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埋葬眾神 第672節(1 / 1)

「當然。」慕師靖重振旗鼓,傲然道:「本聖女乃絕世之人,自有我絕世之道。」

至於她到底該走怎樣的道路……

慕師靖尚在遲疑。

不過無妨。

如今他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冬去春來,星霜荏苒。

慕師靖看壁上之畫花開花落,便知又是一年。

林守溪仍在煉丹。

慕師靖雖沒有因為無法破境而懈

怠修行,但她也還是沒有想到屬於她的道路。

今夜。

她回到了儘頭的墓碑處,坐在碑上,搖晃腿兒,哼唱起了幼時的童謠。

她望著滿山冰雪。

滿山冰雪也在望她。

冰雪與她都不知道,她們會相望百年。

第425章第一仙子(上)

林守溪曾經讀過宮盈的筆記。

三百多年過去了,宮盈的名字雖已很少被神山提及,但毫無疑問,這位少女自幼便是天才,可天才如她,反反複複閉關百年,也未能破開人神境的桎梏。若非真國曆劫,她不知還要困在半步人神多少年。

楚妙亦是一代傳奇,但在完成複仇大業後的兩百年裡,她也始終未能邁出人神境的最後半步。

聖壤殿神女名動天下,可她們躋身人神的代價,是淪為劍奴。

古往今來,不乏三十歲之前就成為仙人境第三重的大仙人,但他們中大部分,哪怕到死,也未能超越三十歲的自己。修真中的早慧往往惑人視聽,人神境的大道天塹才是真正的試金石。

林守溪與慕師靖閒聊時,說起了這件事。「也不儘然。」

慕師靖正在屏風後換衣裳,她一邊聽著,一邊淡淡道:「有時候,仙人境也能成為大道天塹。」

慕師靖始終未能穿越灰墓,抵達仙人,林守溪常常戲稱她為「元赤境大能」慕師靖起初聽到這一稱呼,頗為幽怨,如今則已接受了命運的擺布,自我調侃之時心中也無波瀾.....畢竟,天下第一的元赤境也算天下第一!

「難道說,你已半步人神,準備衝擊人神境的最終關隘了?」慕師靖又問。「還沒有。」

林守溪誠實道:「但應是這幾年的事了。」「是麼.....真快呀。」慕師靖感慨。

她能切身地感受到林守溪境界的突飛猛進,起初,林守溪對付她時,尚會與她過過招,她發起狠來,林守溪甚至要祭出擒龍手這樣的絕學,但後來,林守溪對付她時越來越輕描淡寫,從兩隻手變成一隻,又逐漸減少手指。

現在,更是到了'區區道門聖女彈指可滅」的地步了。

慕師靖過去尚會覺得委屈,甚至質問過林守溪:「再這樣下去,我是不是隻能做你的爐鼎了?」

林守溪斬釘截鐵地告訴她,元赤境做不了爐鼎,讓她安心。慕師靖聽完之後,像隻炸了毛的小老虎,與他鬨了好久,林守溪哄了她數日,不僅舉了仙邀六百年修道一場空的例子,還告訴她,無論如何,在道門之中,你都比小白祝厲害。

如今,慕師靖已經釋然,並以「微服私訪元赤境」自居。

她自顧自地在屏風後換裳梳妝,燭火將典雅的屏風照成了緋紅色,少女投映其上的,是輕輕搖曳的仙影,少女的仙體是漫漫時光也無法撼動的異類,她依舊曼妙美好,每一縷線條都充盈著青春的彈性,又在古色古香的氛圍中染上神秘的妖冶之意。

古人常言三年之痛七年之癢,對此,慕師靖並無體會,他們每日如膠似漆,形影不離,多年風霜洗禮,反倒更顯加柔情蜜意。

當然,慕師靖並不承認所謂的「天作之合」,在口頭上,林守溪依舊是遲早要被她打敗並踩在腳下的宿敵。

「我們在這裡生活了很多年了吧。」慕師靖說。「嗯。」

「多少年了?」

慕師靖起初還會在林守溪身上寫「正」字計算日子,後來她被反其道而行之後,就拋棄了這一策略。四季更迭,春去秋來,林守溪雖會將四季的變換以壁畫的形式表現,但久而久之,慕師靖也記不清,她到底過了多少個春夏秋冬了。

