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妖榜前三的高手並不在場,他們看著倒在地上劇痛打滾的少年,一時間無人再敢應戰。
“她……她怎麼這麼強?”王二關張了張口,慶幸自己以前沒太得罪她。
小禾望向了王二關,她淡淡的笑意讓王二關悚然,這小胖子立刻提心吊膽起來,生怕她立刻給自己下戰書,那這樣自己就左右為難了。
幸好,小禾也像是有些累了,沒去刁難他,她伸了個懶腰,勁竹般挺拔身軀一下子又柔軟了下來。
“既然沒人,那我就與師兄回去了,嗯,對了,希望你們……”小禾溫柔地看著他們,微笑道:“希望你們遵守諾言哦。”
秀氣的少女俏皮地說著,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她轉過身,雙手伸直頸後,手掌托了托發,紮起的馬尾靈巧地解開,秀發卷落,遮住了優雅白皙的後頸。
“師兄,我表現得怎麼樣?”少女甜甜地笑。
林守溪對她的表現沒有太多的驚訝,隻是微笑著誇了一句:“師妹真厲害。”
少女一點不覺得敷衍,她彎眸笑著,眼睛像是亮晶晶的月牙。
兩人當著大家的麵,坐在樹下的長椅下休憩閒聊了起來。
人群中,王二關費解地搖頭,喃喃道:“林守溪是給她灌了什麼迷藥嗎?”
紀落陽沉默良久,半天才蹦出一句:“她不是說,林守溪一直在教她武道嗎?”
“你真信那是他教的啊?”王二關一臉驚詫。
紀落陽陰沉著臉,不再說話了。
……
巫家的一座高樓上,一扇窗戶開著,一位豐神俊朗的白衣公子自樓上俯瞰,目光落在了殺妖院的方向。
這座樓雖高,但與殺妖院相隔很遠,從此處望去,那裡的人渺若塵沙。
但他能看清。
因為他是巫家的大公子,是巫家三百年前最天才的少年。
他的身邊立著一個黑衣的少年。
正是殺妖榜第一的阿越。
再過幾年,他就可以得到‘巫’姓,改名為巫越了。
他在殺妖院的少年中已然無敵,可每每立在大公子身邊時,依舊有一種自慚形穢之感。
大公子境界比他高,武功比他高,長相俊美,神采亦無可挑剔,他氣度也始終是平靜溫和的,仿佛再大的事也無法在他臉上激起任何太多波瀾。
大公子是真正的謫仙人,是巫家未來唯一的掌舵者。
他是個自傲的人,但在大公子麵前,他始終心悅誠服地收斂著自己的爪牙。
“阿越。”大公子忽然喊他名字。
“公子有何吩咐?”阿越恭敬地問。
“殺妖院的那個小姑娘是誰?”大公子問。阿越踮起些腳尖,也向院中望去,他辨認了一會兒,才回答道:“她是四個神選者之一,也是他們中唯一的女孩子,名叫小禾。”
“小禾?沒有姓氏麼?”大公子說。
“不曾聽說。”阿越回答。
大公子又望了一會兒,說:“我要她。”
“什麼?”阿越為愣。
“神選之人不是為我們準備的侍者麼?”大公子淡淡道:“她很有趣,我要選她。”
“可是雲真人已經為公子挑好了人選。”阿越猶豫著說。
“老師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這少女才是真正的璞玉,隻是還未切開。”大公子微微一笑,“就讓我來做那柄刀吧。”
阿越出於職責,還想幫著雲真人勸幾句,大公子卻已輕柔地將細竹簾子垂下,轉而離開,焚香看卷去了。
阿越沒再說什麼,他透過竹簾的縫隙又看了一眼。
這個隨意的舉動卻讓他頭皮一麻。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隱約看到那少女也朝著這個方向望過來了,正與他對視!
