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大病險些直接奪走了她的生命。
“林守溪,這麼小的你也要?真是禽獸不如的東西。”
昏迷中,初鷺隱隱聽到了什麼聲音
“我隻是想幫她治病。”林守溪回答:“她天賦不錯,是可塑之才。”
“嘖,你該不會起了收徒之心了吧?”小禾上下打量這丫頭,說:“也對,小點沒關係,可以慢慢養大的,就像小語那樣。”
“我答應過小語的,我隻有小語一個徒弟。”
林守溪堅毅地說。
小禾撇了撇嘴,懶得質疑,隻說:“這丫頭的確可憐,那你好好照顧她吧,我回戒指休息一會兒。”
“好。”林守溪點頭。
初鷺以為是幻聽,額頭的灼燒感帶來了無法抗拒的昏沉,她再度陷入了昏迷。
再醒來時,已不知過了多久。
她抬起頭,揉著惺鬆的眼睛,發現屋內多了個人。
是個白衣少年。
他遞過來了一杯熱水。初鷺想接,卻沒力氣抬手。
“你的師兄師姐們來探望過你幾趟,他們一直盼著給你收屍……現在看來,他們都要失望了。”林守溪說。
初鷺趴在地上,沙啞的聲音還帶著一絲抹不去的稚氣:“謝謝你救我。”
這位少女約莫隻有十二三歲的年紀,稚嫩俏麗,是十足的美人胚子。若生在神山,想必又是個深得師門上下寵愛的小丫頭。
可惜……
初鷺休想了許久,終於從重病中緩過了勁。
她小口小口地喝著熱水,時不時抬頭看這個眉清目秀的少年。
“當時洞窟裡,也是你幫的我吧?”初鷺問。
“是。”
林守溪沒有否認。
“你真厲害。”初罵由衷道。
不知為何,對眼前這個人,她竟生不出一絲戒心。
林守溪沒說話。
長久的靜默裡,初鷺終於忍不住再度開口:“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戒靈吧?”
“戒靈?”
“嗯,我姐姐給我講過戒靈的故事,姐姐說,這個世上有許多靈性之物,譬如劍、戒指、紙扇它們出於種種原因,會封印一些魂魄,這些魂魄寄生於靈性之物中,漸漸成為器靈一樣的存在。”初鷺慢慢地解釋完,篤定地說:
“想必您就是這枚戒指的器靈吧。”
“你要這麼想,也可。”林守溪懶得解釋。
初鷺的心情明朗了些,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幼年時看到的許多故事,這些故事裡,就有戒靈幫助廢物少年,一步步登頂成聖的故事,哪怕很多年過去了,她依舊對這個故事記憶猶新。
她從沒想到,她也會遇到這樣的機緣。“那我拜您為師吧,您收我為徒,教我法術武功,我則幫您擺脫困境,重塑肉身好麼?”初鷺問。
林守溪沉默了。
初鷺不給這位救命恩人拒絕的機會,不知是不是在鬼門關走了幾遭的原因,她醒來後,對見到的第一個人有著嬰兒見到親生父母般的信任。
“求師父收我為徒!”初鷺重重磕頭,磕得額頭通紅。
“我已有弟子,絕不會收你為徒的。”林守溪如此回答。
第385章妖女相逢
“有時候我覺得小語也挺孤單的,多個小師妹似乎沒什麼不好,況且她在容顏上也挺符合道門要求的......是麼?”林守溪小心翼翼地問。
剛剛睡醒的小禾雪發散亂,像隻炸毛的白獅子,她坐在地上,凶巴巴地盯著林守溪,沉默片刻後清冷啟唇:“你繼續說。”
林守溪想了又想,最後說:“某種意義上,慕姑娘又多了個師叔,這樣想,會不會開心一些?”
“我開心你個頭!”
小禾二話不說,直接伸手去揪他的耳朵。
戒指內太過狹小,無法給到林守溪閃避的空間,他立刻被小禾捉拿,緊緊摁在了地上,小禾坐在他的腰腹上,斥責著他禽獸不如的行徑。
“小禾,你是不是誤會了,這次我真的是單純看她可憐...”
“哦?也就是說小語那次是不單純的咯?”
“也不是......”
“不是?你的虛白鼎火怎麼來的,需要本小姐來告訴你嗎?哼,你的徒兒可真是比你師父還能乾呢。”
“我......”
林守溪在小禾的譏諷下無理也無還手之力,被小禾理直氣壯地逼至角落,一頓調弄,連連討饒。
正打鬨時,戒指外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
“師父在嗎?”
