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勸服正要鬨兵變的劉綎所部,孫鑛是束手無策,他不知道林延潮有什麼這些武夫打交道的手段。
孫鑛道:“經略大人,這些士卒正在鬨事,不可常理說之,你去與他們分說,正如以太牢享野獸,以《九韶》樂飛鳥也。”
林延潮看了孫鑛一眼,孫鑛說得是孔子西行的典故。
當年孔子行至西海,自己的馬不小心吃了農夫的莊稼,農夫大怒將孔子的馬扣下。孔子讓弟子們中最擅長交際的子貢去把馬要回來,但子貢碰了一鼻子灰。
孔子搖了搖頭,讓自己馬夫去說,馬夫對這農夫說,你不在東海耕地,我也不曾到西海來,兩處的莊稼長得一樣,我的馬怎麼知道該不該吃呢?農夫一聽說,話就應該像你這麼說才是,怎麼能如剛才那個人如此講。
孔子就感歎,以太牢享野獸,以《九韶》樂飛鳥也。
意思是子貢是雄辯之士,縱橫於廟堂之上,諸侯之間沒問題,但與一名農夫說道理,就如同把太宰給野獸吃,彈九韶給飛鳥聽。
林延潮道:“中丞的意思是,林某再能言善辯,但與這些武夫又有什麼好說的?”
孫鑛一聽林延潮的意思,即道:“經略大人,你似覺得孫某有些文武自古相輕,但是我們文人與武人打交道,不可以按照文人與文人打交道的來啊。”
林延潮明白孫鑛的意思。
孔子西行典故寫了一段評價,君子之自行也,敬人而不必見敬,愛人而不必見愛,敬愛人者,己也;見敬愛者,人也。君子必在己者,不必在人者也。
這話不解釋而是換一個角度理解,作為文官,一般是讀書人出身,讀書人平日交際都是以禮字相待,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這樣。
而武將呢?都是粗人,他們平日交往就缺乏這樣的分寸感與界限感。而且武將極度講究權威嚴,對於上會服從,但對下會欺淩。待對方讀書人那一套是不行的,你待他客客氣氣,他還以為你好說話,馬上會欺負到你頭上來。
故而演藝小說常有這樣橋段,領兵大將到軍營第一件事先挑毛病,借口下麵武將遲到頂撞等等,先處斬一名武將,然後一群將領來說情,常常跪在地上如此,最後再赦免了對方,如此樹立權威了。
當然事實不全然如此,但也是來源於自生活。
曆史上隋朝時名將楊素,每開戰前先借故殺百八十個人,樹立軍威,到了打戰時,先派百人上陣,不能勝者全部斬首軍前!再派百人上陣,如此一直殺到打贏為止。
楊素已是如此,而從宋朝起文武殊途後,文官掌軍的手段,往往都比武將更嚴厲,如此造成了文武不和,因此文官動則折辱武將。
歸根結底隻懷有對軍法畏懼,服從於主將恩威,而不知為國家民族而戰,這是封建式軍隊的通病。
孫鑛道:“萬曆(本章未完,請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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