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埋葬眾神 第224節(1 / 1)

“嗯?我很好麼?”慕師靖促狹一笑,準備聽誇獎了。

“當然。”

小禾認真點頭,她覺得這位木姐姐除了喜歡騙人以外,幾乎是完美的。

“那你最喜歡姐姐的什麼?”慕師靖又問。

“嗯……真誠!”小禾不真誠地說。

慕師靖笑得更開心了,隻覺得自己戰果卓著。

騙完了小禾,慕師靖心情放鬆了不少。關在這種幽閉之處,哪怕有吃不完的蘿卜,人的精神也很容易漸漸崩潰,不過幸好她們是兩人,慕師靖覺得,以後養傷修道之餘,就靠逗小禾解悶了。

“小禾會吹簫麼?”慕師靖忽然問。

“啊?我,我當然……嗯……”小禾傻了,開始懷疑是自己太過保守,還是……

“不會的話姐姐可以教你。”慕師靖開始尋找新的樂趣。

“這……這個真的是可以教的嗎……”小禾將唇咬得發紅。

“當然,這也是過去他教我的。”

“你們竟然還……”小禾暈乎乎的,覺得自己需要重新審視他們的感情了。

“嗯?怎麼了?”慕師靖問。

看著慕師靖滿不在乎的神色,複雜的情愫湧上心頭,小禾忍無可忍,終於生氣地說:

“我……我才不要學。”

話音未落,隻見慕師靖從包袱中抽出了那支辟邪的洞簫。

“小禾怎麼了?”慕師靖聽到她的清叱,疑惑地看向了她。

“沒……沒什麼。”

小禾木訥地看著她手中的竹簫,恨不得找個洞鑽下去,她徹底發現,木姐姐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單純得多,她甚至在她身上感到了一種可愛。

慕師靖也不知她在胡思亂想什麼,隻想通過自己高超的技藝改變小禾的看法。

早已嫻熟的慕師靖閉上眼眸,信口吹就,地牢中簫聲響起,幽咽悲戚,樂聲宛若水流,正奔往某個不可抵達的終點。

這是離彆的曲調,小禾從中聽到了一種相知卻不相見的傷感,心不由靜了下來。

借著樂曲,她的腦海中也浮現出林守溪與慕師靖相對而坐,撫琴弄簫引為知己的畫麵,隻是她非但不覺嫉妒,反而覺得很美,嗯……看來他們確確實實是君子之交了。

小禾徹底放心了下來。

慕師靖吹著曲子,恍惚間也想起了那個天寒地凍,星辰璀璨的雪夜。

林守溪,你到底去哪了呢……

……

“林守溪……”

異國他鄉之處,也有一個女子正念叨著他的名字,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洛初娥坐在王座上,妝容威儀,她又成了不死國獨一無二的女王,當時小巷中的失態與求饒仿佛從不曾存在過。

“還沒有找到他麼?”

洛初娥看向跪在地上的黑衣殺手,問。

黑衣殺手顫抖著點頭,懇求著陛下饒恕他的辦事不力。

洛初娥不言不語,她伸出了那隻戴有戒指的手,淩空一抓,瞬間,黑衣殺手被提了起來,他露出了驚恐之色,不停地搖頭說著求饒的語句,聲音撕心裂肺。

“已給你們一天一夜的時間,在不死國搜個人都搜不到,不該死麼?”

洛初娥淡漠開口,她隻隨手一捏,黑衣人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靈魂被擠出了軀殼,化作扭曲不定的鬼,被她隨手擲入血池。

王殿重回安靜。

洛初娥閉上了眼,心中疑惑未消。

她在不死國暗樁無數,這些暗樁都是她的眼睛,她可以借助他們隨時觀察這座城的變化,但不知為何,這一天一夜裡,她縱使遍窺不死國,也找不到林守溪的下落,包括她派出去的下屬也都一無所獲。

她是這裡的王,不死國是她掌心的城,這種事實在太多反常了。

因賭約的緣故,她無法直接傷害林守溪,但正如林守溪試圖給她下咒一樣,洛初娥也準備了無數的精神法術,隻等將他捉拿歸案後,當著楚映嬋的麵,變著法子折磨他。

但林守溪卻像是憑空蒸發了。

當時,她明明是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巷子裡的啊……

“真是有趣的獵物啊。”

洛初娥從王座上立起,向外麵走了出去,隨著她的腳步,兩側的宮燈陸續亮起,將她身影照亮,她來到了門外,俯瞰黑莽莽的古城。

她的心中也有幾種猜測。

一是林守溪真的躲在了某個她都看不到的角落,二是林守溪其實一直在她眼皮底下,但是他扮成了某個她熟悉的人,騙過了她,三是有人在幫他遮掩。

洛初娥知道,前兩種可能性幾乎為零,至於第三種……

“宮先生?”

洛初娥再次重複這個名字,陷入了某一段記憶裡。

三百年之前,這裡還什麼也沒有,但因為此處靠近古戰場,陰氣很重,所以吸引了許多蜉蝣般的孤魂野鬼聚集,其中就包括一些真仙的魂魄,那位白衣飄飄的宮先生來到了這裡,決心以此為根基,開鑿出一片與世隔絕的陰曹地府。

洛初娥至今不知道宮先生最初的真正目的,隻是這位宮先生看上去明明像是隨時都會碎裂的瓷器,卻強得出奇,憑借著幾十年嘔心瀝血的耕耘,竟真的瞞過了神山的眼,以數不勝數的殘魂為根基,構築了這座地下酆都。

在這座不死國裡,魂靈們意識複蘇,成為了這裡的子民,他甚至構築了一套生生不息的輪回係統,讓不死國可以真正與世長存。

隻是這位宮先生本就身負重傷,在做完這些以後,他滿頭黑發都白了一半,唯有那張臉依舊年輕。

哪怕洛初娥曾在那個人類篳路藍縷的時代生存過,見過了無數初代高手的崛起,她依舊覺得,宮先生是偉大而特彆的,她如追隨皇帝一般追隨他,有一次,宮先生偶爾與她閒聊,迷惘之際,他說起了自己曾經的妻子與女兒。

洛初娥感到吃驚,想問他妻子與女兒的近況,宮先生卻再未說過更多,他似乎知道,在他做出的決定的那刻起,他們就注定了從此陰陽相隔,永生不得再見。

“這是一座法術之國。”宮先生曾經說。

洛初娥未詢問緣由,隻是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先生為何要勞心費力建造這樣一座城?”

