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禾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去,她握緊了拳頭,骨頭咯咯作響。
“小禾妹妹,你……怎麼了?”蘇希影小心翼翼地問。
“林守溪收了個徒弟,名字裡帶語。”小禾注視著師姐,咬牙道:“七歲。”
“他可真是……”蘇希影倒吸了口涼氣,雖覺得師弟應不至於此,但還是義憤填膺道:“他可真是禽獸不如!”
小禾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打算等林守溪回來後再好好盤問,屆時看他怎麼反駁!至於現在……先將這看著極不順眼的季洛陽宰了撒撒氣吧。
陰雲還在天上彙聚,它們碰撞凝合,形成了鐵漿般的熔流,其中蘊著雷電風暴,隨時要化劫而落,這是蒼天的旨意,天意在上,芸芸眾生隻有一條路可走——跪而領死。
但小禾卻半點不懼。
在她眼裡,這份高高在上的必殺意誌不過是無能的怒嘯,徒有威勢。
天雷殺不得她。
此刻小禾一直在想小語一事,又氣又怒,根本懶得去管這天劫。
她並不認為林守溪會喜歡一個七歲的小女孩,但小女孩總會長大為大姑娘,到時候……
一個師父,一個徒弟,這也太便宜他了吧?
小禾咬牙切齒,環顧四周,足尖一挑,隨手踢起了一把劍,握在手中。
很巧的是,這柄劍的劍正是刻有‘吾道不狐’的那把。
小禾看著這四個字,忽然感覺很是貼切。
——我的大道與狐狸精不共戴天!
大日高升。
小禾陰手握劍,從人群中走出,與蘇希影並肩而立,眉目冰冷如雪。
攻守已經顛倒。
此刻的魔門弟子足有幾十人,每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該輪到這些掌門該嘗一嘗被圍攻的滋味了。
今日之後,武林會真正洗牌。
季洛陽一語不發,心沉到了穀底。
他後悔對賀瑤琴出手了,若非一念之差,現在的巫幼禾早已落敗,巫幼禾一敗,林守溪投鼠忌器,也隻能棄劍投降,隻是……一念已差,再不可更改。
季洛陽看著雪發少女的臉,似在凝視死亡。
這一刻,他無比期望當初指引他前往死城的神明可以回應他。
但無論他在心裡如何禱告,都得不到任何回應。
神明拋棄了他。
他知道,寄希望於神明對他而言又是一場逃避,他的心境墮了,一墮再墮。
既然選擇了逃避,那就一直逃避下去吧。小禾拔劍的瞬間,季洛陽轉身就走。
“逃?你能逃去哪呢?”
長劍已經出鞘,劍光自狹窄的鞘口生出,如大日出海,本就狼藉一片的白玉地板被劍光卷過,瞬間碾為齏粉,小禾五指握劍,一劍撲去,快若奔雷,長空之中黑雲壓低,雷電森然,她白虹般的身影宛若蛟龍遊走於層雲黑幕之間,斬雲分浪,氣勢恢宏!
這驚世之劍璀璨奪目,所見者無不心神震蕩。
魔門弟子們也紛紛抽出了白晃晃的兵刃。
兵器拔出的瞬間,當年黑崖之上被折斷的旗幟似重新樹起,獵獵翻飛,昭示著魔道不朽,不僅僅是魔門,那些被軟禁在道門的弟子們也紛紛得了解藥,掙開束縛,從禁室或地牢中陸續走出,萬壑奔流般彙入了魔門的隊伍裡。
曾經勢同水火的兩個宗門,就此站在了一起。
魔道再無分彆。
此時此刻,人們才恍然想起,河圖與洛書似乎本就同宗同源。
他們向著七大門派衝殺而去。
一場足以顛覆武林的廝殺就此開始。
第268章長安落陽如血
見到雲巔榜之後,林守溪也開始全速趕路。
他本想讓行雨變出真身,馱著他們越過千山萬壑,抵達道門。但行雨拒絕了。
“不行,這片天地太悶了,每一次變身對我的消耗都很大,你沒發現嗎,我上次變和上上次變,大小就差挺多的,再過段時間,我恐怕真要變成蟒蛇大小,套這冰絲薄襪都綽綽有餘了,到時候引來天劫,你幫我擋啊?”
