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幕間:劫數樂隊(下)(1 / 1)

第546章 幕間:劫數樂隊(下)

「為什麽基利曼閣下會一臉幽怨地看著您,父親?」

「因為他剛發現我和他在某些曆史常識問題上的認知並不一致,而他對此表示難以理解:就像我也不理解他為什麽非要鍾情於那些廢拉不堪,而不是選擇新朝雅正。」

「……我聽不懂。」

「沒指望你聽懂,你個諾斯特拉莫的小文盲:我讓你帶的兄弟你帶來了嗎?我可告訴你,如果無法撫平裡麵那位大吞噬者的胃口,我的賽維塔,那你就得思考一下自己待會是要紅燒,還是鹽焗了。」

「如果真要選一種死法的話,我倒是更希望被做成白切肉。」

賽維塔笑了一聲,接著便向後退去,露出了身旁的視野。

「東西都帶來了。父親。」

「讓我看看……?」

「你小子還買了輛蘭德?你哪兒來的錢?」

「租的,不便宜。」

群鴉王子向左右看了看,這才小心翼翼地湊到了他的基因之父耳旁,悄聲吐出了一個數字:話音還未落地,午夜幽魂的麵容就變得饒有趣味了起來。

「好小子:真不便宜。」

「我給伱的工資你就這麽花?」

「您從未給過工資?」

「對啊:那你哪來的錢呢?」

對於這個問題,賽維塔倒是沒有直接地回答,而是先與康拉德對視了一眼,接著,牽引著諾斯特拉莫之主的視線,向著他們左手邊那個海拔較低的地方看了過去。

「晚上好,康拉德大人。」

目光所至,隻見到映入眼睛的便是一頭淺粉色的雙馬尾,馬尾下則是赤紅色的眼眸,還有如摩根般冷淡的麵容:赫然是午夜幽魂那親愛的大侄女兒。

「你向她借的錢?」

「這不是您支的招麽?」

「……」

康拉德沉默了,他回想起了自己之前說過的話。

有錢丶小女孩丶一擲千金……

沒毛病。

自己的這個崽子真是聽話啊!

「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賽維塔先生在【曙光女神號】留學的這十幾年間,他的房間一直都在我的管轄範圍內:您可以將我理解為他的房東。」

沒等群鴉王子開口,室女座便主動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這樣啊。」

康拉德點了點頭,然後再一次看向了他最寵愛的子嗣。

「那麽,你借了多少?」

「這個麽……」

賽維塔再次貼到午夜幽魂的耳邊,又低語出了一個數字:隻不過這一次,諾斯特拉莫之王的表情儼然變成了驚愕。

「你這是把自己賣了嗎?」

「不完全是。」

賽維塔眨了眨眼睛。

「我隻是正好看到您的名字也在那個名單上……」

「閉嘴!」

康拉德有些尷尬地咳嗽著,雖然心中還有無數的疑問,但此刻卻不得不把這些話語都憋了回去:畢竟,午夜幽魂已經在外麵滯留得太久了,他在房間裡的三位血親正好奇地往這邊看呢。

而就在他把群鴉王子打發走之前,康拉德突然停住了腳步,似乎想起了什麽,他的麵容也變得有些複雜起來:先是重重的看了一眼他最寵愛的賽維塔,又是瞥了眼最多到他膝蓋的室女座,然後攬住了賽維塔的肩頭,就這麽不由分說地把他拖到了一旁。

「你果然擅長乾這個,賽。」

在群鴉王子的滿臉困惑中,他的基因之父悠長地感慨著。

「不過,聽我一句勸,彆搞的太過分了:我聽說破曉者有一個監獄專門關押你這種人。」

「?」

言罷,午夜幽魂便直接推開了依舊滿臉困惑的賽維塔,轉身返回到了房間中:而當他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卻是拍了拍正在向裡麵觀望的室女座的肩膀。

