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埋葬眾神 第507節(1 / 1)

瞳孔中滿是血絲的林仇義盯著這個繈褓中的嬰兒,用托付遺言般的聲音對他說:“邪龍轉世為人,口銜逆鱗,為禍蒼生……林守溪,你一定要殺了她,唯有你能殺了她。”

……

“沒什麼。”林守溪展顏一笑,對宮語說。

第335章二師姐駕到

濃霧是肉眼可見的瘟疫,本就汙濁的大地被霧氣腐化,變作肉泥般糜爛的沼澤。

尖銳的啃咬聲已經停止,取而代之的是邪神暴怒的怪

這注定是一場要分出生死存亡的神戰,整個世界都像已是霧氣森森的煉獄。

識潮之神雖已被皇帝牽製,但數以億計的邪靈已然奔湧上大地,它們絕大多數遠遠稱不上強大,但數量實在太多,放眼望去,就像是全世界的螞蟻都聚攏在了一起。

但她們並不畏懼。

人類是這個世界上僅次於邪神與龍屍的生靈,以萬裡神牆為屏障,她們有信心將這些惡靈邪祟儘數殺死在神牆之外。

“原來,先前對我們發號施令的不是皇帝陛下麼……”

淩青蘆的長發已變作銀色,她目光飄搖,喃喃道:“黑皇帝,沒想到黑皇帝真的存在,沒想到這千年來,陛下時時刻刻都忍受著這般沉痛的苦難。”

其餘神女得知真相,如釋重負之餘亦心神搖曳,唯有葉清齋以手捂著被扇紅的臉頰,低垂著頭,臉色陰沉,像是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沒有人在意她的痛苦。

先前被驅散的霧氣重新彌漫了回來。

林守溪與慕師靖縱躍回龍背之上,宮語則對時以嬈遞出了手,微笑著問:“時以嬈,你先前為何想要放我離去?你這是將死之時的善意呢,還是真的與我打出感情了呀?”

“不用你管。”

時以嬈重歸冷色,她淡漠地瞥了眼宮語遞來的手,理都沒有理她,徑直轉身,隨著其餘神女一同離去,退守神牆。

被冷落了的宮語看著時以嬈蓮袍飄飄的背影,淡笑道:“嗬,三百多歲的神女了,怎麼和小姑娘一樣嬌氣?”

她搖了搖頭身形瞬間消失,眨眼間來到了林守溪的身邊,一同坐在了龍的背上。

蒼碧之王的瞳孔重新亮起。

它扇動著雙翼,將風與霧一並卷在翼膜之下,威嚴的龍軀拔地而起,朝著神牆的方向飛去。

來到龍背之後,冷傲的冰山仙子一下子收斂了笑意,原因無他,隻是林守溪看向她時,寒著臉。

“你不是說,會保護好自己的嗎?怎麼又落得了生死攸關的田地?”林守溪話語嚴厲,他無法想象,若是自己來晚一些,又要出什麼大事。

宮語聽了,正襟危坐,雙手握拳放在膝蓋上,聆聽訓斥。人神境大圓滿的仙子麵對著年僅十九歲的元赤境少年,咬著飽滿紅潤的唇,露出了乖巧而拘謹的模樣。

慕師靖瞥了一眼師尊,心想這不是自己平時犯錯時跪坐在師尊麵前的姿態麼,這算什麼?代代傳承還是一物降一物呀?

“我……是徒兒沒用,每次陷入危難都需要師父親自出手相救。”

宮語抬起眼眸,看了林守溪一眼,聲音越來越輕,最後隻是顫著修長曲翹的睫羽,小聲地說:“徒兒,徒兒知錯了。”

這聲認錯出口,慕師靖就知道,在外麵高高在上風頭無兩的師尊大人,這下又要挨罰了。

果然,沒一會兒,劈裡啪啦的抽打聲就夾雜著仙子嬌聲軟語的求饒一並響起來了。慕師靖悄悄回首望去。

林守溪背對著她。

而她不可一世的師尊大人已被少年掀按在腿上,光滑緊致的修長玉腿顯露無疑,雪白色的絲織物像是縈在腿彎的月光,而宮語那挺翹絕美得不像話的嬌軀正輕輕顫著,玉腿輕踢間,粉嫩的足掌微屈,珠玉無瑕的足趾一粒粒扣緊。

慕師靖不由想起了當初神桑樹下師尊對自己的懲罰,更加感慨世道真是風水輪流轉,她本想湊近去看師尊嬌羞的樣子,但想起上次師徒同罰的場景,不由心尖打顫,隻用餘光不斷去瞥,不敢出聲。

“師父饒了這次吧……小語真的知錯了。”宮語咬著紅唇,顫聲道。

“知錯?”

