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埋葬眾神 第544節(1 / 1)

“對了,小禾怎麼至今還是處子?我們家小師弟定力什麼時候這般好了?”二師姐隨口問了句。

小禾一驚。

寧絮也瞪大眼睛。

尹檀蹙眉,問:“這是什麼不能說的嗎?”

寧絮捂著耳朵,假裝什麼也沒聽見,說了句‘我還有其他事’後,連忙跑遠。

“才不是,師姐彆汙人清白。”小禾羞澀開口,卻又覺得這話哪裡怪怪的。

“不是?”尹檀澹瞥一眼。

“不是!”小禾堅定。

尹檀食指一屈,抵著小禾的足心,旋著一擰,小禾嬌吟一聲,想要掙脫,卻是被師姐束縛,難以掙脫,嚴刑逼供之下,小禾終於說出了十八歲的預言,尹檀隻覺有趣,道:“小禾的靈根的確舉世罕見,令人羨慕。”

“嗯……其實是瞎編的。”小禾老老實實承認。

“編的未必不準。”

尹檀正了正神色,說:“我小的時候,我娘給我錢讓我去買醋,我貪吃,買了糖葫蘆,回家之後騙我娘,說錢弄丟了,我娘不信,非要問我在哪弄丟的,我隨口編了個地方,誰知道,我帶著娘戰戰兢兢地去了那裡,真的撿到了一模一樣數額的銅錢。”

“這……”

小禾微驚,問:“這隻是巧合吧……”

“巧合很多時候也並不僅僅是巧合,等小師妹境界夠了,自會明悟。”尹檀笑著說。

“嗯。”

小禾乖巧點頭,她穿上鞋,起身。

“要我背嗎?”尹檀問。

小禾搖首,她走了幾步後才將略顯虛浮的腳步踩穩當,看上去病懨懨的。

走到神山腳下。

神山高聳,望眼難穿,小禾並未上山,隻是去醫館買了些寧神的藥物,如吃糖豆子般的隨口嚼著。

兩人繞著神守山走了一會兒,二師姐陪小禾說了些話,說著說著,幻覺又如潮水般湧來,將小禾衝得頭暈目眩。

但這一次,她卻清晰地感知到了幻覺來的方向。

“聖壤殿,是聖壤殿!”小禾艱難開口。

“聖壤殿?”

尹檀也感知到聖壤殿有變。

她將小禾安頓在醫館,繞過神守山,前往聖壤殿的方向觀察情況。

聖壤殿外的萬裡荒野揚起了彌天之塵。

滾滾雷雲不斷朝著中心聚攏,像是朝深淵彙聚的水流。

先前在城外探查妖魔走向時,尹檀就發現了一件事:聖壤殿的七位神女皆不知所蹤。此刻,她才明白,原來神女們已越過茫茫荒原,回到了大殿之中。

聖壤殿的方向,有光柱衝天而起。

接著,聲音跨越了遙遠的距離,傳到了這裡。

那是錚然的、響徹天地的劍鳴。

罪戒神劍出鞘了!

第一道光亮起之後,其餘的光陸陸續續亮起,寒光明亮,頂天立地,密布長空的片片鱗雲也被照得宛若銀鑄,聖壤殿周圍的萬裡荒原已被黑雲籠成永夜,所以,哪怕相隔萬裡,那衝天光柱依舊依稀可見。

不知為何,劍鳴隻響過六道,第七柄劍遲遲沒有出鞘。

“傳聞罪戒神劍封印滅世大魔,絕不可同時出鞘,今日為何……”

尹檀心生疑惑。

不久之後,有聖諭自聖壤殿傳出,為天下解答了疑惑。

聖諭的內容不複雜,簡而言之便是,陛下與魔爭鬥,聖軀無恙,神魂受損,需要靜養,為防邪神突襲,故而以神劍封殿,待到陛下蘇醒,聖壤殿才會解封,重現天日。

鱗雲將荒原遮成永夜,不見星空。

尹檀不傻,當然不會相信聖諭上的說辭,當初皇帝無恙,卻以死訊布告天下,令天下同悲,今日皇帝雖托詞靜養,穩定人心,卻是大動乾戈地以神劍封殿……

此事非同小可。

尹檀離開了荒原,去尋小禾時,小禾麵容雖蒼白,卻是出奇冷靜。

“我找到症結了。”小禾認真地說。

“小師妹這是久病成醫了?”尹檀問。

“嗯……”

小禾認真道:“是聖壤殿,聖壤殿裡有東西一直在影響我,若非我身負傳承,恐怕早已瘋臆。”

“聖壤殿……”

尹檀打量著這位清純可人的少女,愈發覺得她不簡單,她問:“那小師妹可給自己開出藥方了?”