見行雨誓死不從,林守溪也沒動用強製手段。
司暮雪並不知道雲巔榜的事,他相信,哪怕司暮雪真回過味來,他也已抵達道門。
接下來的行程對於行雨來說是快樂的。
峰巒高聳,群山蒼莽,河流蜿蜒環繞其中,似翡翠玉帶,行雨張開雙臂,在山與湖中上下鑽騰,逆流而上,搏擊浪潮,遊刃有餘。
林守溪可就不像行雨這麼輕鬆了。
他將師祖大人背在背上,氣丸全速轉動,他一邊要在林野間穿梭,一邊還要分心去留意周圍的荊棘與枝丫,以免它們傷到師祖。
更令人可氣的是,宮語非但沒什麼緊迫感,竟還有閒心雅致去看周圍的風景。
“這片林子不錯,有狼穿行,也有野狗吠叫,不如就叫狼行狗吠林吧。”
“這條小溪也不錯哎,溪道很寬,可哺育兩側老林中的飛禽走獸,不如就叫禽獸溪吧,徒兒以為如何?”
宮語不僅這樣逗問他,還會隨手摘花,插到他的發間去。
林守溪知道她是在含沙射影地說壞話,但也懶得追究,遲則生變,他雖相信小禾,但還是想第一時間看到她,與她站在一起。
“師祖,你就一點不擔心小禾麼?”林守溪問。
“對她而言,道門是最安全的地方了,為師有何可擔心的?”宮語問。
“為何?”
“因為道門有你的師兄師姐們啊。”“師兄師姐……”
林守溪一心擔憂小禾老婆的安危,此刻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的師兄師姐們也在道門,短暫的良心譴責之後,他忙問:“師兄師姐們還好嗎?”
“好得很,他們在田裡勞作了兩年,想來筋骨肌肉更健壯了。”宮語說。
有師兄師姐們照應弟媳,想來小禾不會有恙……
林守溪剛想鬆口氣,卻又聽宮語說:“不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們都服用了散功散,如今應是修為儘失了。”
“什麼?!”
林守溪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他不知道師祖為何還能笑得出來,總之,聽著這耳畔銀鈴般響起的笑聲,隻恨之前自己打得太輕。
“不過放心好了,你的師兄師姐們也不是善茬,這區區散功散,破解起來並不難。”宮語又說。
“師祖,你要是有話,就一口氣說完吧,彆一波三折嚇唬徒兒了。”林守溪歎了口氣,身子有些發軟。
“說完了啊。”宮語淡淡道。
“師祖口中的破毒之人到底是哪位師兄師姐?”林守溪好奇地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宮語說。
林守溪下意識地想起了那位教她識字的青衣師姐,倒也不是心有靈犀,主要是過去的師門裡,就數那位師姐長得最溫婉漂亮,她對他也很好,合歡經的功法就是師姐傳的,所以善良的林守溪也最擔心她的安危。
自高山上躍下,貼著水麵平掠而過,一路分波斬浪,林守溪背著宮語鑽入一片草灘上。
甫一踏上這片紅草灘,寒風大作,草灘上怪異的植被被風驚醒,輕盈的種子被一吹,大量地揚起,向著天空中拋去。
“這是蟬鳴草的種子,是真氣複蘇後誕生的靈草。”
宮語看著天空中飛舞的薄殼,說:“它的種子被一個薄殼包裹著,種子受真氣影響,會像蟬一樣鼓噪鳴響,它通過這種方式在地上滾動,在尋到水源之後紮根。”
林守溪點點頭。
世上奇珍異物太多,他並未將它放在心上。
豔陽高掛。
林守溪全速趕路兩個時辰,真氣消耗,疲憊不堪,失了修為的宮語趴在他的背上,這一路顛簸下來,她哪怕有所緩衝,也感到了陣陣暈眩,許多次石林縱躍之時,她抱著林守溪脖頸的手都難以環穩,險些直接從他背上滑下。
為了安全起見,中午休憩之時,林守溪想了個點子。
宮語正在吃乾糧,吃過乾糧飲過水後,她坐在一方岩石上舒展身子,仙子褪了鞋,冰絲薄襪包裹的玉足伸得筆直,她很瘦,可大腿與嬌軀又透著微微的腴感,曲線優雅,魅惑迷人。
她展平了手掌,遮著陽光,正休息著,餘光一瞥,見林守溪走了過來,手中提著一捆當時購置的長繩。繩子是紅色的,纖細而柔韌。
“你……你要乾嘛?”宮語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正在湖泊中洗澡的行雨也探出腦袋,看向了岸邊,她也驚呆了,捂著嘴巴,心想外麵世界的師徒都這般開放的嘛……
隻見林守溪製住了宮語,將那副婀娜動人的身軀壓下,紅色的繩索往她身上一繞,穿過腰肢,胸脯,腋下,如綁粽子一般將宮語嫻熟地捆了起來,本就傲人的身段更顯挺拔。
“你做什麼?”宮語厲聲質問。
“還要趕路,這樣安全些。”
林守溪冠冕堂皇地說,他將紅繩另一端綁在了自己身上,就像是背嬰兒一樣背著宮語,宮語雙臂從他的脖頸兩側環過之後,再由紅繩係緊,防止脫力滑落。出現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