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逆卷,天塌地陷。
兩位女子身影所過之處,似有煉獄浮屠揮舞鐮刀,虛空破碎,狂風暗生,無窮無儘的雷霆之鳴響徹天地,那是最轟轟烈烈的哀聲,仿佛是天地在警告他們止戰。
兩人卻是越打越勇,招式也越來越花哨。
林守溪駢指眉前,驅動白瞳黑凰劍經,滿天雨水聚成一柄水劍,水劍從天而降,劍尖抵向地麵,足足比人大了乾倍!
小語凝視劍尖,巋然不動。
“百劫焚炎拳!”少女爆喝一聲,袍袖大張,一拳對空轟殺。
這本是火拳門的絕學,宮語不僅將其偷學,還嫌棄它名字不夠霸氣,擅自改成了百劫焚炎拳,不得不說,一個招式的名字對招式也有玄之又玄的影響,自從這招式改名之後,威力明顯比過去大了不少。
小語拳尖大方光明。
遮天水劍竟被她一拳打成雲煙。
拳風四散,回蕩天地。
小語化拳為掌,將其聚於掌心,每彈一指,便有一縷勁風彈射而出,朝著對手麵門直射而去,如此屈彈四次之後,林守溪已被狂風大浪般的風緊緊包圍。劍經的風之法則驅動。
林守溪一步踏出,狂風驟散。
這一幕令得小語暗暗心驚,心驚之後則是越來越強大的戰意,她確信,這位時神女將會是她撰寫的《天下仙子錄》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本著完成著作的偉大念頭,小語清嘯一聲,勁運周身,身影如花炮彈出,劃出流星過空般的絕美弧線,再度朝林守溪打來。
數百道拳影噴薄而出,同時打在了敵人的身上。
哪怕有不朽道果加身,林守溪依舊感到了一震震撼骨般的劇痛,拳氣透體,他的五臟六腑似都要被打得移位。
接著,小語又展現出了絕高的武道天賦,林守溪想要還擊時,她猛地變招,鬼魅般繞至其身後,拳掌相按,猛然向後肘擊,打中了林守溪的腰部。
寒毛倒豎,背脊悚然。
林守溪強忍痛意,擰腰旋身也是一腿,抽中她的肩膀,又趁她動作稍僵時回身出拳,打得她倒滑數十丈。
“你這是什麼拳法?”小語沉聲問。
“千劫焚炎拳。”林守溪淡淡一哂。
小語臉色陰沉,她知道,這是林守溪在刻意挑釁她,她低吼一聲,喊出一句“萬劫焚炎拳”之後,返身撲打過去。
接下來,不像是打架,更像是拍賣會,兩人將焚炎拳前的數字越喊越大,沒幾回合下來,這招式已進化成了“萬億大劫焚界拳”,光是大聲喊出來就讓人生出毀滅世界的恐怖感。
漸漸地,兩人的比武變成了對撞。
一次又一次最乾淨利落的對撞!
真氣在撞擊中爆炸,爆炸形成的波紋巨浪般排開,夷平一切。
從天上打到地上,從地上打到地下,拳頭鑿出的地下深坑裡,兩人也不再使用什麼規矩的武藝,而是王八拳一樣扭打在一起。
某一刻,小語抓起“時以嬈”的長發,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頰上。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時以嬈的麵頰上立刻浮現出紅色的巴掌印。林守溪呆了呆,他這才想起,他是女兒之身,女子之間打架,扇耳光似是常有之事。
還在發懵時,小語又一巴掌扇了過來,這次,林守溪反應及時,將她手腕牢牢抓住。他深吸了口氣,猛地用勁,反手擰著小語的腕,將她按在身下,咬牙狠心,他也揚起手,對著她絕美的麵頰甩了一巴掌。小語痛哼,側顏一紅,妖冶異常。
“你竟敢打我?”
無窮無儘的怒意從小語的眼眸裡噴薄出來。
就這樣,這對絕美的女子在深坑地下貼身廝打,互相扇起了巴掌。這是過去林守溪絕不會做的事,但不知為何,此時棲居在時以嬈身體裡做這種事時,他卻感到了難言的暢快。
這就是女孩子的快樂麼
一旦接受了這一點,林守溪的念頭也跟著通達了不少。
是啊,此時他是女兒之身,有什麼好顧忌的?
於是,深坑中的戰鬥變得更加慘烈,纏絞,偷襲,扇耳光,扯頭發,撕衣服,兩人無所不用其極,因為衣不蔽體的緣故,兩人打得極具觀賞性。
可惜沒有觀眾。
林守溪覺得,他一生都不會有這般放肆的戰鬥了。
小語同樣如此,這種挨打對她而言新鮮而刺激,帶給她的愉悅遠遠超過了過去所有仙子的總和。
小語也因此爆發出了遠超平常的力量,她鉚足了真氣,終於將對手重新按在身下,她掐住對方的脖頸,掄起拳頭,用儘全力一拳拳地鑿下。
數百拳後,少女拳頭發紅,雨絲觸及拳尖,頃刻蒸成白霧。
她收拳,站起,桀驁地俯瞰時以嬈。
可惜,不等她宣布勝利,“時以嬈'”也當著她的麵站了起來。
“怎麼可能.....”
