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埋葬眾神 第426節(1 / 1)

小禾拿起紙條,輕輕念出了聲:“我出去玩耍了,晚些回來。”

“一個人能跑去哪玩呀?”

小禾歪著腦袋想了想,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慕師靖不在也好,正方便了她行動。

雪發少女雙手負後,踮起腳尖,悠哉悠哉地環視了一遍屋子,然後在窗邊的長案上翻了翻,從一本顯眼的古籍中翻出了聖子受難記第1冊的文稿。

不得不說,小禾確實太過了解慕師靖了,慕師靖覺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文稿要藏在顯眼之處才不易被人發現,於是,它就這樣被小禾不費吹灰之力地抓在了手中。

小禾拉開椅子,坐下,她蹬去繡鞋,靠著椅背,穿著白襪的腿兒直接搭在了桌上,非但沒有半點做賊心虛的樣子,反而囂張跋扈得很。

她展開文稿,津津有味地讀了起來:

“白雪嶺,霜降,微風。

聖子背著劍登上白雪嶺時,以為自己是個冷酷的殺手,以為等待她的是個弱小的敵人,很多年後,她依舊會想起白雪嶺迂曲盤折的山道,那時命運已給了她預示,但她沒有讀懂。

她出身魔教,魔教的敵人很多,有時可以是整座天下,有時也可以僅僅是一個人。上山之前,她在練劍,今天,她揮了一千三百一十三劍,比昨天少一劍,少的一劍用來殺人。

她第一次看到林守溪時,少年正抱劍等她,聖子第一次見到這麼美的人,死亡降臨在他的身上,仿佛都是對於神聖的褻瀆,她不喜歡毫無道理地殺人,所以在見到他的第一眼,聖子決定先愛上他。

‘你來了’林守溪睜開眼。

‘我來了’聖子說。

……”

小禾的目光掃過了一大段漫長而無意義的對話。

小禾看這種東西向來沒什麼耐心,前因後果知道個大概後,她就心急火燎地翻到了關鍵的部分,讀了起來,她的心中倒沒有太大的波瀾,反而還很同情書中聖子的遭遇。

小禾正哀歎著,翻到後麵,忽然發現多了幾頁,後麵幾頁的字跡和前麵的截然不同。

“這是……”小禾凝神細看,發現這竟是慕師靖的續寫!

瞬間,少女心裡似有白祝亂撞,跳得厲害。

原來是慕師靖氣不過這個故事,自己改寫了一番,故事中的自己知恥後勇,修成神功,不僅將林守溪捕獲,一頓調教,還將他的嬌妻也抓了過來,一並褻玩。

“這巫幼禾雪發銀眸,嫩足姣美,平日裡盛氣淩人,端得驕傲,此刻與楚仙子齊跪於聖子禦座之前,瞻仰聖子殿下英容,搖尾乞憐,好不屈辱?”小禾一字一句念了出來。

門恰好打開,慕師靖回來了。

慕師靖見小禾在裡麵,大吃一驚,連忙將偷偷帶出去的幾本修真秘籍藏在身後……斷不可讓她們發現自己在偷偷修煉。

“小禾,你怎麼在這裡?”慕師靖緊張地問。

“我來尋你,想邀你天黑後一道出去逛街。”小禾幽幽道。

“天黑之後啊……”慕師靖露出了為難之色,“今天好困,天黑之後我想早點睡覺了,你們自己去玩吧。”

小禾秀眉輕挑,往她身後瞥了一眼,淡淡地問:“你該不會是在偷偷修行吧?”

“修行?什麼修行?小禾,你雖是我好姐妹,但也不許這樣汙蔑我!”慕師靖義正嚴詞地說。

小禾看她藏在身後無處安放的雙手,也懶得去拆穿了,她歎了口氣,繼續低下頭,看書。

不得不說,慕師靖的筆力與三花貓相比還是頗有差距的,她寫的部分裡,聖子將林守溪、小禾、楚映嬋儘數擒獲,可慕師靖想象力貧瘠,擒獲之後的懲罰極為單一,寫不出什麼花樣,看得小禾直搖頭。

慕師靖見小禾在低頭看東西,連忙貼著牆壁進屋,將兜著的幾本書藏匿到床上,拿被子一遮,這才鬆了口氣。

“慕姐姐,你會寫文章麼?”小禾忽然問。

“當然。”慕師靖說:“本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青樓女子也愛這麼說。”小禾抿唇一笑。

“你什麼意思呀?”慕師靖秀眉一蹙,道:“破入仙人境了,就不把姐姐放在眼中了?”

小禾笑而不語,隻翻著書頁。

“你在看什麼呢?”

慕師靖心生好奇,走到了她身後,湊過去看,接著,她瞳孔一縮,渾身冰涼。

“你,你怎麼偷翻我東西?!”慕師靖驚呼。

“你還好意思質問我?”小禾唇角挑起,揚了揚手中的文稿,道:“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這……我……”

慕師靖心頭焦急,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清豔的麵容卻是飛上了煙霞,嬌羞可愛。

門外腳步聲響起,本就心急如焚的慕師靖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抬頭時,林守溪與楚映嬋已近門口,她連忙去搶文稿,卻被小禾一把按住,道:“我平日裡待你這般好,你就在書中這麼寫我?”