“為了對抗邪惡。”他更出的理由很簡單,回答時神色堅定,仿佛少年。洛初娥沒有問邪惡是什麼,她知道,這個世界充斥著邪惡。

隻是很久以後,在宮先生肉身終於要消解,徹底魂歸不死國時,他眼眸中的堅定卻動搖了,她永遠記得那一天,長發枯槁,皮膚布滿裂紋的宮先生坐在不死國的城頭,他仰望空洞的天空,良久之後喃喃道:

“也許她是對的,我是錯的。”

洛初娥猜測,這句話中的‘她’應是他曾經的妻子,因為當時他的眼眸中除了頹敗,還有綿長的溫柔。

她不知道宮先生口中的對錯指的是什麼,但她知道他確實錯了,錯在他肉身隕滅之際選擇相信自己。

時至今日,洛初娥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成為這般模樣,或許是她被汙染了,或許是她的靈魂早在數百年的漂泊中扭曲了,也或許她本就如此……

回想起千年前令她身死道消的那場神戰,那個拔劍走向識潮之神然後被海潮吞沒的神女如此陌生而遙遠,渾不似她。

“宮先生,你終於看不下去我的所作所為,決心活過來了麼?”

洛初娥忽地笑了起來,她重新審視著這座高城,微風吹來時,她身影一曳,轉瞬沒了蹤跡。

片刻之後。

水車般的巨樓裡,洛初娥古豔的身影幽幽浮現,她親手開門,幻化成了林守溪的模樣,走入了楚映嬋的房間裡。

可沒等她多說兩句,楚映嬋就冷冷開口:“洛神女,彆裝了。”

“這就發現了麼。”洛初娥咯咯笑著,問:“楚仙子是變聰明了,還是變得敏感了呢?”

楚映嬋沒有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她隻是盤膝修行著,坐姿端正,白裙齊整,仙靨上看不出額外的神色,唯那抹咒印極為紮眼。

“你這位徒弟也真是的,竟能讓你這般漂亮的師父獨守空閨,獨自一人出去尋歡作樂,嘖嘖,你這個做師父的,就不想責罰他麼?”洛初娥湊近了她,在她耳畔輕輕吐息。

楚映嬋不為所動,隻是櫻唇依舊下意識地向內抿了抿。

“好了,楚仙子,你也彆裝模作樣了,我清楚你現在的狀況的。”

洛初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繼續說:“向你這般喜歡端著的仙子我見得太多,希望我揭開你那自欺欺人的麵紗之後,你不要道心崩潰。”

楚映嬋始終不去接她的話。

她也不知道林守溪的計劃,但是她始終相信他,她知道,現在自己所要做的隻是固守本心,不拖他的後腿。

洛初娥看著眼前嬌美嫻靜的白衣仙子,目露哀憐。

她悄無聲息地伸出一指,複又點向她的眉心。

“你要做什麼?”

楚映嬋反應過來時,為時已晚,冰涼的指節已觸及眉心。

“不做什麼,我隻是想讓你這個漂亮師父也感受一下,嗯……感受一下你乖徒兒在我身上做的事。”洛初娥笑意越來越盛。

指間清光流出,鑽入楚映嬋的身體裡。

楚映嬋銀牙緊咬。

她終究是個人,無法抵抗七情六欲,洛初娥使用著類似合歡術的心法,乾擾著她的精神,她的精神本就是與欲望洪水對抗的堤壩,如今這堤壩中爬來了無數的螞蟻,它們在堤壩中鑽來鑽去,要令她功虧一簣。

很快,楚映嬋足趾扣緊,身軀也開始顫抖了起來。

“你看,你這好不容易端起的仙子架子就是這般脆弱不堪啊。”洛初娥對著她的耳垂哈了口氣,說:“我從不會審判錯罪名,接受你的色孽之罪並與它一同墮入煉獄吧。”

楚映嬋抿緊了唇,她體內早已蟻走電竄,隻是強忍著不出聲,她也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堅持多久,迷離之中,她隱約想起了升雲閣中的場景,那時的她對林守溪說,她會做一個合格的老師。

楚映嬋踐行著她的諾言。

“現在你還能靠意誌負隅頑抗,但再過兩天,恐怕隻是摸一摸你的手,你就會潰不成軍了呢。”洛初娥蔑視她的堅持,在她眼中,這毫無意義。

她的手輕輕撫摸過仙子潮紅的麵頰,想象著她神智迷離地跪在自己腳邊求饒的畫麵,心情愉悅。

洛初娥吹了吹自己的指尖,準備再進一步時,耳畔忽然傳來罵聲。

罵聲很激烈,裡麵儘是‘醜陋的女人’‘惡毒的妖物’之類的詞。

聲音是從隔壁傳來的,罵她的正是卓荷。

洛初娥暫時放過了楚映嬋,走到了鐵窗邊,俯視,道:“小妹妹看著乾淨,怎麼嘴巴還是這般汙濁呢,要不要姐姐幫你撕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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