……
“你在看什麼呢?”林守溪問。
小禾仰著頭,指著樹乾,“這些彩羽小雀真漂亮啊。”
林守溪也向上望去,大樹上確實有幾隻彩色羽毛的鳥雀在蹦躂,一隻烏鴉似的黑鳥停在枝頭,正不屑地看著這些嘰嘰喳喳的彩雀。
“巫家好像很喜歡豢養鳥雀。”林守溪說。
“是啊,他們很喜歡鳥呢。”小禾聲音清脆。
她依舊半仰著頭望著那個方向,吹彈可破的唇角輕輕挑起,勾勒出一絲譏諷的笑。
第22章劍中妖
夜色降臨。
林守溪關窗落簾,獨自回到床榻,凝神打坐。
小禾已學完了劍術,今夜應是不會來了。
真氣流入靈脈,彙聚到身體的中心,他均勻地吐納著,腦海中泛起白日比武的場景,他伸出了手,學著小九的模樣將真氣凝向拳尖。
真氣很快化作實質的白色絲流,順著手臂肌肉的紋理蜿蜒而上,於拳尖的關節凝聚,遠比小九的更加精純。
這很容易做到。
林守溪大致估算了一下,他應比這裡所有的弟子都要強,但尚弱於雲真人和孫副院。
自己過去的世界頂點就那麼高,到底比不過這裡苦修百載的人。
多想無益。
這一整天,林守溪感到了無名的疲乏,他躺到床榻上,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這兩天,他總是會夢到湛宮劍。
自見到它後,這柄劍就在他夢裡揮之不去了。
它仿佛是一封密信,等待著他去閱讀。
接著,林守溪真的聽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劍鳴,隱隱約約,他嗅到了一絲危險,本能地生出警覺。
就是這一絲對危險的直覺讓他強撐著困意睜開了眼。
他飛快地向著身側望去。
接著,他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他在劍閣挑選的劍名為奪血劍。
這把劍形製古樸,泛著凶光,他很喜歡,唯一的缺點是這把劍隻服侍過兩代主人,且時間很短,頗不吉利。
此時此刻,他終於知道那兩位主人短壽的原因了。
隻見它不知何時自己抽離了鞘,悄無聲息地調轉過劍尖,以劍尖極細極小的一點紮入自己的皮膚,一邊給予自己舒適感,一邊慢條斯理地吸著他的血。
難怪他一整天精神都不太好。
“真是劍如其名啊……你到底是劍還是水蛭?”
夜色裡,林守溪睜著眼,開口說話。
倒是這柄劍嚇了一跳。
它嗡地一聲,猛地後撤,幸虧林守溪反應及時,抽臂也快,否則就要被劍尖劃傷了。
“原來你的兩代主人是被你吸血吸死的啊。”林守溪抓向劍柄。
這柄劍想逃,可它根本沒有大幅度活動的能力,方才將自己從劍鞘中抽出去吸血時,它也是采取的蠕動式。
劍柄被一下子抓住,動彈不得。
林守溪凝視著劍刃,劍刃像是蚊子飽吸了血的腹部,凶光中透著深沉的紅。
林守溪對於這個世界還不夠了解,他知道這裡的劍多少有些靈性,但他從未想到,它們竟已經可以自由活動,甚至聰慧到會偷偷吸食人血的地步了。
這是……傳說中的劍靈?
林守溪抓住了劍柄,將真氣注入其中,試圖探究一番。真氣如針,以劍脊為中軸線搜尋了一個來回,並未得到什麼結果。
但他沒有放棄,他試了不同的法子灌注真氣,企圖從這柄古劍中發現什麼。
起初,這柄劍像是個被抓住的小偷,時不時嗡地一鳴,有些慌亂。
但很快,它發現林守溪好像沒有能力發現它的秘密,它也平靜了下來,坦然地接受著‘搜身’。
林守溪反反複複搜了數十遍,始終沒有發現什麼端倪,正當他要放棄的時候,體內的白瞳黑凰劍經卻像是野獸一樣蘇醒了。
真氣從靈脈中湧出,劍經的心法要訣沿著挺直的脊椎傳遍周身,隨著血液的流動彙入掌心。
像是有一對白瞳於冥冥之中睜開,隱匿在劍刃中的存在霎時無所遁形!
林守溪看到了。真氣自劍上淌過,倒流回他的身軀,傳達給了他一幅嶄新的畫麵:
劍體之中,藏匿著一滴鮮活的血液,它的背後生長著一對幼嫩的薄膜翅膀,本體則像蟲子一樣無規則地扭動著,紅色的血仿佛是它身上的繭衣。
血妖?
他的腦子裡莫名地冒出了這麼一個詞。
林守溪觀察著那滴幼嫩的血,以劍經催動著真氣靠近它,似乎是出於恐懼,血液開始不停顫抖,其後幼嫩的翅膀也扇個不停,像是隻被抓住了脖子的鵝。
林守溪猜到這應該是一頭被封印在這把劍的魔物,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它掙脫了些許的封印,企圖依靠汲取人血來獲取力量。
而它顯然不太懂事,夜夜吸血竭澤而漁,飛快耗死了兩個主人。