林守溪是她的日曆。

「我也記不太清了。」林守溪笑了笑。

「彆騙人了,你肯定記得。」慕師靖偏過秀靨,看向他,問:「十年?還是二十年了?」

林守溪默然。

慕師靖輕哼,說了句「悶葫蘆外,也沒

再多問。的確很多年了

這些年,修行之外,她也做了許多事。

她將她本就精湛的琴棋書畫之術練到了巔峰,還親自研製了許多新穎的樂器與文房用具,不僅如此,她還在地宮的雪海裡鑄了片冰雪堡壘,在海水之地以珊瑚為磚壘砌龍宮。

除此以外,她原本對於當初在幽庭雅居購買的器物很排斥,但漸漸地,她不僅體悟到了此間樂趣,甚至以此為本,又精研出了不少迥然不同的寶器。

那是一段迷醉的、不堪回首的時光,甚至讓她一度分不清,到底是人在支配器物,還是器物在支配人,時至今日,慕師靖每每回憶起來,珍珠般玲瓏剔透的小巧足趾依舊會忍不住蜷緊。

也是那段時間裡,林守溪將煉鼎之術修到了大成。

林守溪是修道天才,可是,哪怕他煉鼎之術已然大成,九明聖王的煉丹之法依然隻是剛剛起步。

當初,慕師靖助他將鼎火從虛白突破至蒼白,但是,僅僅擁有蒼白鼎火還不夠,他必須擁有與之相匹配的境界。

唯有最強大的蒼白鼎火與境界,才能孕育出真正的太陽,否則,像人知宮宮主,哪怕窮儘一生也隻是煉出一縷九明聖王之焰罷了。

若修不到人神,一切皆是空談。「你沒有信心嗎?」慕師靖問。

「在沒有真正破開人神境瓶頸之前,沒有任何人敢說自己一定能破境。」林守溪回答。

「也就是說,這是憑運氣的事咯?」「或許。」

「那你的運氣很好呀。」慕師靖說:「運氣差的人,怎麼會娶到這麼好的妻子呢?」

慕師靖本以為他要反駁,林守溪想了想,卻是說:「是啊,我何德何能能有師靖這樣的女子常伴身側,我就怕我將運氣都用在尋求道侶上了。」

「今天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慕師靖說。林守溪笑了笑。

笑意又很快收斂了。

他說:「我可能要閉關一段時間。」「哦。」慕師靖清冷道:「修道閉關不是常事麼,語氣這般嚴肅作甚?」「可能要幾個月,甚至幾年。」林守溪又說。

「嗬,你這話是何用意,聽上去好像離了你我不能活一樣。」慕師靖嗔了一句,又道:「你且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說完。

慕師靖恰好換好衣裳,從屏風後徐徐走出。

少女赤裸的玉足輕柔地踩在地麵上,腳踝上係著的細金鏈飾點綴得恰到好處,她光潔的玉腿完全裸露,衣裳是半透明的薄紗之質,堪堪垂過臀緣,紗裙上繡著古色古香的暗紋,隻是它太過淡緲,哪怕是那如瀑披垂的秀發,都比這白裙更像衣裳。少女的脖頸上,更有淡金色的頸環作為裝飾,鑲嵌著的鈴鐺搖曳出清脆的聲音。