“我……”慕師靖聽著臨近的腳步,心在打鼓,她連連求饒,紆尊降貴道:“小禾姐姐,饒了妹妹這次吧,我再不敢了……”

“光道歉有什麼用。”

“那……”

“你得改。”小禾說。

“我會改正的!”慕師靖肯定道。

“不是讓你改過自新,是讓你改文章,還得按我說的意思來改,明白麼?”小禾悠悠地說。

慕師靖本不願意,可腳步聲已在耳畔,她顧不得其他,連連點頭,什麼要求都應下了。

“慕姑娘,你怎麼在這?”楚映嬋見了慕師靖,吃驚地問。

“我……我不在這在哪?”

慕師靖一頭霧水,心想難道是禍不單行,她偷偷練武的事被發現了?

“慕姑娘身手可真快。”楚映嬋讚歎,她看著慕師靖呆呆的樣子,心想,這慕姑娘的演技也更上一層樓了嘛。

“我……是蠻快的。”慕師靖癡癡點頭。

不等她想通發生了什麼,小語又一蹦一跳地進來了,她徑直撲向慕師靖,抱住了她的腰肢,道:“慕姐姐,我剛剛看到你師父了,她好溫柔哦……”

“溫柔?嗬,小語,你可彆被她騙了!”

慕師靖下意識地說了一句,可她對上小語水靈靈的眸子後,敏銳的感知令她心頭一陣發寒,她連忙補救道:“我是說,小語可彆被師尊溫柔善良的外表騙了,師尊其實厲害得很,不僅厲害,她還胸懷天下,虛懷若穀。”

小語輕輕點頭,勉強認可。

天色漸晚。

小語坐在林守溪的肩膀上,眺望燈火如晝的城市,稚嫩的瞳孔光彩瀲灩。

過去的三百年裡,小語無數次幻想過,如果師父還活著,他們會做什麼,當時的她覺得有無限的事可以做,但真正相逢了,她才發現,生活原來這般平淡。

讀書、寫字、練劍、懲罰、遊玩……這幾乎是他們可以做的一切。

但這種平淡並未讓小語覺得幻滅,甚至讓她生出一切本該如此的感覺。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道門樓主會怎樣呢?小語忍不住這樣想,她不禁又想起那段南行之路,酒後的夜色溫涼,林守溪拘謹地立著,她貼靠著他,嬌軀滾燙似火。

此時此刻,小語才陡然驚覺,她似乎有些不滿足於現在的生活了……

人可真是貪得無厭呀。

走到街道儘頭,繁華的燈火被拋在了身後,他們仰頭望天,恰有流星飛過。

楚映嬋提議大家一同閉上眼,許下心願,待大家都閉上眼後,楚映嬋悄悄睜眼,親吻了林守溪的唇,林守溪微驚,看到了楚映嬋對他無聲微笑,笑靨如花。

小語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她想起了爹與娘,那時候她與爹娘一同逛街時,爹娘也總喜歡悄悄嬉戲,他們以為小語看不到,但小語其實比誰都懂。

往事如流星飛逝,劃向北邊的冰海,一去不回。

今夜,小禾沒與林守溪同房共寢,她拿了紙和筆,神秘兮兮地出門,說是要和慕師靖去探討詩文。

“你與慕姑娘探討詩文?”林守溪訝然。

“有意見?”小禾反問。

“隻是怕你們……有辱斯文。”林守溪笑著說。

小禾吐了吐舌頭,懶得與他爭辯,推門而出,找慕姐姐去了。

這天晚上,慕師靖與小禾擠在一個被子裡,認真地探討著文字創作,小禾將她的想法一一告知了慕師靖,慕師靖聽了以後,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怎麼,寫不了嗎?”小禾霸道地問了一句,隨後湊近她,輕笑著問:“難道說,慕姑娘希望大家都知道你在私底下寫這樣的東西?”

“不,不要!”慕師靖連連擺手,囁嚅道:“主要是……嗯,我也沒有這些經驗呀,我,我怕我寫不好……”

“以前在妖煞塔的地牢洞窟裡,慕姐姐不是說得頭頭是道,有聲有色的嗎,這會怎麼焉了呢?”小禾眯起眼睛,狡黠地笑著,問:“難道說,當時慕姐姐是騙人的?”

“我,嗯……”慕師靖心緒頗亂。

“哦,原來慕姐姐當時這般老氣橫秋,都是裝出來的啊,你其實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雛鳥,對麼?”小禾咄咄逼人。

“我才不是……哎,彆問了。”慕師靖咬著筆杆子,恨不得找個地方趕緊鑽下去。

“所以你真的不寫?”小禾問。

“不是不寫,是我真的不懂呀。”慕師靖無辜地說。

“這個不怕,經驗是可以積累的,我買些東西給你試試,你親自體驗過就知道咯。”小禾一本正經地說。

慕師靖聽了,心驚不已,立刻正襟危坐,道:“我,我突然會寫了!”

“那就好。”

小禾彎眸一笑,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與此同時。

林守溪也沒有荒廢這一長夜。

他敲開了楚映嬋的門。

楚仙子立在門口,白綢長裙慵懶迤地,烏雲秀發堆疊肩頭,雪肌耀目更勝新裙,她微微一笑,問:“這麼晚來找師父,所為何事?還是說,你又給小禾趕出來了?”

林守溪進了屋,楚映嬋為他煮了杯茶,飲過茶,促膝聊了一會兒後,兩人不經意地談及了鼎火之色。

“修了這麼久也不見有起色,你到底行不行呀?”楚映嬋淡淡地問。

“鼎爐煉火是水磨功夫,絕非一日之功。”林守溪解釋道。

“那要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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