小語無法想象,對方是怎麼挨下這麼多重拳的,這是何等的體魄與意誌力?疑惑充斥胸腔,爭強好勝之心壓下了一切,她再度轟拳砸出。
一遍,兩遍,三遍
小語發現,她無論將時以嬈打倒多少次,時以嬈都能再次站起,哪怕她的腳步看上去輕飄飄到一陣風就能吹倒。
第七次的時候,小語生出了猶豫之心,她甚至懷疑,對方的魔功是不是靠挨打汲取力量的。
“打夠了嗎?”
林守溪再一次站起來,他喘著氣,緩緩抬頭,狼一般凶厲的眼睛透過散在額前的碎發,死死地盯著小語。
小語終於生出了徹骨的寒意。
“你要是打夠了,就該輪到我了。”
林守溪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他說出了與小語一模一樣的話:“由我來幫你鍛體煉魄。”
戰鬥再一次打響時,始終均衡的局勢終於傾斜。
這一次,林守溪占據了絕對的上風。
小語驚駭地發現,對手竟能預判她的出招軌跡,提前做出攔截與反打,那絕不是巧合,因為對方幾乎可以次次成功!小語並不知道,這項能力是未來的她親手給他喂拳喂出的。
先前,林守溪一直在隱忍。
現在是最好的時機,氣勢此消彼長,他要一鼓作氣發動反撲,將小語徹底擊潰。他也的確做到了。
這位驕傲的、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少女終於敗倒在了林守溪的拳下,林守溪按著她的腦袋,令她跪在了泥濘的雨地裡,雙膝觸底之時,小語感到了難言的恥辱與痛苦,可她已無力反擊,隻能任由脫力的雙臂在風雨中靜垂。
“怎麼可能.....”小語喃喃,神情麻木。
“我本以為我覺醒之後可以輕而易舉地戰勝你,沒想到....總之,你的力量已遠超我的預估,至於技法上的不足,怨你師父便是。”林守溪說。
“不!”小語立刻道:“不怪我師父,都怪我學藝不精!”
“你師父究竟是何須人也,讓你這般維護他。”林守溪明知故問。
小語唇抿如鐵,一語不發。
“你喜歡他?”林守溪問。
“怎麼可能!”小語反駁,她抬起煞白的臉,滿是怒容。
“這麼急著否認做什麼?”林守溪淡淡道。
“.....“
小語深吸口氣,重新低下頭,她緩緩吸入冰涼的空氣,顫抖的聲線也透著冷意:“我與他.....本就不可能的。”
“是麼....."
林守溪心頭一軟,他無比想告訴小語真相,話卻阻塞在喉間,怎麼也說不出去。
“哼。”
小語很快又變回了殺氣騰騰的模樣:“今天是我輕敵惜敗,要殺要剮隨你處置,休要再言語激我!”
“是麼?”
林守溪頓了頓,問:“那你選好挨打的姿勢了麼?”
“我.....”
小語氣結,雨絲抽打在身上,格外地冷,冷得她渾身發抖,牙關打顫,怎麼也不願開口。
“這樣吧。”林守溪說:“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可以饒你這次。”
“什麼?”
“叫我一聲師父。”林守溪平靜地說。
小語瞳孔一縮,以為自己聽錯了。
“叫你.....什麼?”小語又問了一遍。
“叫我師父。”林守溪也重複了一遍。
小語不語。
林守溪見她瞳仁顫抖,胸脯起伏,心中篤定她是決計不會開口的,他對這個寶貝徒兒有絕對的信心—她隻有自己一個師父,絕不會為了免於挨打而輕易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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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簡單?你可不許反悔哦。”小語似乎生怕他後悔,忙不迭開口,字正腔圓地喊了聲:“師父!”林守溪木立原地。
“怎麼?這般吃驚乾嘛?是一聲不夠嗎?”小語問。
林守溪深吸口氣,再難掩怒意,他淡淡道:“我反悔了。”
“哎?”
小語詫異,不等她開口申訴,林守溪已抓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按在地上,小語的側頰緊貼著草地,身子呈現恥辱至極的跪趴狀,她想要痛罵對方的不守信用,紅唇翕動間,流出的卻是痛哼之聲。
電閃雷鳴,暴雨橫流。
等到小語趴在碎草地上,緊咬紅唇,竭儘全力提起長褲遮住紅彤彤的臀部時,林守溪依舊坐在她的小腿上,冷冷地打量著這個逆徒。
“師父,你下手好重啊。”小語幽怨道。
“還叫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