戒指外,初鷺的聲音傳來。小禾與林守溪對視了一會兒。
最後,小禾主動鬆開了手,說:“我會好好監督你的,這次你若再敢有不軌行徑,我就替楚姐姐與慕姐姐一同出氣。”
林守溪離開了戒指。初鷺在外麵等他。
初鷺大病初愈,沒什麼精神,依舊是病懨懨的樣子。
她今年十三歲,比初識時的小禾還小一歲,哪怕真國環境惡劣,風雪連天,她依舊像個嬌生慣養的小姑娘,肌膚有著少女獨有的稚嫩,仿佛初晨蓄滿露珠的嬌羞花瓣。
她認定了是天意將這枚戒指帶到她身邊的,也認定了眼前之人是她命中注定的恩人。
初鷺跪坐在林守溪麵前,挺直腰板,畢恭畢敬,有著令林守溪似曾相識的乖巧。
也不怪她將林守溪誤認為是器靈。
因為哪怕林守溪離開了戒指,他的身後,依舊有一截金色的光芒臍帶般與戒指上的寶石相連——那是他與小禾彌合在一起的仙人境金身。
醒來之後,林守溪與小禾嘗試了各種手段,想將這黏在一起的金身分開,卻都無濟於事。殊媱的彌合靈根強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若非不朽道果同樣是天道級彆的神物,他僅憑血肉之軀,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總之,他暫時與小禾分不開了。
這次,初鷺喊林守溪出來,是因為他們約定的上課時間到了。
“讓我先看看你的根骨。”林守溪說。
此言一出,初鷺下意識地攥緊了自己的衣裳,心中打鼓,猶豫著問:“一定要看嗎?”
“當然。”林守溪點頭。
初鷺緊抓著衣裳,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邪魔外道給欺騙了。
當然,如果小禾、楚映嬋、慕師靖知道她的心聲,恐怕會齊齊點頭附和。
林守溪知道她誤會了什麼,也沒解釋,隻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扯至身前,手掌按住了少女的頭頂。
初鷺瞪大眼睛,還沒回過神,林守溪就已鬆開了手。
“你的根骨絕佳。”林守溪說。
“怎麼可能?”初鷺不相信,她說:“我師父師兄們都說,我天資愚鈍,難成大器......”
“他們不希望你變強。”林守溪直截了當道。初鷺一怔,隨後緩緩點頭。
師父對她向來吝嗇,每次教她靈術,都隻抖落一星半點,美其名曰因材施教,經曆了這次大病,她不再是當初任由蒙騙的小丫頭了,再回想此事,應是師父在刻意壓製她的修行進度。
很多天才都是這樣被宗門毀滅的。
“我的根骨真的很好麼?”初鷺雖年僅十三,但早已認命,此時聽聞轉機,還有些不敢相信。
林守溪嗯了一聲,為了使她更有信心,他還說:“放心,我很有教導徒弟的經驗。”
“師父以前還收過徒嗎?”初鷺問。
“嗯,以前的徒兒我隻教了七日,她就成了這個世上一等一的高手。”林守溪說。
“一等一的高手?”初鷺吃驚之餘立刻問:“是哪一位呢?”
林守溪想起了遠在重洋之外的小語,重逢之日遙遙無期,不免令他心頭一黯。
初鷺見師父不說話,以為是有難言之隱,沒敢追問。
林守溪對她的教導也很正經。
他給初鷺傳授武功與法術,這些內容很基礎,初鷺卻如飲甘泉,學得津津有味。
今天的課程很快結束,林守溪回到了戒指裡,與小禾一同研究如何將這緊緊彌合的金身分開。
他們想了很多辦法。
甚至想過要像當年的楚映嬋一樣自墮境界,破碎其中一個金身,使得它們分開。
但金身蘊含著海量的真氣,一旦破碎,大量湧動的真氣會鬨出極大的動靜,會給傷勢未愈的他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夜裡。初鷺入睡。
林守溪與小禾一同從戒指裡出來。
他們悄然走出了初鷺的房間,來到了外麵。
大焚宗乃十三靈術宗之一,在真國的地位已然不俗,可哪怕如此,弟子們生活的環境與神山相比,依舊像是地獄。
弟子們的居所是一個土築的巨大蜂巢,看著極為雜亂,不暖和也不安全。
夜晚,大雪鋪天蓋地地落著,弟子們皆緊閉門窗,似乎是害怕屋內僅存的溫度逃出去。林守溪與小禾在雪原上走了一會兒。
這裡沒有怡人的風景,唯一值得稱道的,也隻有明亮璀璨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