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華殿出殿,百官們從中門兩邊離開,緋袍大員還要政務在身,不會赴經筵宴,故而禦道左右多是青綠色袍服的卑官。
林延潮與王家屏,朱賡,黃鳳翔等日講官一並朝奉天門走去,這還沒出文華門,就聽得背後有人道。
“林中允,請留步!”
林延潮回過頭,但見卻吳堪,耿周他們一行人,此刻他們唇邊帶著微笑,完全沒有在經筵上垂頭喪氣的樣子。
“吳兄,耿兄,不知有什麼見教呢?”林延潮拱手施禮問道,尋思著這些人來意。
耿周點了點頭道:“見教不敢當,隻是有幾句話不吐不快,林中允身為宮坊官,德行高潔負有名望,本是清貴之流,不過在廟堂上動則高談事功,卻令我有有些意外,林中允可知如此與那些濁流官有何不同。”
“耿兄說得對,這也是我等的肺腑之言。”
耿周說完,在場官員都是一並點頭稱是。
在明朝官員裡翰林,禦史,給事中都是可算得清流,因為他們不插手地方具體事務,而濁流就是具體的事務官,地方親民官。
程朱理學是重義理輕事功,清流官自是高貴,至於事務官,親民官就不得不務實,從事事功,於是被視為下途。
在同科進士裡,能進翰林院的,那不用說都是一等人才,次一等被選為禦史,給事中那也是可以彈冠相慶的。
最差的就是去當事務官,親民官這等,這樣官職舉人,監生也能擔任,他們堂堂進士出身,卻不得不彎下腰去地方黔首打交道,實在沒什麼光彩的。
所以在耿周,吳堪這樣禦史,給事中眼底,林延潮好好的清流官不做,非去推崇濁流官的那一套事功,那不是北大清華畢業,然後非要回家養豬的趕腳嗎?
耿周,吳堪看似好言相勸,言下之意還有,我們雖然在經筵上辯論輸給了你,但是我們另一個高度上歧視你,在精神上獲得了勝利。
對於這樣的阿Q想法,林延潮一目了然,笑道:“此中吾自有道理。各位不是有興致在殿外,再與在下就此辯論一番吧!”
聽到辯論二字,耿周,吳堪等人都是麵色如土,不約而同的想起了方才在殿上被林延潮支配的恐懼。
“我等不過好意提醒,林中允不聽也就算了。”
“不錯,辯論什麼的,我們最不喜歡了。”
“辯論就不必了,言儘於此,言儘於此。”
說完這些人一溜煙的都跑沒了。
林延潮,黃鳳翔數人都是大笑。
黃鳳翔與林延潮道:“宗海,經筵上分明是你大獲全勝,但這幫人揚眉吐氣,著實不痛快。”
朱賡在旁道:“鳴周,話不能這麼說,當今還是以理學為金科玉律,我等為日講官,為天子直日講,一切還是要依程朱之言為主,替聖人下言。”
朱賡一貫說著老成持重,堂而皇之的大道理,黃鳳翔聽(本章未完,請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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