“藥方有二,一是將聖壤殿般遠些,二是我離它遠些。”小禾無奈地笑了笑。

顯而易見,聖壤殿無法搬動,她隻能將自己搬遠點。

“離得遠未必逃得開。”尹檀說。

“我知道。”小禾點頭。

尹檀看著這個命運多舛的少女,歎了口氣,說:“你隨我回西疆吧,何日你重塑道身,斬斷了與聖壤殿的聯係,何日再回來。”

“有勞師姐了。”小禾說。

“對了。”尹檀豎起一根手指,說:“本師姐可不養閒人哦,小禾師妹說說看,你有沒有什麼特彆的長處?”

“嗯……我擅長……”

小禾苦思冥想了一會兒,試探性說:“拔樹?”尹檀愣了愣,旋即無奈笑道:“我觀小師妹容貌溫柔嫻靜,行事起來怎比土匪強盜還暴力?”

“我已經在師姐麵前裝得很溫柔了。”小禾吐了吐舌頭,無辜地說。

“……”

尹檀無言以對,隻說:“天下沒有白吃的米飯,以後小禾若要與師姐同吃同住,就必須先讀書。”

“讀書。”小禾想了想,說:“我飽讀佛經……”

“你是要靠念經幫我超度失敗的廢品,還是要以佛心幫我感化損壞的機械?”尹檀問。

小禾慚愧低頭,問:“那應當學什麼。”

“從今以後,師姐會教你數算與度量之法,還有天文星象,山河要理,至於生靈演繹之法則以及冶鐵煉金之術也是必不可少的,對了,你最好再多學幾門古語,方便破譯石板文字,這些東西不難,最多三十年……哎,小師妹彆暈過去啊。”

尹檀還在掰扯著手指清點時,小禾已是暈暈乎乎,似隨時要撐不住,柔伏於木榻之上。

師姐擔憂去扶,小禾卻又睜開了霧氣消散的明澈眼眸,狡黠地眨了眨,她說:“我倒不是怕讀書,隻是……”

“你怕你身上因果牽扯太重,連累師姐?”尹檀猜出了她的心思。

小禾頷首。

尹檀扶起少女,看著她瓷白無血色的臉頰與唇,卻以佛言偈頌:“於諸惑業及魔境,世間道中得解脫,猶如蓮花不著水,亦如日月不住空。”

小禾聞言,會心一笑,道:“多謝師姐。”

聖壤殿的影響如浪潮卷來,嬌小的少女終於支撐不住,輕柔伏倒的姿影如秋葉將墜。

尹檀將她扶住。

她重新喊來了寧絮,手書一封信,讓寧絮轉交給林守溪。

……

‘小師弟,你妻子已被師姐綁走了,此刻想必已困於西疆苦寒之地,日夜煎熬,慘不忍睹,你若良心未泯,道德未喪,就來西疆撈人,過時不候。’

林守溪看著信上的文字,腦海中不由想起了二師姐寫此信時神采飛揚的模樣。

“事情就是這樣的。”

寧絮恭恭敬敬地解釋了事情的經過,小禾離開已是三天前的事了。

林守溪將書信疊起,向寧絮道了聲謝。

“狼心未泯,道德未喪……嘖嘖,這要求是不是太高了些呀。”慕師靖將臉頰湊了過來,銳利點評。

林守溪用迭起的書信敲了敲她的發。

他也未詢問太多,經曆了死城一戰,他們都已知曉,小禾原本是皇帝降生的容器,如今鎮守傳承雖幫小禾避過一劫,但她體內的髓血終究是隱患,要將這隱患祓除殆儘,道阻且長。

但幸好,皇帝已封殿沉眠,識潮之神也拖著殘軀潛回大海,至少這段時間,他們可以平靜修行。

林守溪與慕師靖一同從房裡走出時,宮語正坐在烏青色的屋脊上,眺望遠方。

神牆內的屍體已大致清理完畢,摧毀的屋樓還未重建,腐朽凋敝,狼藉一片,神山本是修道聖地,可此處與長安這樣凡人居所相比,卻更如煉獄。

宮語思及往事,不由暗然神傷。少年少女沒去打擾,他們走過街道,緩步而思。

“接下來呢,接下來什麼打算,直奔西疆去找小禾嗎?”慕師靖問。

林守溪輕輕搖頭。

西疆當然要去,但小禾體質特殊,必須遠離聖壤殿,故而無法回到神山,他去往西疆之前,應先將雜事處理妥當,這樣才能心無旁騖陪小禾養病。

“師父尚有遺願未了。”林守溪說。

“遺願?”

“他要我當上神守山主。”

“你不已經是了嗎?”

“繼任大典沒有進行,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我不在意虛名,但我希望師父可以瞑目。”林守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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