「你真的借了他那麽多錢?」

「放心吧,不收利息。」

室女座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的這位……舅舅。

「賽維塔先生在我們這裡的信譽值要比您高呢,康拉德閣下。」

「真是令人欣慰。」

午夜幽魂抽了抽鼻子。

「不過更讓我感興趣的是:你哪來的這麽多錢,我的小侄女?」

「我兼管母親的內帑。」

室女座得意地眯起了眼睛。

「母親的內帑裡保管著她在每場戰役中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她作為阿瓦隆的最高指揮官,會定期領到的相當於工資的軍團積分:您知道的,這種積分在【曙光女神號】上可以當做一般等價物來使用,無論是拉納還是賽維塔,都是拿這種積分來買夜宵的。」

「這倒是說得通。」

康拉德咧著嘴。

「不過,就憑我的那位姐姐點夜宵的頻繁程度,她的內帑居然還能支撐你在這兒放無息貸款麽?她本人知道這件事情嗎?」

「她不在意。」

室女座輕哼一聲。

「而且,母親是不會親自掏錢買夜宵的:一般來說,都是由拉納閣下為她墊付的,偶爾的親自支付也是走的軍團公帳。」

「……哪門子公帳?」

「內環:他們的公帳一般被記為軍團的特彆支出。」

「???」

「等等……你讓我捋一捋。」

原體摸著下巴。

「你的意思是說:你拿摩根的私房錢去給借給拉納或者賽維塔,然後他們背著欠款,去給我親愛的姐姐買夜宵吃,我親愛的姐姐再把這筆錢記到公帳上,然後又把她在公帳上領到的那些錢交給你保管,然後,你再把這些錢繼續借給拉納或者賽維塔?」

「……嘶……等等……」

「那到底是誰虧了?」

——————

【這種問題毫無意義。】

【在集體的重點利益麵前,個體的利益注定是次要的:哪怕這個個體是像我這樣的基因原體,情況也很少會出現例外。】

倚靠在她用靈能拖拽過來的臨時茶餐桌上,阿瓦隆之主手握一隻銀色的叉子,悠哉悠哉地向坐在她對麵的科拉克斯講解著,而她的絕大多數注意力,卻已經被擺在了她麵前的三奶蛋糕身上。

這種做法簡單的泰拉美食有著鮮嫩清爽的口感,甚至不需要烤箱的特彆烘焙,那層相繼浸泡在了煉奶丶濃椰奶丶以及甜牛奶中的蛋糕體,便天然的被賦予了濕潤滑膩的芬芳,當它從你的口齒間悄然溜過時,如果你被那香氣所彌漫的味蕾來不及喚醒沉睡的舌尖,那它便會直接順著你的喉嚨滑下去,隻留下餘音繞梁般的濃厚奶香。

而在這道糕點身旁,酒杯中的米布丁被放在特製的冷櫃裡精準地冷凍了一夜,又恰到好處地點綴了最新鮮的蔓越莓,水果的鮮味混合的甜蜜的奶香以及綿糯的米香,足以驅散大腦中的最後一絲困意。

至於兼顧了口感與美感的帕夫洛娃水果蛋糕,更是阿瓦隆之主最鍾愛的美食之一:這種蛋糕就如同它的名字來曆一樣,不僅口感上層層遞進,還有著宛如芭蕾舞般的酥脆與細膩,外貌更是華美到猶如蛋糕界的繆斯女神,每當阿瓦隆之主在公共場合裡略感餓意的時候,這種華貴卻不誇張的糕點,是讓她能夠保持自己外在形象的最好搭配。

每一次,當她在深夜中品嘗這些美食的時候,蜘蛛女皇便會忍不住地感慨:自己當初能夠頂住諸如花銷甚大等反對意見,堅持讓瑞紮的機械賢者們在整個帝國的範圍內尋找各種最純正的植物種子,或者動物血脈,再在阿瓦隆星係的周邊專門劃出一片保護區,作為其繁殖場地,可真是一個擁有先見之明的想法啊。

彆的不說,如果沒有這些保護區裡所產出的種種新鮮動植物,作為高層福利的一部分,支撐起了阿瓦隆核心圈子成員那令人羨慕的生活品質,摩根麾下的骨乾們又怎麽能從各個巢都世界裡,年複一年的徵召到那些在億萬人中硬生生卷出來的超級卷王呢?