林守溪癡癡地看了許久。「真美。」他說。

慕師靖玉腿交錯,腰臀款擺,裙後垂落的黑色絨尾也搖晃出靈動的節奏。

她抱著林守溪的脖頸,細細地與他吻了一會兒,隨後,少女的烏眸中閃過狡黠的光,她說:「修道不易,既然要邁上最後的路途了,那姐姐就紆尊降貴,來為你踐行吧。」

纏綿悱惻。之後。林守溪前去閉關。

慕師靖獨坐閨房撫琴,淙淙琴聲裡,她忽然淡淡微笑,起身將滿牆的壁畫儘數擦去,親自提筆,將它們換成了冰天雪地。

·.····

死靈雪原之外,寒風嗚咽不休。

今年的風大得出奇,可雪山之壁宛若真正的界線,將風儘數攔在了外麵。封印依舊,灰墓依舊。

它再未驚擾人類,卻也像是一潭真正的死水,自身都無法泛起半點漣漪。這些年,真國得到了

重建。

聖樹院、龍主殿等諸多古老的勢力已成了曆史的塵埃,而一個名叫「「道門」的宗派,則於多年之前突然崛起,如今更是穩坐十三靈宗之首的位置。

道門門主的身份極為神秘,世人隻知那是一位女子,卻從未有人見過其真容。同時,道門也設有聖女之席位,但這道門聖女卻是一個虛席,至今無人勝任。總之,災劫已經過去,重建的真國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繁榮,人們醉心修道,極少再提及灰墓之君。

遠在大地另一極的神山也大抵如此。兩處人類文明都歸於寧靜。

神山。荒外。

一個不起眼的村落裡。

「帝曆一千一百七十年,黑鱗君主破城而入,與陛下戰,不敵陛下,敗走。此戰振奮了士氣,提高了人族對抗古代巨龍的信心,同年,識潮之神二度蘇醒,掀起滔天災劫,陛下負劍出城,再斬識潮,將其阻截於神牆之外,此戰為神山今後百年安寧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荒村野店,名為屈玲的少女手捧書冊,口中碎碎念念。

「好了好了,彆背了,我們是跟著斬邪司出城斬殺邪祟的,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就消停一下吧。」

旁邊,一位灰衣少年冷冷地打斷道。

「斬邪歸斬邪,等斬邪完後歸山,不到一個月就要考了,神山曆史可是極重要的課業,不好好背誦可不行,哎,王士山,你該不會又想考最後一名吧?」屈玲惱道:「你若再考那麼差,我可不會幫你向師父求情了。」

「師父.....」

名為王士山的少年聽到「師父」二字,不由打了個哆嗦。他們都是神守山的弟子。

而他們的師父,則是一位神守山極有名的冰山仙子,當初很多慕名加入她門下的弟子都後悔了,原因無他,隻是這位冰山仙子太過心狠手辣」,她對於弟子極為嚴苛,除了屈玲這樣從小刻苦的乖巧少女,其他人皆是叫苦不迭。

「是啊,師父長得這般漂亮,為何這麼凶呢?」一旁的弟子也插話。

「師父是為了我們好,師父始終相信,災難遠沒有過去,她現在對我們要求嚴格,是希望我們未來不僅可以自保,還可以為人族貢獻一份力量。」屈玲認真地解釋道。其他人沒有理屈玲的勸誡,他們聽到屈玲在背這段曆史,反倒興致勃勃地討論起了一些「趣聞」。

「聽說,百年之前,神牆上天降過一位青裙神女,那位青裙神女才是阻截識潮之神的關鍵.....哎,很多人都親眼見過的,不信你們去問你們的長輩。」

「青裙神女......嗯,我也有所耳聞,聽說這位神女還與我們神守山有關,隻是後來不知所蹤,有人猜她是戰死了。」

屈玲倒也聽過此事。

但神女天降守護人族這樣的事,聽上去太過荒誕離奇,更像是神話傳說裡才會發生的。正史對此也沒有半點記載。

屈玲還在胡思亂想,弟子們的話題轉進如風,已到其他人身上去了。「據說,那時候,神守山還有一位山主呢,後來也神秘消失了。」

「那個姓林的啊.....我也聽說了,據說是個僥幸得了神山玉璽的賊人,後來神山大難,他懷著神璽連夜出逃,災難消弭後,他羞愧於逃亡之舉,沒好意思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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