林守溪抽打得更狠,他冷冷道:“你明知道她們要殺你,還與她們廝混在一起,你真以為你已經強大到可以隨來隨走?還是說,你覺得你這樣很瀟灑?”

“我……”宮語麵頰羞紅,百口莫辯,隻是認錯,她輕聲道:“彆打了……師靖在看。”

“自作聰明,你一直在自作聰明!”林守溪根本不理會她,開始列數她的‘罪行’,“你總是這樣,當年神桑樹下,你明明對我的身份已有察覺,卻一語不發,當初南逃之行,我為了師祖拚儘全力,儘心儘責,你呢,不是欺瞞我就是誘弄我,何時真正推心置腹過?無論你有什麼理由,這都是我們兩人的事,你不該一人決斷!你上次與我說,若是過早相認,就不會有這般糾纏,但你有沒有想過,若你始終緘口不言,我們更有可能遺憾終生?!”

這是他蘊蓄了許久的心裡話,過去,麵對宮語的溫柔與嬌媚,他始終沒有開口,但這一次,他再次見到宮語身陷險境,自身難保時,情緒終於被點燃,於沒有外人時一並宣泄而出。

宮語被訓斥得臉頰通紅,恍然回到了年少時跪在湛宮劍前的可憐模樣,她終於意識到,這一次,師父不是在與她調情,而是在真正嚴厲地懲罰她。

“是,是我的錯,是我驕傲自滿,是我自作聰明,可你呢?我過去沒有見過師父的樣子,但師父真真切切見過小語的模樣!你見到我第一眼時,就該認出我的!”宮語踢著修長的玉腿,不服氣地說。

“你那時才七歲。”林守溪說。

“七歲怎麼了?七歲就認不出來了嗎?如果是我,哪怕師父變回稚童,我一樣能認出來!”宮語也感到委屈。

“你怎麼證明你能認得出來?”林守溪又甩了幾巴掌。

“我不管,我就是能。”宮語像個任性的小姑娘。

“嗬,你能連你父母小時候的樣子都認不出來,還膽敢在這口出狂言?”林守溪又連抽了十幾巴掌,將仙子抽得花枝亂顫,淚光盈盈。

“我……”

宮語一時語塞,的確,她連父母十三四歲時的樣子都認岔了,又憑什麼一定能認出師父呢?她兀自嘴硬:“我當時那是故意考考你的。”

林守溪見她如此頂嘴,攬著她的腰肢,將這逆徒揍得更慘。

林守溪也在氣頭上,不由算起舊賬。

無論是從她小時候練劍時將劍譜貼在牆上偷看的錯事,還是她到長大後對慕師靖與楚映嬋隨心所欲的欺負,亦或者三界村時她明知慕師靖與自己已化敵為友,兀自讓她與他刀劍相向的決定……宮語犯的所有錯都被林守溪清算了個遍,慕師靖在一旁偷偷聽著,直想要拍手叫好,過去,她可無法想象,對她亦師亦母的清冷師尊,竟有一天會被她的宿敵這樣教訓。

真是替天行道,大快人心。

宮語被訓得徹底老實了,也不敢再反抗,隻乖乖趴著,承受著師父大人暴風驟雨般的懲罰,將飽滿的唇咬得鮮豔欲滴。

長腿痙攣,虎口泄玉,宮語於哀吟中臣服,林守溪終於放過了這個徒兒。

慕師靖隱隱嗅到了一縷幽香,鼻翼翕動,喃喃道:“是什麼,怎這般香?”