這些從底層奮起,為了美好生活與遠大前途而一路爬出來的人中翹楚,他們堅毅的精神與強大的執行力在很多時候甚至能嚇到基因原體自己:阿瓦隆之主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檢查這些奇跡的家夥,確定他們的瞳孔到底是不是深藍色的?

好消息是,迄今為止,她還沒有發現深藍色的。

而壞消息是,她倒的確看見其中有幾個人的瞳孔是……

「金黃色的?」

科拉克斯盯著他麵前那華麗到宛如夜禮服的蛋糕,沉默的麵容中沒有更多的善意,尤其是當他看到了那些在字麵意義上,鑲嵌了黃金雕飾的餐盤時,一雙好看的細長眉毛更是皺起得宛如山巒。

【怎麽,不合胃口嗎?】

摩根微笑著,明知故問。

「……大概吧。」

鴉王勉強地笑了一下,隨後將手伸向了旁邊的米布丁:比起這些華麗的糕點,這種甚至能用餐後的剩米,或者其他邊角料做出來的甜點,理所當然地獲得了科拉克斯的更多好感。

「我吃這個就可以了。」

科拉克斯點了點頭,而他身邊的基利曼與康拉德倒是沒有類似的顧忌,這兩個實用主義者純粹是逮著什麽就吃什麽,馬庫拉格之主尤其對果仁餡餅很感興趣:他緊盯著這種可攜式的高熱量食物,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麽。

就這樣,這場彆開生麵的茶話會在一陣詭異的咀嚼聲,以及斷斷續續的討論聲中進行著,牆上的時針也從十點半,一路前進到了十二點半,而幾位原體的胃口就像他把腦海中的點子一樣無窮無儘,他們一遍又一遍地為科拉克斯篩選著那些剩餘的選項,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最後幾首歌上。

【我覺得,這個很合適。】

摩根伸出手指,指了一下列表上僅剩的幾個名字之一: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轉移了,蜘蛛女皇趁機打了個無聲的響指,然後,距離馬庫拉格之主最近的那一盤三奶蛋糕,便神秘的消失不見,留下阿瓦隆之主驟然鼓起來的麵容。

「這首歌……」

距離最遠的基利曼,稍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很古老:不過看起來倒是的確很具有正麵意義。」

【還記得我剛才跟你說過的那句話嗎,科拉克斯。】

摩根沒有搭理基利曼,而是向真正的當事人看去。

【在群體的利益麵前,個體的利益是可以舍棄的:你沒必要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來選擇歌曲,你應該想像一下你的軍團,尤其是你在救贖星上的那些老夥計,他們會想要一首怎樣的歌?】

「你是說,這個很合適?」

科拉克斯發問到,而在很久之前就聽過這首歌的摩根,並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揚了揚手,示意康拉德再次點開留聲機,加入相對應的錄音帶:她相信科拉克斯自己的內心中會有定奪的。

於是,在四位基因原體寧靜的氣息中,一首古老丶激昂丶卻又無比悠長的腔調,緩緩從留音機中鑽了出來,那源自於泥土與勞動者的厚重印記,從一開始便讓基裡曼與科拉克斯的眉頭舒展。

在接下來的十幾秒鐘,他們隻是在安靜的聆聽著。

「這是古泰拉語?」

「應該說……是德語。」

……

Wir sind des Geyers schwarzer Haufen, heia hoho

(我們是蓋葉的黑色部隊,嗨呀吼吼)

und wollen mit Tyrannen raufen, heia hoho.

(我們的軍靴碾碎暴君,踏平暴政,嗨呀吼吼)

Spieβ voran, drauf und dran,

(矛頭向前,向前進!)

setzt auf’s Klosterdach den roten Hahn!

(赤色雄雞站上修道院!)

(這首歌名為《我們是蓋葉的黑軍》:蓋葉是德國曆史上一位農民起義軍領袖,而蓋葉的黑軍則是指一支由騎士與傭兵組成的,同情起義軍的精銳民兵,他們是德國農民起義的象徵之一,這首歌也一直都是著名的解放歌之歌。)

(但在二戰時期,這首歌不幸被NC政權使用,導致沾染上了某些不好的名聲,可直到現在,它都是歐洲左翼運動的流行歌曲,是徹頭徹尾的解放者之歌:所以各位不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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