬈嫵媚的罪惡之源。
帝司墨突然閉上眼,從未畏懼的他,麵對這時候的周敏,突然有種畏懼,他不敢去看那翩然孤舞,似在等候愛人回頭的人。
他怕,再一眼,從未被修煉之外的事情乾擾的他,最終會被她送牽纏在他腦海裡,抹不去、丟不下……
可是,有時候,命運因果一旦開始,便都遲了。
那絕望而又奮力掙紮的人,那深情又不悔的人,那明明悲傷卻強裝幸福的人,竟然若煙似霧,繚繞在腦中黑暗裡,揮之不去。
不甘的原配(二十六)
天旋地轉,過往前塵,一幕幕在腦海走馬重現。
人世間,所有他不曾在意,不曾留意的溫柔和深情,在城牆上她滿眼的不悔夾帶著深深的悲傷,就那麼毫無預料般的席卷而來,如海嘯一般,要將人徹底吞噬。
那句“請好好看看我,我比你的道更美!”那語氣中的恨、怨、嗔、怒,愛,竟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清晰起來。
清晰得濃烈,濃烈得洶湧,彙集在胸口,急欲爆發。
周敏在樹上翩然而舞,發泄著,是委托者次次的輪回之怨,是對魔界的愧,對帝司墨的愛,對自身的恨,恨自己放不下,忘不了,明明因他而苦,卻從未真的責怪過他,一切都隻是命,是他的命,也是她的命,他和她,從不曾真的走在同一條路上,就算短暫的重合,最終也會錯過,因為,他們所求的,從來就不一樣!
是怪他,不懂她的深情所求,還是怪他,太執著自己的原則理念?!或者說是怪她,看清了卻還是不願放棄的癡傻?!
仙氣凝結,彙於右掌,翩躚舞姿瞬間化作索命毒步。
“轟轟轟──”玉手所揮方向,瓦飛牆裂,塵煙彌漫。
帝司墨站在原地不動不驚,片刻,塵埃落定,他緩緩睜開一雙曜石黑眸,清冷淡然地望向斷瓦殘垣間垂首而立的人兒身上。
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到他的腳下。
她緩緩抬頭,絕色小臉無波無瀾,墨黑水眸望向蒼穹,空洞而寂靜。
她在哭嗎?
明明雙眼乾澀,他為何會認為她正在默默垂淚?
帝司墨心頭一顫,為自己這個想法而稍微慌亂。
似乎從和她發生關係之後,從胸膛開始有了跳動之後,他變得有些奇怪。
似乎,變得不再像曾經的他。
為何總是頻頻心緒失寧?
恍惚間。
周敏已經翩然轉身。
一雙赤裸玉足踩過一地狼藉,然後來到他身前。
她仰頭,他垂眸,四目相對,她嫣然一笑,“相公,今生,你終於真正成為我的相公了,千年時光,請多多指教。”
他心頭又是一顫,她的話,莫名的讓他感到一絲不安,或者說還有著一些澀然的酸澀,讓他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告訴她,我們會有很長很長的路,他會竭儘全力護她一生。
而他也是這麼做的,隻是出口的話,卻變了味道。
將單薄的周敏擁入懷中,下顎很自然的擱在她的頭頂,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拂她的後背,“千年時間,我將渡你成就仙途,算是還你因果。”
周敏的眼神微微黯淡,低垂,雙手懷抱住他的腰身,“仙途嗎?我,知道了。”
帝司墨弄不清周敏此時的想法,或者說,她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有時候就是因為不清楚,所以,一切才會有所意外。
白衣聖潔,紅衣奢靡,此時莫名的和諧,和諧到猶如一幅美得讓人不忍直視的畫麵。
“相公,抱我回去吧!我,困了……”周敏放開帝司墨腰間的手,轉而勾住他的脖子,抬頭看著他的雙眼,清淺一笑,在廢墟之中,在月光之下,帝司墨的心,突然狠狠的跳動了一下。
愛,有時候來的很突兀,在一個不經意間,或許已經蕭然而至,隻是當時的我們,誰也不曾想到,愛情,幸福,緣分,都是那般的狡猾。
帝司墨沒有回答,而是摟著她的腰,彎身一個橫抱,將其攔腰抱起,一個轉身,已經翩然走遠,隻留下那一堆廢墟以及那顆永遠不曾改變的千年青藤。
他們一走,客棧裡也沒有人出來,似乎這種情況並不是特殊,而是時而發生的事情,畢竟,仙人晉升修為,突破境界,也會造成這樣的響動和情景,這已經是屢見不鮮的事情。
“相公,我們再睡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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