宮語理著裙擺跪在麵前,低著頭,等待著林守溪繼續的訓斥。

林守溪卻是將她摟抱在了懷裡。

他看著師祖大人清豔絕倫淚光盈盈的眸子,也覺得這次有些過分,他輕輕捋著她的長發,問:

“這次身陷險境,可有受傷?如實告訴師父。”宮語湊到他的耳畔,輕輕咬住少年的耳朵,軟語道:“徒兒也不清楚哎,不若師父幫徒兒檢查一下身子?”

“你這小浪蹄子。”林守溪忍不住又打了一巴掌。

宮語嚶嚀一聲,軟在了他的懷中,眨著眼睛問:“師父向來賞罰分明,你已狠狠罰過徒兒,能不能再獎勵一番呢?”

林守溪被她的眸光一懾,心跳急劇加快,似要從心室裡跳出來了。

“你要什麼獎勵?”林守溪故作鎮定。

“我要……”

宮語嗬氣如蘭,她紅唇翕動,似在醞釀著什麼。

師徒含情脈脈地對視間。

慕師靖小心翼翼地舉起手,打斷道:“你們先等一等,那個……我們好像到了。”

霧氣被蒼碧之王剪刀般的雙翼撕開。

神牆的輪廓已近在眼前。

……

長安外積雪未融。

司暮雪徐徐地走在古道之上,看著兩側凋敝的林野,神色悠悠。

她依舊是那身妖冶豔麗的禮裙,麵容姣好,清純而狐媚,如火的長發與白雪般的狐尾交相輝映。

她知道,林仇義也已離開了長安。

但他去的方向與她是相反的。

他所要去往的是昆侖。

當初,武當山的武林大會上,各大宗門都曾繪製過他們所理解的‘龍脈’,這些龍脈各不相同,但它們有同一個特點——無論這條龍脈怎麼繪製,昆侖山脈一定身處其中。

直至今日,司暮雪才意識到,傳說似乎不僅僅是傳說,這片大地之下,也許真的藏著所謂的龍脈。林仇義顯然知道什麼,他對於龍脈的重視程度絲毫不亞於皇帝複蘇。

當然,這與現在的她無關。

“司暮雪,你要知道,修行就是在獨木橋上行走,兩側皆是深不見底的深淵,稍有不慎就會跌落下去,而越往深處,周圍也越黑暗,獨木橋也會變得越來越崎嶇,每走一步都會極為艱難,難到讓人生出不若直接墜落深淵一了百了的念頭,但是,你已走得這麼遠了,你甘心在這裡停下嗎?走吧,更堅定地向前走吧,除你自己之外,無人能將你推入深淵。”

心底,一個聲音幽幽地想起,帶著攝人心魄的魅惑力。

司暮雪聽了,忍不住露出微笑,她輕輕捧著自己的心,說:“何必這般冠冕堂皇呢,你隻是害怕我死掉而已,畢竟我死了,你也就死了……嗬,你其實很嫉妒我吧?你隻是藏在罪戒之劍裡的魔鬼,而我是活生生的生命呢。”

“……”嫉妒緘口不言。

司暮雪笑得更加溫柔,她撫摸著自己胸口薄如蟬翼的裙料,以寬慰似的語調說:“沒有永遠的皇帝,也沒有永遠的奴隸,我小時候為家族而活,長大後為皇帝而活,我還沒有搞清楚活著的真正意義,又怎麼會去死呢?”

……

神牆之上站滿了修士,修士們持著成箱的武器和符籙,等待著邪靈潮的到來。

濃霧中,蒼碧之王破空而來時,嚴陣以待的大修士們各個麵色鐵青,見到那位身負厄難之花的人神境仙子立於龍首上時,許多修士更是有了必死之心。

衝突並未發生。罪戒神女們及時趕到,解釋了事情的經過,修士們震撼之餘,也紛紛讓開身子放行。

神牆在築造之時就有對龍的禁忌,除非再次打破神牆,否則蒼碧之王無法進入,無奈之下,三花貓隻得離開心臟,與他們一同回到牆壁裡。

黑鱗之主撕開的裂隙已修繕完畢。

三山的修士們守住了百丈高的神牆。

隻要皇帝能夠取得勝利,那麼無論邪靈何其眾多,都不可能真正突破這麵巍峨的牆壁。

這條生死線已緊緊守住。

“女帝陛下這麼胸有成竹,一定能贏的吧。”三花貓憂心忡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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